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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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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宁车开得忽忽悠悠,心情也有点忽忽悠悠的。
     
       打开音响,有婉转的歌声流泻出来。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是刘若英的《后来》。
     
       歌声很优美,却有着快要溢出来的疼痛和追悔莫及的忧伤。大宁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自己和项响不也是正在错过么?
     
       从今以后就要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回不到从前。
     
       眼泪滴下去,落在扶着方向盘的手上,滚烫。
     
       前面是一个小小的路口,信号灯变成了红灯。大宁停住车子,静静等待。忽然一个问题在脑海中划过。
     
       半年了,项响天天跟自己在一起,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的生活里还有别人呢?他三天两头在自己那里过夜,难道那个人一直都没发现?
     
       不对不对不对。如果那个人存在他不可能没发现,那他为什么就没能发现呢?答案只有一个--那个人他根本就不存在。大宁一拍大腿,靠,让个纸老虎给唬住了……
     
       两公里外的下一个路口,大宁掉头,加速,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好像长了翅膀,一路飞到项响家的楼下。停车,熄火,下车,大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项响家的台阶。
     
       项响家的大门依然敞开着,还是大宁出去时的模样。
     
       项响靠在柱子上喝红酒,没用杯子,而是直接拎着酒瓶。看见大宁进来,微微一笑。「你来了。」
     
       大宁都不用看就知道项响已经喝醉了,否则项响该说「你怎么又来了」。
     
       「谁让你喝酒的?」大宁看着项响手里的酒瓶子。
     
       「呵呵,干杯。」项响醉眼迷离,笑着对着大宁举起瓶子。
     
       大宁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怎么都没法按下。自己这里为他的胃担惊受怕的,总怕伺候不好他的胃,可是你看他自己是怎么干的,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喝上酒了。大宁气得过去一把夺过项响手里的酒瓶「咣当」一声直接扔进纸盒箱子里,接着拉过项响把他带到沙发前面直接推倒在里面。「你胃还没好又喝酒,不想活了是不是?」
     
       项响被大宁扯得七荤八素,懵懵懂懂看着大宁。
     
       大宁恨得咬牙切齿。「我告诉你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动那些酒,你要是再敢喝酒,我就把你的酒全给你砸了?听到没!」大宁作势要打。
     
       项响本能地在沙发里瑟缩了一下,酒劲被吓醒了一半。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项响老生常谈又问出大宁已经听熟悉了的问题。
     
       大宁脸色一沉,「你老实说,这个人现在在哪呢?」大宁指指墙上的照片,神情严肃得好像要吃人。
     
       项响有些心虚,艰难地咽一口唾沫,「他……在……美国。」
     
       「哦,在美国。」大宁不动声色,两个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照得项响无所遁形。「那他有没有承诺过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找你?」
     
       项响不说话。
     
       「哼!」大宁冷笑,「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还敢骗我说你是因为他才放弃我的!」
     
       项响肩头一抖,却没有发出任何申辩。
     
       大宁乘胜追击。「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跟我回去,继续做同事,做同伴,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爱人。另一条路就是我辞职,我离开你,你回去工作继续当你的副总,你也可以继续在这里怀念你的旧情人,就好象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可以么?」说完大宁望着项响,眼神里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项响的心里一阵慌乱。大宁要辞职,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项响挣扎着看向大宁。「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当初我跟你定协议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和你的关系只是上床!」
     
       大宁摇头,「如果你跟我只是上床的关系那你为什么要辞职?你能说你不是在逃避么?」
     
       项响再度哑口无言。
     
       大宁靠近项响,几乎是在用恳求的声音说:「我们把那协议忘掉,好好在一起行不行?」
     
       项响打了个寒颤。
     
       「我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你考虑一下不行吗?」大宁逼得紧迫。
     
       项响艰难地看看面前的大宁,又看看墙上的照片,最后摇摇头。「对不起,我现在没办法做出决定。」
     
       大宁憋得都快炸了,「项响你要想清楚,你的生活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生活了,你辞职的决定可以改变很多人的生活。你不能太草率。」大宁想好言相劝,可是忍不住满肚子的火气。
     
       可是却听见项响幽幽地说,「我一直都在提醒你不要对我太用心,我们只是床伴就好了,你非要自寻烦恼!」
     
       「我自寻烦恼吗?」大宁狠狠握住项响的手腕,粗暴地将他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弃休息星夜兼程千里迢迢跑去西安?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
     
       项响好像被烫到一样,浑身一抖,拼命想要从大宁手中挣脱。「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我!」
     
       大宁真的急了,一把捏起项响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对上自己的眼睛。「我再跟你强调一次,你爱的那个家伙早就把你甩了,你别当自己是王宝钏,抱个照片就能苦守寒窑过十八年,你俩再没有未来了!」
     
       大宁的话像一把刀直刺进项响的心窝,让项响所有的挣扎都瞬间停顿,几乎连心跳都安静了下来。眼里瞬间涌起一层水雾。
     
       大宁松开了捏住项响的手。听见项响犹如叹息般的呻吟。「我以为我可以等他一辈子的!我以为!」
     
       大宁愣住了,惊异于项响的痴情远比自己预料的要深得多。那张照片不是唬人的,他早已融入了项响的血脉,牵一发都会痛。
     
       原来爱情真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对他来说,自己并不是生命的泉水,而只是暂时迷醉的麻药。
     
       「爱一个人太辛苦了,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像我一样受到伤害。」项响重新低下头去,抱住膝盖缩成一个团,将脸埋在手臂间。
     
       「可是我看到你伤害自己的时候,我会不难过吗?」大宁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
     
       「跟你在一起,我没有信心。我怕再错一次。」项响的声音有些暗哑。
     
       大宁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也好,那你就把你和他的故事说给我听听吧。」
     
       项响的脸上露出苦笑,「你不怕受刺激?」
     
       「我怕,但我还是想知道!」大宁的神情虽然哀伤却更加坚定。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投射进来,把窗棱的轮廓印在地板上。
     
       项响就望着那些被拉长的轮廓,慢慢找寻自己的记忆。「他是我的同学,寄宿学校的室友,也是第一个让我知道什么是性的人。」
     
       「我们好像从一开始就被对方迷住了,眼睛里再看不见别人。我们都是彼此第一次爱上的人,我们都觉得这样的感情很震惊也很珍贵。那个时候,我们每天从早到晚都在一起……从中学到大学再到工作,我们一直都在一起。这中间追他的人很多很多,想跟我交朋友的人也不少,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我们感情,我们依然爱得昏天黑地,我们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他家里和我家里后来知道了我们的事,他们想了无数办法来拆散我们。甚至把他锁在房间里不许他见我,结果他就从三楼跳下来摔断了腿……最终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他家很有钱,在很多领域都有投资。他是家族企业顺位第三的继承人。他大学毕业后本来是应该去家族企业工作的,那里有高管的位置和高管的薪酬在等着他。他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辛苦工作就可以过上别人奋斗几十年都得不到的生活。可是他放弃了,他跟家里说一声「我要追随我的爱」就跟我来到了中国,他说他不后悔,他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去哪里都心甘情愿……
     
       「我们在这里买了房子,我们照着图册自己装修。我以为我和他可以从此过上安宁的生活,永远在一起……」项响的声音微微颤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大宁心里不忍,后悔自己太过鲁莽,不该硬逼着项响回忆这些伤心事。
     
       然而项响却吸了吸鼻子,执意要把故事讲完。「有一天,他家的律师来电话说有事情要他回去处理,他跟我说他回去一下,处理完事情马上就会回来,结果……他回去就再没回来……」项响的泪水再次润湿了他的面颊。
     
       大宁看着面前的项响,心里五味杂陈。那个时候的项响每晚都会去酒吧独坐,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其实就是在等那个人回来吧。
     
       「发生了什么事?」大宁问。
     
       「车祸!」项响答。「他爸爸和他哥哥一起去参加一个什么酒会,结果路上遇到车祸。他哥哥当场就没了,他爸爸颈椎骨折,医生说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了。」
     
       「所以他不得不留下照顾家人是吗?」大宁轻声询问。
     
       项响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滚。「开始的时候他还经常给我打电话,关心我,叮嘱我,说他就是暂时离开,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等他回来我们的生活还会像以前一样……可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他没有回来。后来电话就越来越少了,他只说他很忙,他特别特别累。」项响说不下去了,努力忍住泪水。
     
       「……后来,我在媒体上看到他结婚的消息,婚礼办得很隆重。对方是富家女,两家联姻,他不仅成为他自己家族企业的董事长。还接手了女方家百分之五的股份。两家公司联姻。他的婚礼在电视上转播,他还对记者说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
     
       大宁静静地听着,虽然故事的内容并不新鲜,也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是当这些事真的从项响颤抖的唇中说出时,还是让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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