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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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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你能走么?”
       卫子夫的话对于卫青来说,是他从没有想过的!
       他和刘彻之间,怨也好,情也好,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于是,接受与否,他都还能比较洒脱。但是,忽然间发现,自己对于刘彻,并非原来所想的那样超然,对于自己来说,居然成为了被施与的!
       不管他是否愿意,这就是现实!
       这个现实令他头晕,令他羞愧。
       那些府邸,那些宝物,那些田地,那些官职,似乎都是因为他□裸地躺在了刘彻身下,呻吟得来的。
       卫青想吐!
       卫子夫带着同情和怜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青儿,姐姐明白你的感受,可是,想想陛下他这样做,是因为在乎,也许你会好过一点。”
       “在乎?呵呵!”卫青冷笑。
       卫子夫还想再说,卫青冷冷地止住了她:“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卫家的前途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不能再留在这里!再留下去,我岂止是看不起我自己!我会唾弃我,和我的整个家族!”
       “唾弃?”卫子夫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寒光。
       “青儿,这句话谁都可以说,就是你不可以!”
       卫青一怔,抬头看着她。
       卫子夫的脸变得如此的冷静和果断,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一刻,卫青忽然明白,姐姐已经不顾自己娇弱的肩膀,毅然背负起了整个的家族的重量。
       “卫家给了你你的姓,给了你亲人,卫家要求你给一点荫庇似乎不过分!”
       卫青不敢相信,这样冷酷的话语,出自于温柔敦厚善解人意从不伤人的姐姐!
       看着卫青震惊的样子,卫子夫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
       “对不起,青儿,姐姐说错了!”
       卫青脸如死灰,许久不语。
       卫子夫在难受和自责中,也一时无话可说。良久,他默默离开垫子,跪下:“夫人,臣告退!”
       卫子夫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急切和难受中,她倏地跪坐起来,她身子十分不便。卫青连忙一把扶住。
       “姐姐给你赔礼了!青儿,但是,姐姐说的是实话!”
       “青儿,看在娘,大姐二姐,还有我和我的孩子的份上,别走!求你了!”
       卫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未央宫的。
       但是,他的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离开,离开这里!”
       长安城外,那条宽阔的黄土路。
       卫青策马奔驰,两旁的树呼呼地向后退去,耳畔的风呼呼呼的。卫青需要狂奔,需要发泄,需要躲避!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爱情,亲情,责任,承诺怎么会变成如此的面目!
       “啊!——”
       卫青一声怒吼,手中的鞭子猛地挥出。
       那“啪”的一声,青马身上便是一道血痕,那马吃痛,长嘶一声,更是狂奔!
       离开这!
       离开长安的黄土路上,一骑飞驰,身后卷起高高的黄色的尘土。
       土路绕过一个低矮的小山包,小山包没有长树,最高的也就是到膝盖的铁灰色的灌木。除此之外,就是黄绿色的山草。
       卫青拼命奔驰,不料,刚刚转过山包,一个人影忽地从路旁闪出。、
       卫青被忽如其来的一吓,连忙伸手急勒马缰!
       青马狂奔中吃痛,长嘶一声,两蹄腾空人立,险些把卫青闪下马来。
       惊怒之中,卫青斥道:“什么人?找死么!”
       待得青马终于平静下来,卫青连忙跑到那个人影旁边,看看他有没有事,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个小小的人影,竟然是五儿!韩嫣身边的僮仆——五儿!
       小小的五儿还穿着麻衣,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刚才的危险!
       “是你!”卫青讶异到,“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马不耐烦地围着五儿兜着圈子。
       “我在等卫统领!”五儿吸吸鼻子说,明亮的眼睛有茫然的神情。
       “等我?”卫青奇道。
       “嗯!”五儿点点头,“主君说,让我在这里等着,如果你独自出长安,那么就把这个给你!”
       五儿的手高高举起,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东西。
       卫青一探腰,伸手接过去。
       那是半块白色的云纹雷兽玉佩!
       “主君说,请卫统领别忘了答应他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阴了,沥沥淅淅的小雨打湿了痴痴地站立在雨中的卫青的头发和脸。
       五儿早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完成了他那个高傲的美丽的主君的最后一项嘱托,那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已经孤单地离去。
       不耐烦的大青马,喷着鼻息,在土路上不停地转着圈子。
       很久,额头上流下的水滴滴进眼睛之后,卫青用力眨了眨眼,苦笑着对身下的大青马说:“走吧,我们先回家去!”
       卫府的门房,讶异地接过大青马的缰绳的同时,报告了卫青一个消息:“大人,听说夫人上午晕了过去!”
       卫青吃了一惊,连忙擦擦脸上的雨水,来不及换衣服就急忙跑进正房里去。
       正房里,秦织安详而含羞地躺在床榻上,脸上没有什么难受和焦急。
       喜出望外的卫妈妈告诉卫青一个兴奋的消息:“青儿,你要当父亲了!”
       卫青愣住!
       一旁早已赶来的大姐卫君儒和二姐卫少儿掩口而笑:“看看,高兴得呆了是不是!”
       公孙贺捶着他的肩头大笑着说:“兄弟,行啊你!”
       只有那个犟头犟脑的霍去病愤愤地说:“也没什么了不起!”接着就被他娘在头上敲了个爆栗!
       卫青看着家人,还有床上的秦织,心中茫茫一片不辨悲喜!
       “以后,我的孩子会怎样看待他的父亲呢?”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卫青看着榻上的秦织喃喃地说。
       秦织温柔而信赖地笑了:“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英雄!非常了不起!”
     
       两难
     
       两个月后
       离长安二百多里的黄良村。
       一条清粼粼的小河,安安静静地从村子的东边绕村而过,然后安安静静地离开。
       此时已经是秋天,田野和树林在不愿离去的夏季和已经到来的秋天中的交替中呈现出或深或浅的黄绿的色泽。田野里,正是农忙的时候,男人和女人个个脸上挂着汗珠,手中不停地忙着,嘴中大声谈笑着。这是一个忙碌的秋天。
       在村子东头的菜地里,王家的二丫和李家的四妞在给菜地松着土。二丫是这个村子里最漂亮的丫头,昨天四妞的娘还在说:这丫头生在这乡野里头可惜了的,要是在城里,保不定多少富贵人家订了去。
       二丫的娘也深有同感,但是,二丫只是脸一红,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富贵又怎么样呢?象邻村张家姐姐一样,嫁了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受罪不说,连好脸色也得不到一个。
       她把这个想法偷偷的和最要好的四妞说了,四妞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是啊,什么样的呢?
       二丫心里头有个傻傻的想法,连四妞也不能说,要是,要是自己真的命好,那就嫁一个象秦家姑爷一样的。现在,二丫低着头用锄头锄着菜地里的杂草,心里还在默默地想着。
       “你看!”四妞忽然碰碰她的肩膀。
       二丫一抬头,心里“砰”地一跳。
       在小河边上,槐树林的旁边,那两个人象往常一样,而是并肩站在河畔的那棵大树下喁喁细语。
       二丫知道,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就是秦家的姑爷,听说姓卫;他旁边站着的,就是他娇小的妻子。
       “这卫公子可真俊!”四妞忍不住说。
       二丫抿了抿嘴,没作声,但眼睛却不由自主时时地瞟过去。
       也是,二丫虽然是个乡里丫头,但是十里八乡的集市还是去过,那年她大娘还带她去过县城呢!可是,别说乡里,就是县城也没有这般人物。
       二丫又偷偷地看了秦家姑爷一眼,心里头“扑通,扑通”的。
       “别看了,再看也是别人的人!”看见她的眼光,捉狭的四妞小声在她耳边说,“除非你给他做小,否则,你没机会了!”
       被四妞说中心事的二丫,立即扔下锄头,红着脸追打着。
       青葱的原野上,立刻绽开了笑声朵朵!
       “你看!”卫青根本没想到远处的那两个丫头的打闹跟自己有关,他正指着一只蓝背的鸟儿叫秦织。
       秦织温柔的脸上绽开了明丽的笑容:“夫君,真漂亮啊!”
       “你是说那鸟儿,还是说我!”卫青明亮的眼睛射出捉狭的光,一本正经地问道。
       秦织脸色晕红,忸怩着:“我说的是那鸟儿!……你又欺负我!”
       卫青笑声爽朗的响起,秦织觉得,好像是河中的阳光,在小河波浪上闪烁。
       他们是怎么样来到这个小小的村庄里的呢?
       建元六年八月,卫青请辞建章宫宫监和虎贲军统领一职,皇帝刘彻不允;卫青又称病告假。
       在伤心和赌气的共同作用下,这一次刘彻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同意了,命人暂代了这两个职位,让卫青好好“养病”。
       原本,刘彻对于卫青的责怪是委屈的,他甚至觉得卫青的责难十分没有道理,因为毕竟韩嫣和卫青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明白,卫青对他的责怪更多的是来自于对他感情的怀疑。俗话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虽然,卫青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和韩嫣等同的位置上,但是,不可避免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都希望得到刘彻的心!
       于是,他作了难:如果不承认对韩嫣的感情,那么卫青会认为他负心薄幸;如果承认了对韩嫣的感情,那么卫青会认为他不能专一。
       而他自己对韩嫣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自己也迷糊不已:
       一直以来,韩嫣都是他最亲密的伴侣,他们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不会追求,韩嫣不会反对。他们之间,像是情人朋友兄长的混合。没有人比韩嫣更值得他信任,也没有比韩嫣更知道他的心,有时候,韩嫣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明白他自己。
       但是,这些和跟卫青在一起是不同的,他的心会为卫青狂跳,他的感情会受卫青影响,他会为了得到卫青而绞尽脑汁,他会顾虑卫青的感受而舍弃卫青可能不会接受的东西。
       于是,韩嫣就这样被舍弃!
       他曾经因为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对韩嫣的阴谋而制止这一切而懊恼,但是他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仍然会选择——先保护卫青!
       作为帝王,他不会因为舍弃韩嫣而后悔,但是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或者不是很专心的情人,他为韩嫣之死而愧疚。
       于是,在愧疚和赌气的心理下,他放卫青去“养病”。
       其实,他知道他们要“养”的,不过是他们之间的心病而已。
       对卫青来说,韩嫣之死,撕下了他以前不知道,或者知道却从来没有正视过的一些东西。
       原本,他想要离开是出于对刘彻的情感的疑虑,不想,接踵而来的卫子夫和五儿的玉佩,却在他面前以亲情和责任之名重重地击伤了他的感情。
       高傲如卫青,无法让自己为了所谓的家族的利益躺在刘彻身下;同样,刚强如卫青,也绝不接受韩嫣哪怕以生命为代价的胁迫,用余生去在自己身上延续韩嫣的爱情。
       如果留下,这两样东西,至少有一样一定是他无法避免的!
       于是卫青选择了离开。
       他想要正视自己,审视自己的感情,而什么时候能真正面对,却是他自己也无法知道的!
       就这样,建元的最后一年,不顾卫妈妈和两个姐姐的极力反对,卫青带着秦织住到了黄良村。
       黄良村是秦织祖父的家乡,还留有一座小小的庄园。
       这里离长安不过二百多里,但是,交通不便地方偏远,民风淳朴,卫青和秦织在这里过着他们成亲以来最为平静而悠闲的小日子。
       建元六年八月卫青离家的不久,卫子夫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孩子。不幸的是,这一次仍然是个女儿。
       刘彻依然大肆封赏卫子夫和卫家。
       元光初年,卫青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健壮的男孩——卫伉。
       带领卫伉认祖归宗的时候,卫青回过一趟长安,但是,很快他就离开了。
       一年了,不是不想,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时候,看着黄良村外潺潺的小河水,卫青发现他在想灞河,想灞河滚滚的波涛,想那个骑着大红马击水而来的俊秀的少年,在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有时候,午夜梦醒的时候,听着廊下铁马“叮,叮”的声音,他会恍惚觉得,好像是云台殿养伤的时候,……
       爱是毋庸置疑的,问题是用何种方式去爱才是对的!
       而这时,刘彻在进行着他大刀阔斧的改革。
       亲政后,刘彻再一次召见原来被逐出的董仲舒。这一次,董仲舒将自己毕生心得写成了《天人三策》呈上。
       此前,敏锐的刘彻早已预料到统一民众的思想对他帝国统治的利益和好处,只不过,在他之前的君主没有人敢去尝试,尝试这种不仅统治人,还统治人的思想的做法!
       现在,儒学,董仲舒给了这个骨子就非常强悍的君主一个绝好的机会。
       在《天人三策》中他兴奋地看到儒学中“三权”(神权、皇权、君权)和“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中包含的政治的利益。于是几经考虑他决定“独尊儒术”。
       刚上任丞相的田蚡,立即迎合上意,尊五经(儒学经典),设博士,立太学,确立取士的制度。
       从此,儒学的地位因为刘彻而在这个巨大的帝国确立下来,并且在中国人的意识精神上逐步占领了统治地位。
       这一项改革的最终意义和影响是如此深远,“儒”的在中国人心中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哪怕就算是今天,研究的人们仍然在争议,到底“儒”在中国,是一种延续几千年的学术还是一种在中国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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