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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你!」厉琥伸手抓去,他来的目的还没达到。
       厉琥这看似随便的一抓其实是有名堂的,名为少林虎拳,左掌成虎爪状向前逼出,随即收回,薛曜晴想都不想,头一偏就避过那攫式,窜入浴室,很快淋浴的水流声响起,有人轻轻哼著歌。
       「赖皮。」厉琥朝里头喊。
       「我就耍赖皮,有种进来揍我啊!」某人半开门,探出湿淋淋的头跟半边身体往外头勾手指头喊,神态像是调皮捣蛋的少年。
       厉琥一愣。
       美人再美也就是美,出浴中的美人却能为这美丽增添上万千种风情,薛曜晴本人已经长的俊逸,如今身上都是水,微带卷翘的发丝伏贴在年轻的肌肤之上,裸露的身体尽是点滴的水珠,视觉效果相当惊人。
       口乾舌燥,厉琥倏然觉得渴的很,默默转身找了小冰箱,取出里头的矿泉水饮用。
       「啊,师兄果然是成熟的大人,从来不跟我计较。」薛曜晴嘻嘻笑著说,半揶揄半称赞,然後回到莲蓬头下快速冲澡。
       很快薛曜晴就只在腰间围著大浴巾出来,见厉琥站在窗边静谧看著夜景,於是轻咳一声,惹人回头。
       「你看看这是什麽?」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居然把观音像藏在浴室里,也不怕给磕坏了。」厉琥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轻叱。
       原来此刻薛曜晴的双手各抓著一尊翡翠观音像,姿态大小成镜像的紫罗兰色玉石,放在桌上相对望,各自是彼此的倒影,脉脉含情无分轩轾。
       厉琥没急著抢回自己的,只是问:「你看出了端倪没?底座图案有些意思……」
       薛曜晴笑了,重又抓起两尊像,将之头下脚上的检视,这观音像比较奇特的地方是,底部横切面的地方凹凸不平,布著奇怪的纹路,类似迷宫,又像是某种刻纹。
       「嗯。」薛曜晴说:「是毫芒雕。小时候老爸要我们背诵一篇︽王叔远核舟记︾,上头记述有奇人能在核桃上雕刻出一艘船,船上细节毫不马虎,船舱上的小窗上甚至刻有对联……」
       厉琥有些惊异,惊异於师弟已经找出宝藏地点的症结所在。
       薛曜晴拿了专门放大观察宝石的放大镜细细检视,他表面上的身分是宝石商人,兼收骨董,一些检测宝石的简单仪器都随身带著。
       「这图案……曼荼罗?一般常见的曼荼罗图案都是方形,这里却是圆的……」薛曜晴聚精会神盯著看。
       「曼荼罗在古代本来就是圆形的。」厉琥点头说:「有些曼荼罗是用画像来表示佛像的存在,这里刻的却是梵文……」
       薛曜晴半偏头,说:「嗯,师兄,我对梵文没研究,这些歪七扭八的字……」
       他递过放大镜给厉琥,後者摇头,他早在拿到观音像之初就研究过了,简单得出了结论。
       「一半梵文一半草书,标准的鱼目混珠,普通收藏家只会认为那全是吉祥文字,根本不会细看哪些是真正的梵文。草书的部分我挑出来有十四个字,你手里那尊大概也一样。」
       「哇,师兄厉害。」薛曜晴送了顶高帽子过去,又提议:「谜题不解开我憋得难受,趁师兄也在,咱们来琢磨琢磨,找出所有的字好不好?」
       厉琥想拒绝,他知道薛曜晴的心思,怕谜底一解开,以师弟的性格绝对会二话不说就去寻宝,可是欲速则不达,行动计画若是不缜密,怕会引起贪婪鬣狗的注意。
       薛曜晴看来没深思那麽多,打开手提电脑说:「我已经将观音像各个角度的影像输入电脑……把两尊底座的图案叫出来放大影像,加强反差……师兄你来看看……」
       他拉了椅子过来,要师兄并肩坐一起,厉琥坐下後,师弟刚沐浴过的清香味道就这麽顺势飘进鼻子里。
       香味吸引著感官活络,厉琥不由自主检视了师弟裸露在浴巾外的身体;长年练武的习惯让身体的线条柔韧兼具,不过师弟不喜欢在太阳底下练功,皮肤因此维持浅浅的亮色。
       在客房特有的昏黄情调灯光里,那样的浅亮肤色被薰染上某种淡淡的色情意味,微湿的发端犹然滴著水,从颈部滑落下肩窝,然後直下……
       想叫师弟穿件衣服吧,又怕太著痕迹,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摆明著厉琥从进了这房间开始,就持续怦然心动著。
       十几年来如一日,隐瞒的好辛苦,久而久之肩膀上就担了一副重担,如同双肩扛天的巨人,扛久了也就习惯,或者总有一天,他能与这秘密相安共处,然後带进坟墓里。
       「师兄?」薛曜晴斜斜丢一眼过来问。
       惊醒,带点儿狼狈,就在刚刚的几秒里,他很难得地没控制好自己的心思,这不是平常的厉琥,至少,不是平常冷静沉著的他。
       深呼吸,勉强将理智收回,他专心盯起萤幕。
       拜现代科技发达的好处,以电脑直接在萤幕上来分析图案,就像是警局鉴识小组直接将采集证据交给科学仪器来分析,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几处影像放大。」指指电脑萤幕几处,厉琥说:「的确是草书,还是狂草,真服了这位毫雕大师,能在如此小范围的玉石之上刻出精细如斯的细节。」
       「真的?」薛曜晴哼哼笑著,带点儿你若真懂,就请继续解说下去的意味,别把人的胃口吊得半天高。
       师弟心里打什麽主意他会不知道吗?
       从小到大就习惯了师弟总是半任性半无赖的要求,当师兄的表面上或许会拒绝,或许训几句话,可到了最後还是会顺著对方心意,为师弟做他开口要求的每件事。
       宠溺是习惯,甚至是无药可救的毒,深入骨髓,病人还一点也不想根治,直到病入膏肓,谁该负责任?
       所以,算了,计较什麽呢?
       「……这里,珞山、瑜水……玉女岩……这个字?应该是燕子的燕、堂前燕……」厉琥一边说,一边就拿出纸笔记下。
       「喔喔……嗯,这样啊……」薛曜晴也故作姿态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有没有看懂只有他自己知道。
       把所有的字都记在纸上,按照顺序排列组合,厉琥说:「小时候师父非逼著我们用中文交谈,假日上华语学校,还背一堆的古文书籍,我猜,就是用在有朝一日能解读这些东西吧。」
       「哈哈││」薛曜晴朗笑起来,他笑得太过开心,眼泪都流出来,直接把背靠在师兄的手臂之上,边笑边说:「老爸真是的,还要我们写毛笔字呢,最讨厌了。」
       「你啊,偷懒不写,倒楣的是我,为了不让你挨藤条,又怕被师父认出字迹,我只好用左手偷帮你写。」厉琥想起了往事,叹口气。
       「喂,就因为如此,你左右开弓的功夫才能练到出神入化,该感谢我吧?」薛曜晴好强地说。
       厉琥手臂一震,抖劲将人给推开,皱眉说:「……别闹了,看看这些字。」
       将两尊观音像底座的狂草字体稍稍排列了一下,得出了四句诗:
       珞山瑜水玉女岩,低头更有一洞天,
       旧时王谢堂前燕,秋夜筑巢水波间。
       「什麽意思?」又是趴在师兄手臂上,薛曜晴仰头问。
       这样亲密的触碰让他不可能不意马心猿,厉琥呆了一呆,真的蠢蠢欲动,他心中那只欲望的老虎蛰伏了多时,随时随地都可能破壳而出,吞了眼前这人││
       师弟与天海惠亲嘴的画面蓦地一闪而逝,老虎於是缩退回柙里,他收摄心神,正色解释。
       「珞水、瑜山、玉女岩听来是地名,低头更有一洞天嘛……我猜测,那里有个山洞。至於旧时王谢堂前燕……」
       薛曜晴突然嘿嘿笑了:「指的是师祖早年奉命埋藏的大批王室珠宝?」
       「小声些,防隔墙有耳。」厉琥嘘一声警戒他。
       「这饭店的隔音设备很好啦,师兄,真的,你可以放心做任何事。」
       薛曜晴的声音比平常的要沙哑些许,加上暗示性的词语,听在有心人的耳里,就像是对方意有所图的暗示著什麽。
       可惜的是,厉琥很早就清清楚楚的知道,师弟的心态跟自己是不一样的,爱之深的结果是,他不忍心将对方给染黑,即使这是他隐藏心中多年的愿望。
       所以轻咳一声,他应:「这麽说来,杀人放火外头也都听不到了?」
       师弟撇了撇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很喜欢看师弟这样小撇嘴的表情,从小就有的小表情,当内心有所求而不得时,不想多说话而闷著生气的怨怪,不合实际年龄的稚气行为,看在师兄眼里只觉得可爱。
       很想放任自己痴迷的欣赏下去,可是考虑到自己的身分,维持泱泱大风的长兄态度,他还是板著脸教训。
       「就爱闹,不是你吵著想解读线索吗?当年师祖奉太后之命,在英法联军闯入圆明园前夕,秘密运出宫闱珍宝送到指定的地点埋藏後,师祖又奉命杀了所有参与运送的太监,自己则躲到海外,等候太后的命令再运回去……」
       薛曜晴不耐烦的清清耳朵,说:「从小听老爸说这故事都听烦了,总之後来神州生变,珍宝也被人遗忘,只有师祖拿著刻有藏宝线索的翡翠观音像,留给我等徒子徒孙……」
       「是啊。」厉琥低声说。
       薛曜晴又雀跃起来:「这批宝藏名不见经传,江山也早易主,东西注定是我们的,师兄,我们去挖,一起去挖!」
       「你现在应该要忙著跟天海惠的婚事吧?这时候出远门,不怕未来的岳父起疑?」厉琥说,表面上很尽兄长谆谆告诫的义务,可说到婚礼那两个字时,心上却被针扎刺一口。
       「嗯……」又是一个撇嘴的表情。
       「别以玩闹的心看待终身大事,既然叫终身大事,当然要花一辈子来好好经营,妻子儿女才能永远伴在你身边。」
       「好啦好啦!」又是不耐烦的甩手,薛曜晴说:「真不知道老爸死前对你说了些什麽,结果师兄变成老妈子,就爱唠唠叨叨念人。」
       「师父说你性子刁钻,要我好好照顾你,走歪了就拉回正路,如此而已。」
       「所以你在很多事情上都让著我,以为我不知道?哼,这样很伤人的自尊,我情愿跟你好好的比试一下,只有真正赢了你,你才愿意让我在你身边平起平坐。」薛曜晴气乎乎地说。
       一愣後,厉琥失笑,然後摸摸师弟的头。
       「所以你老爱对我生气?你认为我总是把你当小孩子看?」
       「不是吗?」师弟反问。
       厉琥答不下去了,感受到对方的体热贴著自己冷冷的手臂,烧灼似的烫。
       心中的猛虎於是再度从黑暗的心底仰头往上叫嚣,嘶吼著:告诉他,告诉师弟你真正的想法!
       不行,很多事不能说,不能说出他很久以前就把师弟当成……
       猛虎说:管那麽多?喜欢他,想永远占有他,那就行动,将他制伏在身下撕扯,吞吃美味的血与肉,将魂魄留在身边,成为被老虎完食後,连意志都不得自由的伥鬼,成为只属於你的伥││
       可是,没有自己想法的伥,不是师弟。
       猛虎不屑斥责:表面上堂皇有气魄的你,其实内在是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心中的狂野之兽若不释出,你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
       野兽啊,想以话来刺激我释放你出来?不、绝不,我不想以利爪跟锐齿伤了师弟。
       胆小鬼!
       猛虎终於又退回到心底的深深处。
       一番天人交战後,厉琥又重又深的叹一口气,疲累,却绝不任欲令智昏。
       薛曜晴听见了叹息,耸肩起身,说:「师兄好像很累……我倒杯水给你喝。」
       从小冰箱里又拿出了一瓶气泡矿泉水,倒在杯子里递给他。
       的确渴,焦渴,厉琥一口饮尽,让冰冷的水浇凉不安分的、急欲出柙的老虎。
       喝完後,瞧见师弟又是调皮的笑,是孩童恶作剧後畅快的笑,那种表情厉琥同样不陌生,是师弟每次算计自己且确定得逞後必有的笑容,他暗道糟糕,看著空空的玻璃水杯。
       「你给我喝了什麽?」没有气急败坏,只是微微愠怒。
       「没啦,师兄,这药不伤身的,你好好睡一觉喔。」师弟笑得纯真。
       「你不会是想……不行,我说过了,你独自一人去挖宝,不但困难,还容易引起注意……」
       「你总是把我当小孩。」笑容骤敛,薛曜晴说:「师兄何时才能把我当成大人?你总是不懂我……」
       我不懂你?你懂我吗?厉琥心中苦笑,眼中景象开始变得扭曲,头晕眼也花,就连近在眼前师弟的脸也模糊起来,手脚更是渐渐无力。
       「不、不行……别冲动……不许去……」拼出残馀的力气,厉琥想抓住师弟,手指刚碰上对方身体,就被轻轻挡开。
       「你是老虎,没听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薛曜晴轻声低笑著说:「你就是这样优柔寡断,所以,永远只能追著我跑……」
       「你……为什麽……这样对我……」
       为了那一堆身外之物?对於已经无法再深入思考的脑袋而言,厉琥无奈的承认,师弟以药物牵制他的行为,让人心底悲凉。
       「师兄啊,我要永远都跑在你前面,让你怎麽追、也追不上。」师弟说,语气揶揄,音量逐渐变小:「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厉琥闭上眼睛,他想动,却连挪一根指头都不能,隐约觉得师弟将自己扶上柔软的床铺,还盖上了被褥。
       「别……」师弟,别一个人。
       恍惚中,又听见薛曜晴在耳边嘲弄似地说了句话。
       「……才不让你追上呢……」
       一片黑暗。
     
       厉虎,夺了情3
     
       据说老虎是一种孤独的动物,它跟野蛮人有个共同的要求,就是要霸占森林,独享自己的领地。
       厉琥的心也就像一片森林,里头居住著一只欲望的老虎,总在暗夜中悄悄的踱步出森林,想要找回它从多年前就觊觎至今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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