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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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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五日,这日便是广安王爷的大婚之日。举国沈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之中,当今驭苍帝更是表现出了极高的重视程度,为此,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礼部侍郎李鸿跪在御书房内,接受著皇上一遍又一遍的审视,心内叹了一遍又一遍的气。
      “李爱卿。”君赢逝挑挑眉,合上手中的册子,细细品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四弟什麽时候拜天地?”
      李鸿躬身行了个礼,想了想,道:“正式的仪式在辰时开始,王爷在辰时的时候出发去皇家园林参拜祭祀。然後便要迎接白大人……呃……四王妃。”李鸿说不小心溜了嘴,心里一哆嗦,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一下皇上的表情,擦擦汗,踌躇一下,继续道:“王爷和王妃在酉时拜天地,皇上和娘娘在酉时之前到那里便好了。”
      君赢逝边听著,边品口茶,点了点头,眯起眼睛嘱咐道:“今日万不可有什麽差错,四弟的婚礼务必要办得顺顺利利的,懂麽?”
      “是,这个自然。”闻言,李鸿连忙磕头应下。就是皇上不再嘱咐一遍,他也不敢有一点闪失,要知道,对方可是倨傲冷冽的广安王爷,他又有几个脑袋敢不办得好好的。这君家的一家老小,个个都不是好伺候的啊。
      想到这里,李鸿没忍住,低低地叹了一声。
      君赢逝眯起眼,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一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打量片刻,忽然勾起嘴角,笑问道:“爱卿可有什麽不满……?”
      “臣没有,臣没有。”李鸿擦擦汗,陪著笑应道。
      君赢逝冷哼一声,这一个个大臣的心思他怎麽会不明白,就是太过明白,才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过多追问。再瞥了眼李鸿,君赢逝突然心下烦乱,挥挥手,不耐烦的道:“你下去吧。今日的婚礼只管办好了便罢,若是办好了自然有赏,如若不然……”君赢逝眯起眼,语尾拉得长长的,让人毛骨悚然。
      李鸿一听,心下一颤,连连磕头道:“臣一定尽心竭力,尽心竭力。”
      “恩。”君赢逝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这样就好。朕和皇後大概申时过去,你下去准备吧。”
      李鸿连忙应下,抬手擦了把汗,急急忙忙地出了御书房,这才松了口气。
      君赢逝看他连滚带爬的身影,嘴里嗤笑一声,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烦躁。
      四弟的大喜之日,只希望他能够幸福才好。君赢逝一边想著,一边起身踱出殿外。舒目四望,皇宫依然是一片庄严肃穆之色。他叹了口气,仰头望望,天空碧蓝,白云如洗,偶尔几只飞鸟飞过,好不自在。他轻轻一震,神色微动,过了片刻,却忽然勾勾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皇上。”
      君赢逝一震,忽然回神,转头一看,却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小丫头。
      “怎麽?”他挑挑眉。
      小宫婢不敢抬头,语气有些紧张,话也说得磕磕巴巴。“皇後娘娘,问……问皇上什麽时辰出发?”
      话刚说完,小宫婢以为自己犯下大错,居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喊著皇上饶命。
      君赢逝不以为意地笑笑,安抚道:“今日四王爷大婚,朕有什麽事是原谅不了的,你这就去告诉皇後,让她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去,以免误了时辰。”
      小宫婢呆了一呆,好似没有料到般,过了片刻,才感激涕零地道:“谢谢皇上……谢谢皇上……奴婢这就去。”
      君赢逝一直看著她走远,心内惊起波涛汹涌。
      这就是皇宫……一个对谁来说都是残酷无比,黑暗血腥的地方。他叹口气,轻闭下眼,缓缓踱回御书房。
      随手翻开案上的奏折,君赢逝拿过一旁的朱砂玉笔,沾了沾鲜红得朱砂,读著折子上的内容,沈吟一阵,缓缓下笔。
      案上的奏折渐渐变少,厚厚得一大!折子都已经粗粗地批示过。日薄西山,夕阳最後一缕霞光也渐渐挣扎著消失在天边的地平线上。时间如白驹过隙,飞一般的流走。
      君赢逝读著最後一个折子,抚眉沈吟,却迟迟不肯下笔。
      这是什麽……君赢逝皱眉。
      倾月楼楼主教唆朝廷命官谋反篡位……他忽然将折子重重摔向书案,双拳紧紧攥起,心下愤然。
      该死的……
      御书房内突然变得寂静无比,皇上震怒,侯在门外的宫侍宫婢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皇……皇上”小宫侍低著头,偷偷瞄了瞄盛怒之中的皇帝,咽了咽口水。
      君赢逝正在气头上,闻言,没好气地道:“干什麽!?”
      小宫侍吓得抖了三抖,心里暗暗叫苦,舔了舔舌头,躬著身回道:“皇後娘娘派人来问了,问皇上什麽时候去四王爷那里?现在都快酉时了……”
      君赢逝一震,刚想起来有这麽回事,心里再气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暗自拍了下脑门。转头吩咐道:“你现在速速去背车,朕和娘娘现在便要去四弟府上。
      小宫侍道了声是,飞一般地奔出御书房。
      君赢逝扶著沁灵上了马车,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迈步上去。腹中的孩子已有三个月,肚腹已经开始有些圆润,不过还好龙袍宽大,并不十分明显。略略一看,和平常无异。只是平日在饮食,休息方面不得不去刻意注意些。
      可是自己国事繁重,【涅莲】之毒又时不时地发作,痛起来常常神志不清,根本无暇去照顾这样一个脆弱可怜的小生命,只得时常服用一些安胎药,方能勉强保住腹中龙子。
      马车颠簸著驶向四王府,君赢逝坐在马车里,小腹随著颠簸正一抽一抽地痛。
      他咬住下唇,额上沁出些冷汗,双手正缓缓揉捏腹部,努力减轻些痛苦。该死……出来得急,竟忘了带药了……
      因为怕误了时辰,车夫赶得有些急,古朴的青石板路并不十分平整,尽管马车内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锦被,却还是颠得君赢逝生疼。
      沁灵在路上与他攀谈了几句,可是他腹中疼得厉害,根本无心听她说了什麽,只是随便地应了两句了事。沁灵当然看不见他此刻满头大汗的样子,只似乎听他不愿多言,便不再说什麽。一路上也算相安无事,并没出什麽差错。
      终於捱到王府,君赢逝却只剩下半条命,小腹依然疼得厉害,可吉时已到,他咬咬牙,硬撑著双腿,走到府内,坐在主座上。
      他的到来使本是热闹熙攘的院落黯淡下去不少,他咳了一声,道了句,今日不分君臣,大家随意便好,这才略略恢复了气氛。
      沁灵坐在他的右边,虽然已目不能视,可这婚礼的气氛,多少还是能感染到她的,此刻,他双颊微红,生涩地应付著众人的跪拜。
      君赢逝小腹虽然痛得厉害,但大庭广众之下,怎能表现出来?略略呼了口气,挤出笑容,与旁人攀谈起来。
      右边是皇後,左边是丞相,谈得不外乎是一些江山社稷,早立太子之事,君赢逝一阵尴尬,沁灵却微微脸红。
      自己无法使女人有孕,若立太子,也要等自己龙儿诞下之後,君赢逝苦笑,竟是仇人之子麽……
      忽然礼官报了句什麽,君赢逝回神,看见四弟牵著白予灏走到大厅中央,对著他叩拜。
      他微微一笑,也好,最另他担心的四弟终於成家了,白予灏温宁聪慧,想必会对他好的吧。如此一来,自己也没什麽放心不下的了。
      君赢逝满足地笑著,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
      苏引月躲在暗处,看著那样的笑容,心下一怔,竟觉得微微刺眼起来。
      这种笑容……竟是对著那个的女人的麽……真是刺眼……
      热闹熙攘的人群,伴著绚烂的烟火,漆黑如墨的夜空被映照得发亮。五彩的亮光照亮了那人略带微笑的面容,苏引月心下一窒,微微出神,眼里带著不可泯灭的深情。忽然一声震天的炮响,苏引月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情绪,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一身明黄,系著金玉锦带,踩著锦云长靴,发上束著亮灿灿的九龙金冠,气势威仪,耀眼夺目。苏引月一怔,一时无法呼吸。
      紧紧盯著他,眼神热切得几乎焚烧自己的理智。苏引月手指紧扣,咬著下唇,心内挣扎不已。
      多想,多想再去见他一面,可是想著他那晚的决绝,又不由心下犹豫,苏引月在原地进进退退,走出去,又退回来。反反复复,像个傻子一般。
      突然,那人言笑晏晏地揽上沁灵,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什麽,表情温宁中透著娇宠,温馨清澈,含著说不出的暖意。苏引月一怔,只觉那人的笑面,犹如求而不得的珍宝,直直撞进心里。
      心下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霎时间充满在他的胸膛里。
      妒意像水草一般疯狂地滋生著。苏引月紧盯著沁灵,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发出鼓鼓的声音,脸孔涨得通红,眼神凶恶得像是噬人的猛兽。
      那人还在笑,那人居然还在笑。苏引月踉跄两步,五指收拢在右胸的伤处,已经结痂的伤口,此刻却痛得仿佛窒息。
      苏引月眯起眼,心底的恨意慢慢腐烂,噬心啃骨,流出扭曲的脓水。
      那人微笑著俯瞰众人,眼角瞥过来,忽然看见角落的苏引月,四目相视,二人皆是一震。
      苏引月心下也是一颤,内心狂喜,热切的视线紧紧缠住对方,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那人的脸上,无数表情一闪而过,却无一不另苏引月心醉。
      震惊,矛盾,无视,却独独不见兴奋,苏引月心下一绞,苦涩漫上心头。
      我失去你了麽?……我终於还是失去你了麽?……
      轻闭下眼,嘴里的苦涩越发浓重,视线却依然纠缠著那人,生怕一不小心,便错过了,遗落了,不见了。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君赢逝忽然收回眼神,苏引月心下一颤,寻著他的视线望去,却见他拉著沁灵的手,正温柔微笑。
      苏引月轻轻一震,怒火“噌”地窜上,心内翻起惊涛骇浪,不可遏止。
      他缓缓走进人群,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只看见那个男人脸色猛然刷白,不带一丝血色。
      是担心你身旁的那个女人麽?他想问他。
      你若是担心她,那我便一手杀了她。
      怒气溢满豔丽的双眸,苏引月眼神一直绞著他,缓缓走近。
      人群混乱不安起来。惨叫,呼喊,逃命……他明明未曾出手,众人却从他的周身疯一般的逃开,他哀伤,为他哀伤。你的江山社稷,竟是这般无能之人麽?这样的他们,如何保护你?
      他紧紧盯著那人,心里不由想到他对沁灵的温柔,心里一酸,语气邪恶道:“怎麽?当今煜羡皇帝看到在下还能吓成这般模样?岂不是要遭人笑话?”
      那人正襟危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看著他,面色苍白,却不见一丝慌乱。
      苏引月心下一窒,急速奔至那人身前。
      那人微微抬头,看著他,目光深沈,没有说话。
      “你……”忍不住抬手想抚上他的面颊,却被一人猛地打断。
      那人身穿大红喜袍,娟秀清澈,面带怒容。
      他一怔,回过神来,缓缓眯起眼,打量起这个人。这个人……他认识,莫不是今日的新娘还是谁……
      “引月公子!皇上为你消瘦至此,你还不满意麽!”
      他冷笑一声,看著面前不知死活的新娘,狠道:“找死!”说著翻起凌厉掌风,欲一掌击毙眼前之人。
      煞月掌出,红色衣裾缓缓倒下,猩红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他勾起嘴角,嘲笑。堂堂的煜羡四王爷,为了爱人,却愿意代死,真是一个多情种子。
      众人愣住,他却有些不屑。引月公子的煞月掌,出掌必见血,至於谁死谁活,对他来说毫无区别。
      他微微抬头,看上那人的眼睛,突然心下一紧,微微抽痛起来。
      那人眼神慌乱,突然瞪向他,却带著噬骨的恨意。
      “苏引月!你敢害我至亲之人!你我的仇恨何必牵扯他人!”
      他说这样的话,他竟说这样的话……
      苏引月闭了闭眼,心下抽痛,梗著脖子硬声道:“好!有种!”
      也罢,为今之计,就是将你带走,即便伤了你,我也毫无退路。
      翻转手掌,想要劈上那人昏穴。
      只要带你走,我们就没有障碍。
      苏引月咬咬牙,闭上眼睛,狠心劈下。
      “引月公子!皇上怀有你的子嗣,你不可伤他!”
      危急之中,不知是谁喊出一句。
      闻言,他心下一惊,不由手下一顿,再度抬头看上那人眼睛。
      那人眼神略带慌乱,左右乱瞟,却不再看他。
      “子嗣……我的孩子……!?”他踉跄两步,一屁股跌倒在地,满眼惊愕地看著他。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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