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正门

     
     
     
     　　杨林大学毕业后，到一家公司去应聘。他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被录用了。负责招聘的刘经理带杨林去饭堂吃饭，边走边说：“其实很多人和你一样优秀，你知道我为什么录用你吗？”杨林说：“不知道。”刘经理说：“你的衣着比其他人整洁。衣着是人的形象，我最看不惯衣装不整的人。”
     
     　　杨林穿着一套崭新的西服，确实特别精神。他很庆幸听从母亲的劝告，买了这套西服。可这套西服，用去了母亲所有的积蓄。
     
     　　说话间，就来到饭堂门口了。饭堂门口有一个又高又大的泔水桶，一个女人正在掏桶里的剩饭剩菜。这个女人怪极了，下半身很干爽，上半身却湿漉漉的，连头发上都沾满油污，好像刚刚被头朝下放到泔水桶里浸过一回。
     
     　　刘经理一看见这个女人就生气地问：“是谁放这个疯子进来的？”有个胖子从厨房里跑出来说：“是我叫她来掏泔水桶的。这个人不是疯子，她是郊外的养猪户。”刘经理说：“那你也该叫个干净的人来呀，这个连头发都滴油的邋遢鬼，靠近大门都影响公司的形象，你竟敢叫她到里面来。”胖子说：“她原来是很干净的，谁知她刚才不小心掉到泔水桶里。”
     
     　　杨林听得心都碎了，这个女人正是他的母亲。杨林的母亲原来在乡下种田，为了挣钱供杨林读大学，才来到城郊搭一个窝棚住下来养猪，因为挨近城市，就可以进城挑免费的泔水喂猪，降低成本。
     
     　　杨林多么想上去叫一声妈，可是看看西装革履的刘经理，想想来之不易的工作，就没有勇气开口了。母亲也在泔水桶旁边向杨林摇头，又用手掌捂嘴巴，示意儿子千万别认她。
     
     　　刘经理说：“你看她又摇头又捂嘴，跟疯子有什么两样？快把她赶出去。”
     
     　　胖子对杨林的母亲说：“你快走吧，不要再摇头捂嘴丢人现眼了。”
     
     　　母亲赶紧挑起掏出的剩饭剩菜，向大门走去。
     
     　　刘经理大声喊：“不准走正门，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公司有这么邋遢的员工。”
     
     　　胖子叫：“回来回来，我开一个小门让你出去。”
     
     　　母亲只好挑着剩饭剩菜又回来。杨林再也忍不住了，他几步跨过去，双手握住母亲肩上的扁担说：“妈！”
     
     　　刘经理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问杨林：“这个女人是你的母亲？”
     
     　　母亲抢先说：“老板，我不是他的妈，你别听他胡说。他……他是心肠好，见我可怜，就叫我一声妈。老板你快录用这个好心肠的小伙子吧。”
     
     　　杨林泪流满面地说：“妈，我以前只知道你养猪很累很苦，不知道你还要遭人白眼，忍受屈辱。你是我的母亲，我是你的儿子。我们虽然脏一点，但我们光明磊落，不需要遮掩。走，我们回家。”
     
     　　杨林夺过扁担，挑起剩饭剩菜，带着母亲，向公司的正门走去。
     
     　　胖子说：“他们又走正门了，要不要把他们拦回来？”
     
     　　刘经理说：“他们一身正气，不走正门走哪里？惭愧啊，这对母子给我上了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