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上班，何以勋就给全体员工开了个短会，通报了一下工程竞标的结果。
      群众们欢呼雀跃，虽然今后一到二年的时间会很忙，但是丰厚的奖金已经在不远的未来等着自己了！大会开完，何以勋又把中层留下，简短的布置了下任务，要求尽快拟定时间表，做好工作安排。
      散了会，他带着办公室主任进了总经理室。李主任报告了他不在期间公司的事务，何以勋点点头，这个李主任曾经是他老哥的机要秘书，精明强干，职业操守极佳。后来因为生育问题辞职几年，一出山就被他抢先挖到了自己公司里。几年下来，李主任以自己的工作表现获得了全公司的认可。而何以勋把她叫过来，也是有事要办。
      “公司保安怎么换人了？”何以勋开口问道。
      “哦，小李因为回老家办事，所以请了一个月长假。本来要到保安公司去请人的，结果公司的张建国说他弟弟赋闲在家，问我能不能替一个月的班。虽然新来的小张保安没经过正规培训，但是有张工在，还算知根知底。”李主任回道。
      “那他表现怎么样？”何以勋支棱起耳朵，假装漫不经心道。
      “很不错。踏实，勤快。”
      “既然他表现这么好，那就告诉小李不要再回来了。”
      “啊？”李主任有些惊讶。
      何以勋咳嗽一声，正色道：“多给他两个月工资，让他另谋高就。还有，跟这个张、张什么来着？”
      “张建华。”
      “对，跟张建华谈谈，让他签个长期合同。”看你往哪里跑，哼哼！
      李主任心里直敲小鼓，硬着头皮问道：“一年还是两年？”
      “一年还叫长期啊？”何以勋皱眉。“至少三年！”
      张二宝被李主任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心里还直纳闷。
      院子扫了，楼道也擦了。早上的信件也送到办公室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好吗？他敲敲主任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才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主任，您找我？”他站在桌前。
      “小张啊，坐吧！”李主任微笑着让他坐下，细细打量这个让何总青眼有加的年轻人。张二宝老老实实在对面的转椅上坐下，双手平放膝盖。
      “是这么回事。你替班的小李因为家事回不了城，已经向我提出辞职了。”李主任慢慢道。张二宝一惊，道：“啊？他不干了？”这工作挺好的啊！
      “对，所以，我希望你能完全接下他这份工作。薪水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
      “完全接下？”张二宝抓抓头，为难道：“就是说，一个月后我还得干下去？”
      “对。”
      “那……”完全没有心里准备，而且家里的鸡场和庄稼地怎么办啊？
      看出他为难，李主任笑笑，体谅道：“我可以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也可以和张工商量一下。不过，时间不能太久。”
      张二宝点点头，脸带愁容出去了。
      中午，张二宝叫他哥一起吃饭，顺便把李主任的话给学了一遍。
      张建国一听，说这么好的事你当时就该答应啊！张二宝嚼着面条，皱眉道：“可咱家的鸡场和咱的地怎么办啊？”
      “你看，你又小农思想了吧？”张建国把碗里的排骨给他夹过去，说道：“你鸡场一年才赚多少钱？又得进料又得捡蛋还得清鸡粪，累个半死也不及在城里上半年班的。还有咱那地，我听说现在村里时兴联合大承包，你把咱那地给包出去，农忙时就不用回去了，多好？”
      “可我那鸡场……”张二宝还是舍不得。
      “你个傻小子！”张建国踢他一脚，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城里找份工作这么容易啊？又包吃又包住，那点活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活。再说，守着我和咱妈又近，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我……我……”张二宝说不出话来，但是他总感到不得劲儿。
      “行了！李主任还说什么了？”张建国问道。
      “还说薪水……”张二宝抬起头，问他哥道：“啥叫薪水？”
      “薪水就是工资呗！”张建国眼睛一亮，道：“要给你涨工资？”其实张二宝的代班工资和前任保安的工资标准是一样的，不过既然公司提出来，那么……嘿嘿。
      “主任说有要求就提，咱也没要求吧。”
      “你个笨蛋，不提白不提么！”
      到了晚上，公司员工都走光了。
      张二宝锁了大门，准备做饭。何以勋洗了澡，换了休闲服，施施然从办公楼里出来了。到了传达室一看，张二宝在小橱柜前，开了电磁炉在切切弄弄。屋里没开空调，更是热气蒸腾。他倚着门口叫道：“张宝宝，大热天的你不开空调啊？”
      “啊？”张二宝回头，咧嘴笑道：“哥，你来了。”
      “快，快，把空调开开！”刚洗过澡就又想出汗，何以勋的脸色颇为不悦。
      “哦。”走到窗前，把空调拧开，冷风出来了，嗡嗡的噪音也紧跟着传来。何以勋皱眉，道：“你这空调是怎么回事？”这声音，跟开拖拉机似的。
      “不知道，我一来就是这样啊！”张二宝关好窗，继续切菜，看何以勋还倚在门口，道：“哥，你进来吧？”门开着，冷气就都跑了。
      何以勋哦了声，进了屋，百无聊赖坐到床上。屋里就一台监控用的电脑，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吃饭也很别扭，只能两个人端着碗吃。何以勋觉得这太影响食欲了。他起身到院子里转了转，气温还没完全降下来。看来在小花园吃饭也行不通。
      张二宝做好饭，让何以勋先吃，他要去楼里的厕所洗个澡。何以勋一听就皱眉，道：“你没别的地洗澡吗？”张二宝一愣，老实的摇摇头。何以勋想了想，道：“得，拿个托盘，把饭菜都端上，到我屋里去吧。”
      简单的二菜一汤，还有一小锅饭。张二宝端着托盘，何以勋端着饭，直奔三楼去了。“哥，门口没人看着行吗？”张二宝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不行？不是有监控有警报吗？”这傻小子，偷个懒还这么不安心。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温度舒爽怡人。
      何以勋把饭往茶几上一放，惬意地坐了下来。“宝宝，你先去洗澡吧！”“哦。”张二宝放下托盘，转身就往外走。
      “我说你个笨蛋！”何以勋骂道。“去我休息室里洗！”
      “啊？哦……”就要往里走，突然想到没带换洗衣物。张二宝尴尬的笑笑，还是下楼去了。等他拿了换洗衣物，还真就一头钻进了何以勋的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
      “你没地儿洗澡怎么也不跟我说呀？”何以勋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抱怨道。张二宝笑笑，心说昨晚之前也不知道你是老总啊。“没事，在厕所洗也一样。你没按太阳能时，俺在村里也这么洗。”
      “不行，这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何以勋摇摇头，暗自决定明天还得找李主任。这个空调啊，热水器啊，厨房啊都得完善完善。
      张二宝心里想着别的，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哥，今天李主任找我了。”
      “哦，干嘛？”假装不知，嗯嗯。
      “她说让我长在这儿干下去。”张二宝挠头。“那你怎么说？”何以勋挑眉。
      “我……我哥说这条件挺好的，愿意让我干，可是我那鸡场和庄稼地咋办？租出去？”
      “不租出去你还想回去？”笨蛋，大笨蛋！
      “我还是觉得村里自在些。”傻笑。
      “别的不说，郑默要是判了，八成是在滨城的监狱服刑，这样你也要回去？”妈的，非得逼我出绝招。
      “我……”张二宝沉默，眉头深锁。
      因为提到了郑默，所以气氛就冷了起来。
      吃完饭，张二宝把托盘收了，茶几擦擦干净。何以勋没有跟他下楼，而是让他收拾清了再上来，张二宝问他啥事，被何以勋瞪了一眼，只得唯唯诺诺点了头。
      张二宝洗了碗，一切收拾停当，又检查了门窗，巡查了院子，这才上了楼。办公室里只留了小灯，休息室的门半开着，有声响传出。张二宝循着声响进了何以勋的休息室，发现墙上的电视开着，何以勋靠在床上，正抱着笔电沉思。
      “哥。”张二宝轻声唤道。
      “哦，来了？”何以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他说道：“把我衣服洗了去。”
      “嗯，行。”张二宝点点头，道：“哥，你不看电视就关了，多费电啊。”而且声音又吵。“谁说我不看了？”何以勋合起笔电，把眼睛放在电视屏幕上。
      张二宝见状，只得乖乖进浴室洗衣服。
      衣服洗好，晾上，张二宝问何以勋还有事不？何以勋点头，拍拍床示意张二宝坐下。张二宝觉得气氛有点那啥，脚下就有点往门外溜的意思。何以勋冷眼一瞪，哼道：“怎么？怕我吃了你？”
      张二宝一僵，傻笑道：“不，不是。”于是乖乖坐在床沿。
      何以勋看他动作僵得像机器人，一把扑过去把他拖上床。“你放心，老子不至于饥不择食吃了你！陪我看看电视不行？”在柳树屯躺一张床上看电视你咋不躲？
      张二宝欲哭无泪，只得任由何以勋八爪章鱼一样抱着自己看电视。他愁眉苦脸，何以勋心里也不好过，出了郑默自首那事，又紧跟着出差，自己都多久没那啥了，心痒难耐，欲火焚身啊！就这么贴着张二宝，屁股老不自觉往人身上蹭。可是现在时机未到，不签下合同，到时候把人吓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