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郑默出狱那天，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
      大门一扇扇开启，又在他身后一扇扇合拢，从此之后，天上人间。
      张二宝蹲在车边，看着他笑，郑默站住，有点晕眩，被蓝天艳阳映得心神恍惚。他直直地看着张二宝，看见他笑，自己也就笑了。
      有那么一个人，看到他，心里就踏实。他确定，他踏实了。
      “哥！”张二宝站起身，跳到他面前。“咱回家吧！”
      郑默颤抖着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张二宝傻呵呵地笑，见牙不见眼。郑默心里一动，伸手就将张二宝抱了个满怀。“宝，我出来了？”
      “是，你出来了！”张二宝大声道。
      郑默好半天才止住情绪，他跟着张二宝坐上车，就要转头看。“哥！千万别回头！”张二宝赶忙阻止他，回头不吉利的！“咳！是、是。”郑默狼狈点头，将视线死盯在张二宝身上。
      张二宝熟练地起步开车，驶上大路之后，才笑呵呵地问郑默，道：“哥，你看我干啥？”
      “看你？我还想亲你呢！”郑默捏捏他的脸，手搭在他肩膀上不下来了。
      “这……这……”张二宝的脸蹭地红了，嘴角还是大大地咧着。“哥，咱去哪儿？回柳树屯还是……”郑默在滨城没有置产，要回滨城，只能去何以勋那儿。张二宝偷眼瞄他，估计他也不会去吧。
      “先回柳树屯吧！”郑默拍拍他的肩，叹道。
      两个人回了柳树屯，郑默一进家门就给他爹娘跪下了。
      一家子又哭又笑的，诉尽离情。不过再怎么着，郑默这些年也没着过家，所以隔阂也是有的。两个人在老家住了一宿就开车出来了。
      “哥，咱要去滨城吗？”张二宝开着车，忐忑不安道。昨天只说话就说了半宿，郑默都没睡醒俩人就出来了。他看着郑默的黑眼圈，心疼对方刚出来就这么折腾。
      “去啊！”郑默点头。“我给你那黑箱子还在吧？”
      “在呢！”这个托付自己一直记得，也保管的很好。
      “那就行了。”郑默笑嘻嘻点头。“我先睡会儿，到了你叫我。”
      车子开到滨城，郑默还没醒。
      张二宝把车停在路边，静静地看着他睡觉。
      郑默比以前瘦了很多，皮肤倒是白了不少，可能是老在里面关着的原因。他伸出手，轻轻抚摸郑默的脸，心里的温柔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流泻出来。眼睛里漫起水光。
      忽然，手指被轻轻咬了一下，郑默缓缓睁开眼，勾起嘴角对他笑。“宝，看什么呢？”
      张二宝红了脸，赶忙抽回手指。
      郑默也不说话，抓着他的手，暧昧地从指尖舔到指根，张二宝的脸越来越窘迫，心跳越来越快。“哥……”
      “妈的，哥想死你了！”郑默一把拽过他，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不管时间地点，狠狠地发泄心里的想念，要把对方溶进自己的骨血才会善罢甘休。
      “哥……哥……唔……”这是路边！光天化日的！
      “不行，我等不急了。”下身的反应热烈而凶猛，郑默气喘吁吁地瞪着张二宝。
      “可……可……”大白天的，又是在车里。
      “带钱了没？”郑默红着眼问。
      张二宝乖乖点头。
      “开车，去最近的宾馆。”
      门一开，两个人就滚到了一起。
      “哥，你慢点……”已经几年没被人进入过的地方，蓦然被男人粗糙的手指插入，张二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慢不下来……”郑默喘着气，放任全身地重量压在张二宝身上。“哥想死你了！”虽然话音很急促，但是动作稍稍缓了下来，甚至飞速跑到浴室拿了浴液出来。
      “宝，想我不？嗯？”一边在张二宝身上烙下炙热的吻痕，一边含糊的问。
      “嗯。”埋首在枕头里，感觉男人的唇舌在自己身上肆虐，张二宝颤抖着，被这个踏实的重量压着，心里就安定了下来。
      “说，说你想我！”侵略般的双眼狠狠地盯着他，阴鸷的神色像要把他吃进肚子里。“哥，我想你。”张二宝看着爆发出强烈占有欲的男人，不在乎他的暴躁，不在乎他的肆虐，多年来的默契让他习惯了去服从。
      “乖宝……”郑默的神色松缓下来，一个挺身徐徐进入张二宝的身体。
      “啊！”张二宝皱眉低叫。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侵袭了他，然而此刻，只有疼痛才能让两人确认彼此的心意。
      “宝，忍着点……”郑默亲了他一口，继续挺身进攻。
      “嗯！”疼痛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受。这个人，可以带给他痛和泪，但是由痛楚中才能感受到刻骨的思念和爱恋。只要是他，自己什么都可以承受。
      “我的宝……”猛烈的撞击中，是郑默沉迷地表情，和呢喃的低语。男人间的性爱越来越像力量的角逐，我征服你，你臣服于我。心甘情愿，手牵着手沉沦。已经爱了那么久，再也不放手。
      压抑了许久的欲望，爆发起来是很惊人的。
      两个人在宾馆足足滚了三天三夜，郑默才筋疲力尽的放人。张二宝已经累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吃饱喝足，又美美睡了一觉，郑默精神奕奕地起了床。可怜的张二宝，是被郑默扶上车的，被过度使用的地方，连坐下都变得困难。
      郑默开着车，看着侧身坐着的张二宝，脸上笑开了花。“宝，不然你去后座躺躺？”
      张二宝红着脸，摇摇头。太丢人了！那个啥一下就这么不中用！不过……他蓦地想到了何以勋，怎么何大哥就从来不这样呢？难道是他和郑默的尺寸有差距？还是持久力的问题？抓抓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哥，咱去哪儿？”张二宝问道。
      “先去拿箱子，然后去找周勇。”郑默沉吟道。
      “哦。”箱子在何以勋家里，张二宝指着路，郑默顺畅地把车开到楼下。
      两个人沉默地上楼，郑默的眼神暗了下来。虽说当初他没有阻止二宝和何以勋在一起，的确是存着让对方照顾二宝的心思。何家在滨城的势力，一般人没胆招惹。但是他却没预料到，三年过去，两个人反而更腻乎了。以何以勋的记录，他不应该是如此长情的人，可是现在，在通往爱人与其他男人住处的电梯里，郑默的心里真是百感杂陈。
      进了屋子，何以勋不在，张二宝熟门熟路地进房间把箱子给提了出来。郑默站在客厅里，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温馨的气息处处环绕着他，生活的痕迹随处可见，张二宝自自然然地在屋子里存在着，而自己，才是那个陌生的闯入者，格格不入。
      郑默叹了口气，拉起张二宝的手，迅速离开这个让自己极度不舒服的地方。
      “哥，你怎么了？”看出郑默神色不对，张二宝担心地问。
      “没事，咱去找周勇吧。”郑默挤出一抹笑，重新开车上路。
      见到周勇，对方笑着给了郑默一个拥抱。
      然后，才把郑默带到了办公室。
      “喏，这些文件都等你签字。”周勇拿出一叠文件给郑默过目。
      “嗯，在这里签？”郑默拿着笔，指指文件上的签字栏。
      “老大，你不看看内容就签？不怕我卖了你？”周勇摇头。
      郑默笑，刷刷两笔签上自己的大名。“你办事，我放心。”说完，扔给周勇一张卡。“钱你自己看着转吧。”
      周勇慎重地点点头。
      出了律师楼，郑默看看手里的纸条，开车上路。
      “哥，这又是去哪儿啊？”张二宝迷迷蹬蹬地看着他转弯，并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郑默笑，趁着红灯拉过他亲了一口。
      “不，不是……”车子越往前开，那路就越熟，张二宝心里越来越惊讶。当车子转入一条静谧的小路时，张二宝的眼睛越瞪越大。
      车子在一个雕花大门前停下，郑默下了车。看到张二宝傻在车上，随即帮他开了车门。“宝，你咋了？下车啊！”
      “啊？哦，哦。”张二宝合起张大的嘴巴，忐忑不安地下了车。
      雕花大门有两个，一左一右，比邻而居。
      张二宝探头往左边看看，传达室里没人。往右看，郑默已经推开门在等他了。
      “宝，快进来啊！”郑默搭住他的肩，把他带到右侧的雕花大门里。
      往里走，院子不很大，里侧是一幢二层小楼。院子里耸立着几棵大树，墙边是一片草坪，别无他物，看起来很是清爽大气。
      “哥，这是哪儿啊？”张二宝一边往里走，一边偷眼看隔壁。
      “这是周勇帮我买下的地方，以后就在这里开公司怎么样？”郑默满意地看着院子，带着张二宝进了楼。
      楼里的装修也很简单，但是用料的质地看起来都很好。随手推开门，基本的办公设备都有，郑默点点头。两个人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发现在二楼尽头还准备了两间休息室，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宝，以后你跟我住这里行不？”郑默从身后环抱住张二宝，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低声问道。自己刚出狱，很多事情都准备不足，他很担心和何以勋在一起过惯了优渥生活的张二宝，会嫌弃这简陋的环境。
      张二宝摸上郑默环绕着自己的手臂，苦笑道：“哥，你怎么选在这里买房子的？”
      “啊？”预料之外的回答，让郑默怔忡了一下。“这里不好吗？”很静谧，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而且这个地段房价很便宜。
      “不是不好。”张二宝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是为什么？”郑默皱起眉头，抓着张二宝的肩膀问道。
      张二宝搔搔头，半晌，只得拉着郑默的手把他带到两扇雕花大门前。
      “哥，隔壁就是何大哥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