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无邪赋之 行兮向天涯 第五章 深夜密谈
三更半夜，我被某种鸟类挠窗子的声音吵醒。锲而不舍，挠啊挠。
“烦死了……”我打了N个滚，最后万般无奈把头从枕头底下探出来，披上外衣下了床。
我猛地敞开窗户，一团鸟类滚进来。
“死鸟，又上哪鬼混去了，还有脸回来。”我没好气走到桌边，拨亮琉璃灯，又给自己斟了杯凉茶喝。
小贱甩甩头，似乎刚才那一下把它摔地晕了个七荤八素。然后抖抖羽毛一扇翅飞到房梁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一歪睡大觉去了。
无视我很是彻底。
“你睡得倒快……”我翻了个白眼。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床，既然已经醒了，倒不如去看看我们凤大庄主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办什么正事。
呃，我当然不是凤大少爷突然心血来潮上演什么爬墙八点档剧，只是这些年下来，他为了不让我劳心劳神，谋划什么事都对我遮遮掩掩，让我很是不爽。
我出了屋子，掐指一算，又凭着卓越第六感，不多时就找到了凤丹青，他在偶尔才会用的小偏厅，似乎在会客。
我蹑手蹑脚趴在门上，屏息凝神。哎，人老了，内息都控制不好了。
“凤庄主，禁毓教生死一线，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求助于您。”冬生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三分无奈七分凄惨，让人升起无限怜悯之意。
眼前自觉浮现出一幕刘备白帝托孤的凄惨画面。（小蓝：这个画面不太应景吧-_-!）
不过“这种方法”是啥啊……
（小蓝：重点不在这里，无邪大人……另外，您想得也太歪了吧……）
“冬生左使无须多礼，先不论凤凰山庄与贵教商贸往来的利益关系，单是尊师过去施与我的恩惠，我一直未得机会报偿，贵教的事，在下一定会尽力，左使开口便是。”
我在外面听着摇头。哎，凤大少爷几时变成这么好说话的人了？按照凤狐狸一贯作风，难道不该狠狠从中敲诈一笔，还要显得自己豪侠仗义么？
我正在这里腹诽，忽听屋内一声低唤。
“春寒料峭，殷公子一直在门外吹风，不好吧？”冬生不咸不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完了……我心理默念一声。
下一秒，门就被猛拉开。凤丹青一脸惊诧看着我。
我此刻正蹲在地上，于是抬头，朝他挥挥手，“HI~”
“你搞什么！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凤丹青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揽进怀里，“穿这么点就跑出来，想着凉么！”
“其实也不太凉啦……”谄笑。
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断定，他真的生气了。
“别生气别生气。淡定淡定……”我讨好笑笑，伸手按按他蹙起的眉心。
凤丹青瞪我一眼，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让他身上的暖意瞬间驱除笼罩在我身上的轻寒。我赔笑，老老实实缩在他怀里装柔弱。
“两位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冬生掩口笑笑。
“你和你师兄不也两情相悦了么？上次见你，你还夹在莫前辈和你师兄之间左右为难呢。”
“是啊……”冬生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事，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怀念和依恋。然后轻叹，“只是，事情总是不似想象一般呢。我们总是过分乐观地认为，幸福是在将来，其实将来是最没有保证的东西。”
“幸福是不是在将来，决定的人是你自己。年轻人别这么悲观嘛。”我抬头，对上凤丹青的眼睛，默契相视一笑。
冬生点头，对我微笑，恢复了阳光般的纯净，“谢谢您，您总是在开导我。”
孩子……是你总是伤春悲秋，惹得我也发发少年愁跟你一起伤……
“呃，好吧，我们来说正事。有一件事我不太确定，纳兰文湘在不在此处？”我转移了话题。按他的性格，如果真的在青岩，却至今不现身，绝对有问题。
“不瞒殷公子，最初纳兰公子是——呃，对我表达有倾心之意，我只是敷衍他，并没有当真。但是两日前，却有人假扮成纳兰公子前来。我只怕纳兰公子可能遭遇不测，于是假意与他交好。而且，我怀疑这件事与本教内部反叛势力抬头有关……”
所以，你假意要和纳兰文湘共入沧州，给反叛者有机可乘，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一网打尽？但是你又怕你师兄在教内遭人暗害，所以又演戏把他也骗出来？我暗暗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分析。
“据我暗中调查，教内叛党，与过去西王母残党瑶池一派也有勾结。”
“西王母残党，瑶池？就是当年在青岩横行一时的魔教？”瑶池的首领为罗刹鬼母，曾有一位光荣地怀了西王母这妖怪。
“是。”冬生简单应道。
“今天袭击我们的人是他们吧？”凤丹青问。
“从用蛊的手法来看，应该是瑶池的人。”冬生回答道。
凤丹青微微眯了眼睛，闪过一丝危险的光。狐狸暗想：害我家小无邪受了这么多罪，绝对要让他们死得很难看。不过，那个催情药倒是不错……想办法骗过来……
心理盘算着，嘴上却完全跟心里所想不着边际：“为了阻止我们见到那个假纳兰文湘？”
冬生赞同道，“正如您所言。”
凤丹青笑道，“事情有点棘手呢。看来不得不请秦穆轩这个南北盟主帮忙了。我写封信，让他暗中派人过来。”
我恍然，“啊，我说三更半夜的小贱怎么回来了，你早料到事情的原委，让它来给你送信吧？”
“嗯，趁你睡着，摇了一下你的铃铛，把小贱招来。”
我瞪他一眼。又什么都不告诉我……
冬生颔首一拜，“有几位相助，在下也可以放心了。”
“冬生，这才几年，你成熟了这么多。我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我忽然端出家长架子，感叹道。
“两年前师傅把禁毓教交给我和师兄，这担子实在不轻，它逼着我们变得更坚定更强大。过去总觉得师傅吊儿郎当得什么都不管，现在才知道，师傅本就不需做任何事，他的存在就足以使所有人俯首膜拜，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的气势和力量。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无论如何，我也要辅佐师兄成为像师傅一样的人，成为禁毓教最强大的领导者。”话至此，少年的眸中有一种明亮而充满希望的光芒闪动。
“你师傅会为你们两而骄傲的。”我真心称赞道。
“谢谢你。我也不宜久留于此，深夜叨扰二位，实在深感抱歉。冬生告辞。”说完，披上披风，躬身微拜，消失在黑夜中。
“还有一件事很棘手，”凤丹青忽然开口，“纳兰文湘。”
“嗯。从冬生的口风来看，文湘八成被人囚禁了，不至有性命之危。”我略一蹙眉。不可一世的毒手黑蜘蛛居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转念，我脱口而问，“要是告诉文胸蚊香被人给抓住囚禁了，他会怎么样？仰天长笑？”
“不，你不了解他。”凤丹青摇头苦笑，“他会发疯。”
对于纳兰文卿我却是了解的不多，毕竟当年都是战场上的交情，而现在一年中也难得见几面，见了也有十之八九的时间在打架。
“呃……我不信……”那两兄弟，天生的冤家，见面不吵即打，我怎么看不出来纳兰文卿这么在乎他？
“我们赌？”凤丹青露出经典狐狸坏笑。
这狐狸，不是十拿九稳的赌局，他会开口？即使知道如此，我还是不服气看他，“赌就赌。输了下次你在下。”
“如果我赢了，”凤丹青忽然暧昧挑起我下巴，在距离我1CM这么近的距离轻声说，“下次叫床也要像这次一样，如此诱人。”
“色狐狸……”我瞪他一眼，“快点陪大爷回去睡觉，你自己明明也精力透支，刚才我躲门外都发现不了……”
“好好，就让小人侍候您就寝吧。”凤丹青横抱起我，一路上笑着回了卧房。
清冷夜色中，无人注意，纳兰文卿躺在房顶上，看着漫天星粉在夜海沉浮。
“发疯么……”他沉沉叹了口气，抬起手，遮着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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