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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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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青依言打开,却是一方锦帕结成的一个小小包裹。
       心中疑惑着将包裹打开,不由得愣住了。
       却原来是一包松仁儿!
       吴正走了好半天,那卫青还痴痴看着松仁儿发楞!
       这不是普通的松仁儿,是那种叫铁壳松子的松仁儿。当年卫青牧羊之时,曾在野地松林中拾得此物,充饥当零嘴儿都当过的。后来贵盛,别的都罢了,却想起这个来。
       后来刘彻命人找来了,他十分高兴便随时吃着消闲!
       这铁壳松子松仁最香,但是取出却十分不易。因为松子极小,只比黄豆大一点,用敲用砸都不行,只能用牙磕了,慢慢剥出来。当时刘彻好奇跟他吃了两颗,皱着眉道:“折腾个二半天,什么都没吃到啊?也亏你,这么不怕麻烦!”便不再吃了。只有自己仍是喜欢。
       如今这么一包松仁儿,怕不有上千颗,粒粒完整,不知是怎么弄出来的。
       当时那吴正道:“大将军,这松仁全是陛下亲口磕出,一粒粒地剥出来。选完整的送来!”
       卫青当时心中轰的一声,热血便往上涌!
       吴正接着道:“大将军不要小看这一点东西,陛下昨儿为这点东西,弄了几乎一夜,今儿早上只嚷牙疼,手指尖都剥肿了!”
       卫青耳畔一热,心中便酸胀胀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吴正还说了些什么,如何告辞出去的,竟是全部都不知道了,管自对了那包松仁儿发呆!
       无论是伤害还是爱,这个人总是要把它弄得让人心中如针扎一般的!
     
       斩情丝
     
       元狩二年秋,皇帝刘彻命骠骑将军霍去病受降匈奴休屠王于浑邪王!
       肃穆的朝堂上,丞相李蔡在宣读着任命霍去病为此次受降主帅的官样文章。
       论身份,冠军侯够高,足够可以充当大汉正使,接受匈奴的投降;论勇气机智,骠骑将军够厉害,足够应对一切可能发现的变故,因此,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故而大家对于这件意料中的事情,都有点心不在焉,虽然眼观鼻鼻观心地庄严站立,却很少有几个人在真正细听!
       皇帝刘彻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但他没有追究百官的不专心的责任,因为皇帝陛下自己就在走神!
       在他右边百官行列之首,修长高挑的,正站着刚刚病愈上朝的大将军长平侯卫青!
       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刘彻终于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最惦念的那个人!
       他的脸,他的眼,他的额头和眼睛……
       心有所属的皇帝陛下根本就没有听丞相李蔡在读些什么。他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但眼角的余光从来没有离开他最想见的那个人。
       不过,这个已经十分老练的帝王早已经学会把自己的感情和注意点掩饰得非常好。要对他十分熟悉且极为亲近的人,才能从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上,偶尔如精芒般闪过的目光中,看得出他微妙的情绪!
       和他一样,下面的大将军卫青面如止水,尽管姿势态度依然庄严肃穆,却没有任何表情!
       从来没有发现早朝是那样的累人和冗长。皇帝刘彻几乎在宣布“退朝!”的时候要长出一口气。
       在他的示意下,宣旨内侍大声道:“宣,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宣室殿觐见!”
       和以往一样,卫青庄重沉声道:“臣卫青,领旨!”
       等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跨进宣室殿殿门的时候,皇帝刘彻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仲卿!”
       见皇帝迎出,卫青连忙庄重叩拜:“臣,卫青见过陛下!”
       “快起来!快起来!“皇帝连忙说,边伸手要搀起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要伸过来的时候,卫青正好起身,于是,刚好避开了皇帝的搀扶。
       刘彻微微一怔,但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欣喜地道:“终于见到仲卿了,朕想死你了!”说着,便想紧紧地抱住。
       不料卫青听说,却再行庄重大礼:“谢陛下!”
       皇帝的动作被这个大礼阻住,终于隐隐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仲卿,你还好吗?”
       “谢陛下关心!臣已经好了。”卫青彬彬有礼。
       皇帝被他一时一个大礼,一口一个陛下堵得发慌。然平素卫青对他,也以陛下相称,但是,今日里这语气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是以前没有的。
       于是,皇帝刘彻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仲卿,还在生气么?”
       “臣,不敢!”
       “朕不是问你敢不敢,朕是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刘彻有些沉不住气了。
       卫青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脸色平静,那双狭长明亮的凤眼里,黑色的瞳仁很黑很深。
       “陛下,臣也不知道生不生气。”
       “为什么?”
       刘彻心中初见情人的兴奋和激动的火焰,被他的冷静和理智的态度装进了一个大大的冰窖里!
       卫青慢慢地,极清楚地说:“因为,陛下做得没错!”
       刘彻一愣,他早已经准备好很多的说辞,打算开解卫青,也为自己掩饰。不料,卫青却说他做的没错!
       他缓缓吸了口气,带着疑问地:“仲卿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是这样想的!”卫青淡淡地说。
       “为什么?”刘彻忍不住问道。
       “因为,您是陛下!陛下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自然有陛下的处理方式!”卫青说,中隐隐翳痛:是的,您是陛下,皇帝。任何理智的君主都会防止他的大臣坐大,这个,千古历史早已经证明!这个,是他在这些天痛定思痛终于再次明白的!
       刘彻心中带着愧疚和隐隐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是仲卿,从来都最深知自己。
       他欣喜地笑道:“是吗?仲卿理解,那太好了!”便要伸手拉他。
       但卫青身子一侧微微避了开去。
       刘彻楞到:“仲卿……?”
       看看卫青的脸色,那平静之中,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和疏离。刘彻长出一口气,道:“你不是说你能理解吗?为什么……?”
       “陛下,臣能理解。但是,臣没有说过臣不伤心!”
       卫青亲口承认自己的感情,让皇帝刘彻心中一震。
       自始至终,卫青对于他们的感情极少提及,虽然行动之中两情相悦,但是,从不直接说明的。今日却如此坦陈,意外之余,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刘彻心头!
       “为什么?既然能理解,为什么不原谅朕?”
       “陛下没有做错,何来原谅呢?”
       “但仲卿说伤心……”
       “是的!”卫青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臣确实是说伤心,因为臣非草木,不能无情!”
       他霍然抬头直视刘彻,看着刘彻俊美成熟的脸。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些隐隐的动容。但是,很快,情绪在黑色的凤眼中隐去,他又恢复了淡漠疏离的眼光,不知如何,那眼光像是穿过刘彻的脸,穿过他的身体,看着一个站在刘彻身体里面的人!
       刘彻心中一窒,不知如何,开始觉得身体渐渐发冷,那天晚上剥松仁弄伤的手指在隐隐地疼!
       “仲卿是责怪朕无情吗?”
       “不敢,陛下是天下君主,君主不可以以常人之情忖度!”
       “……”
       “仲卿想要怎么办?”被堵得有些沉不住气的刘彻终于带着苦味说出这句。
       “臣想好好想想!”卫青说。语气和平常说话没有什么不同,但其中的坚决不容忽视。
       刘彻觉得大殿里的门窗关得太紧了,屋子里有些闷!
       “想什么,有什么可想的!”刘彻终于忍不住发怒了,“难道朕对你的心还有什么怀疑的?”
       看见他气急发怒,卫青越加冷静:“臣毫不怀疑陛下的心,只是,臣觉得臣无法担承!“
       “无法担承!无法担承你也担承了这么多年……!”刘彻气急。
       卫青苦笑:“是臣无知!如今臣终于明白,望陛下给臣一个改错的机会!”
       “改错!”刘彻又痛又气,“在你心里,朕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一个错误不成!“
       卫青再次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身体里面的那个人,慢慢地:“是的,是一个错误!让臣执迷了十几年的错误!”
       刘彻呆住了!手指间的疼痛开始蔓延到手臂,蔓延到心里,那是针刺一样的疼痛,伤口不鲜明,却疼的要命!
       “你要怎么改错?”刘彻说,奇怪自己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扑上去撕碎眼前这个聚集了自己所有眼光和感情的人。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于是他把它握成拳,收在宽袍大袖里。
       卫青庄重再拜,叩首,行臣子见君主最庄重的大礼!
       拜,起!再拜,再起!如是者三!然后,庄严于一旁站立。
       刘彻明白了!他会恪守君臣的本分,做皇帝刘彻忠心的臣子!如此,而已!
       卫青是如何离开的,自己是如何放他离开的,在皇帝刘彻接下来的记忆中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那天心中堵塞着的一个情人受伤的自尊和君主被侵犯的骄傲。正是这点自尊和骄傲让他保持了作为君主和情人勉强的镇定和体面没有当场就歇斯底里!
       卫青走后良久,皇帝刘彻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呆立在宣室殿大殿里面,周围的内侍不敢打搅。他就那样呆立着,呆立着。微黄的阳光从窗棂间射进来,显得他高大的身影异常孤单!
       “你撒谎!你虚伪!你说你理解的!——”
       良久,那声嘶叫从宣室殿里骤然想起,那声音不像是人类的呐喊,似乎是受伤的狼嚎!
       未央宫所有的人因为这声嘶叫而全身一紧!
       ++++++++++++++++++++++++++++++++++++++++
       元狩二年秋天,骠骑将军霍去病的陇西受降果然如卫青所料并非一帆风顺!
       原来,河西战役后,匈奴单于因为休屠王、浑邪王连连惨败而大为恼火,大骂二王无能,丢尽了匈奴人的面子。便接连颁旨,宣召二王速赴王庭!
       休屠王和浑邪王知道后吓得浑身发抖,两人暗暗计较:与其赴王庭送命,不如归降汉朝,保全自己!于是二人派遣使者和时陇西太守李息联系,请求降汉。李息不敢自专,连忙上告朝廷!
       在消息一来一往之间,那休屠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变卦,不愿降汉了。浑邪王大惊,他此时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索性发兵攻击休屠王。
       杀死休屠王后,浑邪王便将两王兵马合并,共得四万余人,驻军黄河西岸,单等汉使前来受降。
       霍去病一到,李息便将情况细说分明。去病心中冷笑,便传信于浑邪王,言汉使来到,准备受降。
       此日,去病命李息率二万兵马原地待命,准备接应。自己带一万骑兵西渡黄河。
       过河后,汉军和匈奴军两相对峙,剑拔弩张!
       那浑邪王部将见汉军人数远逊于己,顿时有生他想,徘徊观望,甚至蠢蠢欲动,企图袭击汉军!
       去病一面傲然带领少量骑兵直接驰入匈奴军中,于浑邪王当面谈判;又一面命部将果断出击,斩杀那些胆敢轻举妄动的人。
       他气势如虹,语言犀利,浑邪王前倨后恭,折服于其凛凛神威之下;而他部下则如虎入羊群,锐不可当,当场击毙心怀二心的匈奴军士8000余人,而已方不伤一卒!
       匈奴上下以为天神临凡,浑邪王终于命上下解除武装,乖乖降汉!
     
       郭解
     
       元狩二年年末,汉室举行了隆重的受降大典。
       皇帝刘彻在未央宫前殿召见了匈奴投降的浑邪王。
       原本迫于内部排挤和霍去病兵威而臣服的浑邪王,在内心的深处,对于自己的降汉有万般无奈之感。
       不过,一路行来,他被关中的繁华和长安的富丽震惊的目瞪口呆。而在陇西太守李息的陪同下走进这座无以伦比的宫殿时,更几乎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这座把华丽精美和庄严肃穆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的宫殿,每一根栏杆每一级台阶,都彰显着巨大的权势和威严。
       浑邪王紧紧跟随着李息一步一步向上走去,每一步心中都满是震撼,每一步都踩在云端!
       高大轩敞恢宏富丽的大殿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人未在近前,口未曾开,只锐利的眼光在脸上一扫,顿时一种如冰剪如利剑的感觉带着皇权的威压让浑邪王心中一窒。
       然而只是那样短短的一瞬,那冰冷锐利的眼光便收了回去,代之以温和的犹如春水的感觉,心中的寒意退去,浑邪王便又觉得心中暖洋洋地。
       只一瞬之间,便经历冰火两重天!
       现在,浑邪王的心里屈辱和无奈的感觉慢慢的被一种无言的崇敬和震撼替代——怪不得,匈奴会连战连败!
       这样的国势,这样的君主,败,是必然!
       于是,当浑邪王真正走到天子面前和百官一起的时候,这个在匈奴地位仅仅次于单于和左右贤王的人,也随身边的众人一起跪伏在地!
       “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面前的一切,御座上天子刘彻的心情本应该是骄傲和得意的,毕竟,让异族的首领跪伏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他的祖辈从来没有做到的事情!
       但是,一种萦绕在内心深处的难言的沮丧和气馁,让他的欣慰带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皇帝刘彻脸上的神情,庄严多过兴奋,肃穆多过得意!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皇帝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站在群臣右边上首的那个修长的身影,但目光只是微微一凝,便郁郁地收了回去!
       大将军卫青面色如常,似乎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
       天子刘彻心里暗暗恼怒,只不能发泄而已。
       而卫青却根本没有感觉什么异样,他和群臣一样在看着跪伏在地的浑邪王,哪里想得到此时皇帝会注意自己!
       受降仪式开始,典礼官大声宣唱出各种仪式的名字,一一按序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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