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伟大的父亲

     
     
     
     　　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我高兴地跳了起来，我要把这一好消息告诉父亲，顺着山涧的小路我拼命朝家跑。
     
     　　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整天埋头田间，家里没有别的经济来源。我上高一时，母亲一病不起，花完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母亲走时，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说：“砸锅卖铁也要支持娃上学。”父亲说：“你放心。”母亲含笑闭上了双眼。
     
     　　上高二时，我几次都打算放弃学业去广州打工。父亲就劝我说：“等读完高三再说吧。”
     
     　　读高三时父亲就把家里的猪卖了给我凑学费，为了我的生活费用，父亲就去村里的砖厂打工。一次周末我回家路过砖厂时，父亲正在烈日下汗流如注地搬砖，我的泪水哗哗直流，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
     
     　　我跑回家时，门是锁着的，我知道父亲一定在坡上劳动。我朝坡上跑去，父亲果然在地里锄草。我叫了一声，“爸，我考上了。”我把通知书递给了父亲，父亲笑嘻嘻地把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接过通知书看了起来。父亲虽然小学没毕业，但也认识一些字。父亲看了一遍又一遍，笑着说，“我的娃，真有出息，我对你娘也有个交代了。”父亲的眼泪滚了出来。
     
     　　父亲杀了一只鸡表示庆贺。从不喝酒的父亲特意买了一瓶酒，那天父亲喝醉了，他把通知书又看了一遍，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年学费7500元，是啊，四年就是四个7500元，还不包括每月的生活费，这个数字对我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父亲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钱你放心，我砸锅卖铁也要让你上大学。”
     
     　　父亲每天早去晚归，去亲朋好友家借钱。几天过去了，父亲没借到一分钱。父亲不甘心，就去银行和信用社贷款，但没人敢给我父亲担保，父亲的希望再次破灭，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
     
     　　父亲就去砖厂打工，我说，“爸，我跟你一块去。”
     
     　　父亲沉思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每天我跟父亲就在砖厂挥汗如雨地劳动。几天过去了，我的双手磨起了血泡，父亲心痛地说：“都怪我没用，让你受苦。”
     
     　　我笑了笑说：“没事。”
     
     　　一天，父亲在砖厂捡了一份破烂的报纸，是人家包完东西扔下的，父亲趁休息时看了起来。父亲见我来了，就把报纸折叠起来装在口袋里，立马投入劳动。
     
     　　好几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都看见父亲在灯下看那份报纸，父亲一见我就立马收拾起来。我问：“爸，你看啥？”父亲笑着说：“睡不着，学习一下上面的字，免得忘了。”
     
     　　开学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糟。父亲一天工钱30元，我一天15元，就按两个月算，我们工资加起来才2700元，再减掉下雨天的没出工，也就2000元，离学费7500元还差5000多元。
     
     　　那天下雨，我们没出工。父亲到街上买了几斤肉。父亲做好后我们就默默地喝闷酒，父亲突然哭了起来说：“我对不起你，今后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老爸失望……”父亲最后泣不成声。
     
     　　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这是我和父亲的最后晚餐，父亲当天晚上上吊自杀了。
     
     　　我抱着父亲号啕大哭，父亲死了，我的大学梦也随之即将破灭。
     
     　　第二天，一家报社的记者赶到我家来了。很快报纸就报道了这一消息，接着省电视台的记者也赶来了。父亲自杀的消息家喻户晓，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我怕人们异样的目光。
     
     　　不久，县教育局局长和我的班主任以及随行的记者等十几人赶到我家。教育局局长抓住我的手说，“对你父亲的离去，我们很悲伤，但你放心，你4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们教育局给你包了……”
     
     　　“谢谢你们，我给你们磕头！”我激动地跪了下去。
     
     　　“快起来，快起来。”教育局局长扶起我说，“你要好好感谢你的父亲，你父亲在自杀前的头一天给媒体和教育局写了遗书，等我们接到时，你父亲已……”
     
     　　送走了教育局他们，我就整理父亲的遗物，在父亲的口袋里我发现了那份报纸，上面报道了陕北一位农民的孩子考上大学因缴不起学费，她爸就自杀了。结果经媒体报道后，她的学费全部由当地教育局承担了。怪不得父亲天天看那份报纸，他是受了那份报纸的启发才做出自杀决定的。
     
     　　父亲用生命换来了我的学费，我跪在父亲的坟头泪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