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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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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好天气。
      头顶的太阳暖融融地散播著暖意,虽然时至冬季,可连刮数日的寒风今日却稀奇地停了,虽然不是百花盛开的春季时节,却别有一番暖意。
      君赢逝在榻上翻了个身,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醒来。
      ……是御书房……他皱皱眉,然後摇摇脑袋,想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
      小腿还有些僵硬,他动了动,突然一阵钝痛袭来,他闷哼一声,登时便明白,昨晚恐怕又抽筋了。
      可奇异的,今日却并没有那麽痛。君赢逝自己揉了揉小腿,感觉到腿部肌肉的放松和松弛,并没有往日那般紧张,他想了想,隐约记得一双温柔至极的手,半夜曾为他细致地舒缓过。
      是小卓麽……君赢逝暗想,慢慢的由床上下来,在原地缓了一缓,才敢迈出去一步。
      肚子越大,就越要小心,御医曾无数遍的提醒过他,若是一个不甚跌倒了,那胎儿早产,对他,对孩子,那都是极为不利的,因此,在任何时候,不得不分外小心。
      他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一脚跨出门外,温暖的阳光暖暖地照射在他的身上,门外守候的宫侍一惊,立马跪下道:“皇上,您醒了?”
      君赢逝颔首:“醒了,今日天气真不错,太阳竟这般的好。”
      那小宫侍附和一声,抬抬眼,随即问道:“皇上可饿了?奴才这就给皇上打些洗脸水来,顺便也端些早膳来。”
      寒冷阴霾的天气忽然转晴,微微刺目的阳光穿透重重迷雾,淡淡的金色朦朦胧胧地笼罩著大地,温宁和煦,暖意融融,竟意外地消减了几分冬日的寒冰和刺骨。
      君赢逝站在殿外,眯著眼睛感受打在身上的暖意,十分舒服,心情也不由好转了几分。
      “你这麽说,朕倒还真的有些饿了。”君赢逝露齿一笑:“你叫什麽名字?”
      小宫侍惊了一下,不知当今圣上是何用意,呆了片刻,才颤声回道:“小的叫小时……”
      “小时?”君赢逝重复了一遍,又问:“小卓呢?”
      “呃?皇上不知道麽?”
      君赢逝皱眉:“朕不知道什麽?”
      小时见君赢逝好似心中不悦,哼叽了几声,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君赢逝本来心情不错,结果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扰了兴致,语气上不由带出几分怒意:“什麽事情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
      小时一屁股吓趴在地上,抖了几抖,眼神一阵游移:“小……小卓公公……”
      “说!”
      小时吓了一跳,眼眶突然变红,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哽咽:“……今早就没见到小卓公公了……”
      “失踪?”君赢逝眯起眼,他明明记得昨晚小卓来过,怎麽会突然失踪?这事实在蹊跷。
      “昨晚小卓公公跟奴才说担心皇上的身子,要来这里看看,可谁知他一出去……就再没回来。奴才去瞅了瞅……却看见,却看见……”小时眼眶通红,头垂得低低的,好似真的伤心了,干干的地上凝著几滴泪水,伴著时不时地抽泣声。
      “看见什麽?”君赢逝沈下语气,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扑面而来,他轻呼口气,尽量稳住心内翻滚地惊涛险狼。
      他知道,或许下一秒,就是鲜血淋漓的时候。
      ……终於要动手了麽……君赢逝勉力笑笑,又问一遍:“你昨晚到底看到了什麽?”
      小时动动嘴,忽然抬起头来,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惊恐,一把抓住君赢逝,颤颤道:“皇上……是一个白影……飘来飘去的白影……”
      白影!?君赢逝轻轻一震,一个踉跄,退後一步,右手猛然扶住门框,死死扣紧。
      是谁?……君赢逝闭上眼睛,睫毛根部忍不住的轻颤,心里却已经隐隐的知道答案。
      “皇上……”小时瑟瑟发抖,望著他的眼睛,眼里聚满泪水:“定是那白影带走小卓公公的……一定是他……”
      “……不用说了,朕知道。”震惊过後,君赢逝好像慢慢恢复从容,声音淡淡的,泛著些冷漠孤独的味道,只是那只紧扣著门框的手,依然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皇上……”
      君赢逝闭上眼睛,突然眼眶一热,好像有什麽热热的东西要破眶而出,却被他生生按压回去。缓了一缓,君赢逝勉力一笑,声音却晦涩嘶哑,明显是压抑著什麽的样子:“快宣……赵丞相……”
      小时愣了一愣,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乖乖地道了声是,下去传话了。
      君赢逝看著他小跑出去的背影,忽然闭上眼睛,低低地自嘲一笑,涌不尽的苦涩,就这样汹涌澎湃地直入胸腹,翻江倒海般地,狠狠绞痛他的神经。
      苏引月……你究竟想怎麽样……
      君赢逝摇头嗤笑,扣著门框的五指突然收紧,五道狰狞的抓痕,映在的,也许不仅仅是门框上,更是君赢逝的心间。那颗他信了他一遍又一遍,却又被骗了一遍又一遍的心间。
      世间的感情,也许就是这样。
      君赢逝笑了。
      那是一种虚无的笑,是一种空洞的笑。
      空荡荡的眼神里,没有笑容,没有伤心,没有泪水,也许只有花谢花开,也许只有随风蹁跹,更不再有……曾经深刻心底的影子……
      君赢逝冷漠著轻笑,扶著肚子走回书房,轻轻拍打。
      谁也不是谁的谁。感情可以背叛,可以欺骗,可以伤害,更可以摧残。
      信了一次又一次,却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苏引月,是朕太傻,还是你太聪明?君赢逝苦笑,拍打著肚子的手,虽然轻柔缓慢,却没有生机。也许这就是他的劫,命中注定相见,命中注定对立,命中注定苦苦纠缠。
      兜兜转转,你与朕的立场原来从不曾改变。
      这,就是命运。
      君赢逝苦笑。
      朕是皇上,为君氏而生,为君氏而死。君赢逝缓缓走近榻边,单手轻抚著锦被的边缘,锋利的眉宇处,却全是解不开的苦涩。
      昨日究竟是谁,他的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那人武功绝顶,来去如风,想要悄无声息的混入皇宫,不过轻而易举。
      这皇宫……不过是纸做的城墙。君赢逝举目四望,辉煌气派的煜羡皇宫跳跃眼底,他却轻轻一叹,抿了抿唇,眼底说不尽的悲凉。
      这一场兵变,到最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轻抚著锦被的手轻轻一顿,君赢逝默默抬起头来,忽然“刺啦”一声,一张好好的锦被,就被这样猛然撕裂。君赢逝轻笑,手下徒然一扬,被中散乱的飞絮一下子散乱飘飞在眼前,凌乱著落下,凌乱著凄美。就像他的心情,凌乱飘摇,纠缠挣扎。
      恩恩怨怨,情情仇仇,不过一死。
      君赢逝冷笑。
      君氏灭了,他绝不枉生。但在他死之前,他也一定,要亲手,给那苏引月一剑。
      君赢逝咬咬牙,攥紧双拳,坚定的双眸里带著拼死一搏的笃定,却也带著……万劫不复地沈痛。
      “皇上!赵丞相到了。”
      君赢逝一震,突然回过神来,缓了一缓,尽量压下几分情绪,慢慢道:“请丞相进来。”
      片刻之後,赵跃颤颤走进御书房,偶尔伴著几声轻咳。
      君赢逝立马迎上去,关切道:“老丞相可是身体不适?不舒服麽?”
      赵跃又猛烈咳了几下,声嘶力竭的,就像要把肺也咳了出来:“昨晚偶感风寒,老臣竟不知。居然还这麽重……”
      君赢逝扶著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吩咐人端上热茶,浅酌一口,意味深长地道:“老丞相……你这一生,为我君氏做的也已够多了……”
      赵跃轻轻一震,大惊,起身就要跪下。
      君赢逝拉住他,将他扶回床上,覆下眼帘,轻道:“……他来过了……”
      赵跃一惊,手下一抖,茶杯和茶盏撞在一起,洒出些茶水来。
      “……丞相,只怕攻城之日,就要不远了……”
      “皇上!”赵跃一震,眼眶一红,声音突然哽咽起来:“是老臣的错,是老臣误献了计策,老臣不该……不该让那……”
      “丞相。”君赢逝淡淡地截断他的话,摇头道:“此劫因朕而起,并不是丞相的错,丞相无须自责。
      赵跃已经老泪纵横,声音微微颤抖:“皇上……老臣……老臣以为他是皇子的父亲,就以为,以为……”
      君赢逝轻轻一震,随即覆下眼帘,静默半响,才淡淡道:“也许,朕的这个皇子,在他心目中,是不重要的吧……”君赢逝笑得冷漠疏离,赵跃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更加难受起来。
      “……皇上……老臣无能……”赵跃挤出声音。
      “丞相何出此言。”君赢逝再次将他扶到榻上,轻声道:“你是我煜羡的忠良,永远都是。只是……是朕这个皇帝无能,竟为了儿女私情……荒废了祖宗基业……”君赢逝清浅一笑,嘴角溢著苦涩,只是竭力地隐藏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悲伤。
      “皇上……”
      “老丞相……”君赢逝深呼口气:“不知朕最後的命令,丞相还听不听……”
      赵跃眼眶一热,立即跪下,毅然决然道:“臣听旨。”
      “安排宫内所有人立即离开皇城,乔装打扮,有劳丞相好好安排安排他们。”
      “皇上!这不行!不行!”赵跃坚决摇头。
      “丞相!”君赢逝怒唤了他一声,平静下语气,缓缓道:“人命关天,君氏灭亡是我的责任,难道还要赔上这麽多无辜的性命麽……”
      “可是,皇上……”
      “不用可是。”君赢逝冷冷地截断他:“朕现在还是皇上,朕的命令,你作为一朝宰相,无论如何,非听不可!”
      赵跃呆愣一下,望著他镇定有神的眸子半响,终於叹息一声,低低道了一声遵旨。
      君赢逝笑笑:“有老丞相了……”
      “皇上何必如此,四王爷的兵马还未到……”
      “来不及了……”君赢逝怔怔地望著窗外,轻轻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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