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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愿意听见你的传闻,那怕是最荒谬的流言。可是你的婚姻、这整件事就像一池封闭在密林深处的水潭,没有雨水降落,便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卡雷姆低下前额,垂放在尤金的肩头,手臂环住他,「而我正等待暴雨在林中冲刷出一条道路,引导向你的所在,这麽长的一段时间,我没有放弃过我的期待,你怎麽能往後退步?」
     
        如果不是被圈抱著,尤金会扒开泥土地面,挖出一个大洞把自己埋起来。
     
        「……是我说错了。」
        他羞愧极了,又一次打破涨红脸的最快纪录,因为意志远远比不上对方坚定而感到无地自容。也因为他是如此深深地沈浸在自责的罪疚当中,以致於察觉到异样时已经有点迟了。
     
        什麽时候卡雷姆的手越过了腰,往下发展,他并没有留意;但是当那只手——在阿普里亚未婚妻的臀上犯下不道德错误的那只手——对他做出一模一样的事时,他立刻惊醒,尤其手掌与臀部之间缺少贵族仕女们的几百层衬裙、没完没了的蕾丝纱缎阻隔,触感清晰得过份!
     
        「卡雷姆,你在做什麽?」
        很愚蠢的一句问话……尤金刚刚醒悟,微湿的柔软便撞上了耳垂,卡雷姆凑在他的鬓边,话语直接震动耳栧譇无形的声音彷佛有了生命力以及侵略性,「要治愈我的心灵创口,你的肉体是最棒的特效药。」
     
        同样夸张的譬喻、甜度一致的恶心情话,在不同的时间与地点,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现在,就是一个时间地点都错误的失败例子!
     
        尤金忍著不让午餐从胃里逆向而出,一面出力推拒,两人一来一往地扭挤,卡雷姆仍搂得紧,尤金仍稍落下风,马厩地面不易站稳脚步,他背部卡著矮门,双手紧抓对方的臂膀,像用蛮力跳著一场近乎无声的不协调舞蹈,随从们就在外面不远处,谁都不敢做得太过火,弄出引起关切的声响。
     
        「你、你、你真懂得消除我的愧疚感,以及如何破坏整个气氛!」
     
        「你重视气氛,我能想办法。」
     
        「是啊,我们和一大堆的乾草泥土、四只脚的牲畜为伍,更别提不需要鼻子也嗅得到的芬芳香气、柔软胜过羽毛的地面,少许的湿漉与泥泞是神赐的甘霖,你还要想什麽办法?气氛不能再好!」尤金讽刺著。
     
        「哎呀,真叫人为难,你学我说话,我却学不来教训人的方法。」卡雷姆笑著朝他眨眨眼,「特殊场所的新鲜感也是气氛,假使你不喜欢,我同意换个地方,任何地方!」
     
        尤金放弃了,要比拚胡搅蛮缠的耐性,他连强过卡雷姆的人是否存在都不敢确定,「不管你想做什麽,请先答应把马让给我。」他可不希望随从们进来回报的时候,两人正姿态暧昧地扭打成一团。「我可以……可以明早再走……」话说得含蓄,却是尤金的谈判底线,只求一个真正安全隐蔽的地点。
     
        「你说真的?」
     
        「唔……嗯……」
        重覆确认这样的承诺令尤金不太自在,点头的动作显得僵硬且困窘。
     
        那份僵硬却莫名其妙会传染,卡雷姆脸上的欣喜笑容没有消失,神情一样热切,可是他突然丧失说话的能力。
        静默占据了彼此不短的一段空档,他才终於开口,「我帮你找一匹更健美强壮的马好不好?我们耗费了许多时间精力才找到完全符合需求的一匹,包括它的毛色、眼睛、性情,就算世上的某个角落还有第二、第三匹,时间却不够了。」
     
        「原来你是和我开玩笑。」
     
        「不,我只是……我认为你不可能答应,所以……所以你知道的,就是本能的反应,一种言语的情趣……」该死,说得太坦白了!在尤金的脸色变得更吓人之前,卡雷姆立即改口补救,「我能解释,比起一个娇蛮大小姐的任性,我的目的绝对更具意义、跟这匹马更加相称!说出来让你吓一跳,我是为了——」
     
        「让我猜,为了一位美人?」
        尤金冷冷地截断他,眼睛望著那只美丽的生物。旁边的争论吵闹不构成妨碍,它正低下头嚼著草,优雅的雪白身躯在只透入极少光线的马厩内也莹莹发亮。
        米卢斯最多的就是白肤美人,当然相称了!
     
        趁著卡雷姆呆愕的短暂片刻,尤金推开他,力道比先前大了数倍,他连退好几步,还被马蹄绊了一下,引起白马的嘶声抗议。
        「原来你一点都不信任我。」
     
        「我见到的、听到的,全是荒唐的所作所为,你一点都没有改变,我怎麽信任你?」
     
        「很好,就算你猜对好了!」笑容与歉意被皱眉与不悦取代,卡雷姆赌气回答:「我就是没变,这匹马就是我要讨好美人的礼物。那麽你呢?讨好那个任何一位正常人都不愿多相处一秒钟的柏尔杜尼大小姐,就是你高尚的目的吗?」
     
        是吗?他是为了讨好那位大小姐?还是阿普里亚的家族名声?柏尔杜尼的国王颜面?
        尤金发了一会儿呆,摇摇头,「不是。」
     
        「不……不是?你在说什麽?」
     
        「我想说我累了,讨好那些自己根本不在意的人。」尤金拾起大羽毛帽子,抖落草屑,端正地戴上,表情隐藏在宽大的帽沿阴影下,几乎看不清楚。「我不再那麽做,也不打算阻止你,就随你的高兴吧!」
     
        「尤金,等一等!」
        卡雷姆迷糊了,他原本已预备好进行一场激辩,却看到对方主动离开擂台,不战而走。
        他追著尤金到马厩外,迎面是迷惑的随从们,一半急忙追随主人尤金走向马车道,另一半留在卡雷姆身後东张西望,想弄清楚发生了什麽事。
     
        不能在这麽多人面前继续争执的话题,卡雷姆不甘愿地停下脚步,眼睁睁看著马车夫抖动缰绳,车轮转动,带著尤金越离越远,消失在道路尽头,然後他转过身,向马厩大门狠狠踢了一脚。
     
      *    *    *    *    *    *    *
     
        比不顺遂的重逢更令人懊恼的是,还有阿普里亚在等著他的消息。尤金不急著为自己找罪受,一路上车行缓慢,返回柏尔杜尼首都的家已经是好几天以後。
     
        阿普里亚一如预期,等候在大厅,满脸因兴奋而发著光,自信尤金正为他带来美好的未来。
        可惜这份期望破碎得又快又突然。
        「咦,马儿呢?我没见到任何马匹,若是直接送去我家,你该先跟我说一声啊!」他一直从窗口张望,从头到尾只有尤金乘坐的马车,没有其他牲畜跟著回来。
     
        「没有马。」尤金淡淡答覆,不停留地穿过大厅。他很高兴家中只有萝汀妮克出来迎接,这种不愉快的场面不适合让两个孩子看见或听见。
     
        「你失败了!」阿普里亚大喊,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只是一匹马,在你的同胞手中,你竟然解决不了!」
     
        「是的,我解决不了一个根本不喜爱动物、却赌气要抢一匹马的千金大小姐的任性!」
        尤金在路途中就预测过阿普里亚的反应不可能体贴,真的发生时,气恼可也没有因此减少,「所以我打算做我早就该做的事,就是不再插手。」
     
        「什麽?你、你清楚事情的严重程度吗?如果对方不肯——」
     
        尤金不想听他说下去,「我十分清楚这件事对〝你″的严重性,还有〝你″的家族、〝你″的名声。〝你″将来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也全是〝你″惹出来的祸,我没看见其中有〝我″的部分。
        「听好了,今天是你我最後一次谈论这件事,往後,你得凭自己的本事解决自己的麻烦,倚靠家族庇荫继续享受贵族生活也好;携手所爱,离家远走,当一名生意人、一名农夫、甚至盗贼、骗徒也请便!尽管带著你想要带的人一起走,因为我正打算这麽做。」他略作停顿,视线和萝汀妮克关切的目光相遇,语气登时变得柔和许多,「明年春天,任期结束,我将带著海因茨回米卢斯的家,他的母亲拥有随时探望的权利。」
        上楼梯前,他见到萝汀妮克苍白的脸庞露出了浅浅微笑。
     
        「这、这算什麽?多麽自私的宣言!他在发疯吗?」
     
        萝汀妮克靠上前,轻拉爱人的衣袖,「我想……是我们麻烦尤金太多太久了。」
     
        夜晚,萝汀妮克走进书房,为见到的景象感到惊讶。
     
        尤金人在书房里,盛著六分满酒液的高脚杯取代了惯常的书本、羽毛笔,握在修长的指间。一杯酒,不是奇怪的事,不可思议的是他不在任何一张椅子里,而是双脚离地,坐在向来细心爱护的大书桌上,身旁摆著刚刚开瓶的酒,对照酒杯的容量,他还没怎麽喝。
     
        萝汀妮克有点紧张地走近书桌,递出手中的信,「信差刚走,好像是急件,希望你不介意我帮你拿上来。」
     
        米卢斯王宫来的信,尤金道了谢,瞪著信封正面代表紧急的徽记大皱眉头,可以的话,他现在真不想处理公事。
     
        「我听他们说你见到了卡雷姆。」萝汀妮克问他。
     
        「他就是买家。」
     
        「真的?」
     
        「我跟你一样惊讶。」
     
        「我是因为他不肯让马给你才觉得惊讶。很怪的不是吗?我总以为他什麽事都不坚持不在乎。」
        察觉尤金的目光离开信封,慢慢转了过来,萝汀妮克慌慌张张又说:「对、对不起,你一定认为我没资格下评断,毕竟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只是想告诉你,我猜卡雷姆拒绝你的原因一定很特别,你别、别太介意马的事情。」
     
        「我介意的不是马。」
        尤金引导妻子在舒适的椅子坐下,从柜中取出另一只酒杯,斟了半杯满给她。
        「等我看完这封信,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关於卡雷姆……卡雷姆和我,我们之间的事。」
     
        「我也要请你听听我的决定。」
     
        「没问题,我们轮流慢慢说。」尤金朝妻子温柔地笑,一面揭开蜡封。
     
        封筒内只有一张纸笺,短短几行字,写著米卢斯王病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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