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风雪中拉车人的背影

     
     
     
     　　我和丈夫在临县上班，因为两人工作忙无暇照顾孩子，所以女儿一出生就送到了乡下老家请父母帮忙照料。思女心切，我每半月回一趟老家，看望一次幼小的女儿。每当看到女儿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一点点长大，我的心情就会豁然开朗，工作上遇到的不快便会烟消云散，女儿成了我的“开心果”。
     
     　　周末，我回老家陪女儿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星期天。第二天清晨，下起了鹅毛大雪，母亲开始催促我赶快起床吃饭，早点动身乘车回单位。
     
     　　我每次回家，乘车都要倒两次，吃罢早饭我打车来到了C镇，在三岔路口下了车，打算换乘B县发往我工作的小城客车。
     
     　　一下车，刀子似的风夹着雪花飕飕直往我的脖子钻，我忙掖了掖衣领。环顾四周，冷冷清清的小镇街道行人稀少，我惊奇地发现冰天雪地里竟然还有一家摆摊卖吃食的。我站在大路上冻得瑟瑟发抖，无处避风，瞧见他的摊位前有个火炉便走过去，打算边烤火边等车。
     
     　　我走过去，看清了他是位5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旧大衣，面前摆放着玻璃橱窗，里面摆着擀面皮、蒸面皮和调料，四周摆着3条小长凳。
     
     　　“姑娘，天冷快过来烤会儿火，班车来还得一会儿呢。”中年男人热情地招呼我坐过来在火炉旁取暖。
     
     　　5年了，每次回家我都能在三岔路口看到他的卖面皮摊点。因为曾有几次在等车时吃过他的面皮，虽然叫不上他的姓名，但很面熟。他的面皮是纯手工制作，颜色鲜亮，柔韧性好，辣椒、芝麻、油盐等均用的是上乘的优质料。调出的面皮色、香、味好，生意很兴隆，听说几乎每天都是他的面皮卖完了，其他摊的面皮才有生意，只要有他的面皮，其他的摊上便少有人光顾。
     
     　　我坐在火炉旁边，看见了他的一双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为打发无聊的时间，我和他攀谈起来。
     
     　　“下雪了，您怎么还出来摆摊呀？”我问。
     
     　　“没办法啊！女儿上大学花销大。”
     
     　　“您女儿上大几了？”
     
     　　“今年上大二了，再有一年就毕业了。毕业后找工作、买房哪样不得花钱？趁我现在身子骨硬朗再干几年，等娃们工作、成家了，我就像你们城里人一样‘退休’回家享清福。”
     
     　　“您一天能卖多少张面皮呀？”
     
     　　“冬天生意不好，一天也能挣七八十元。”
     
     　　他告诉我他儿子在镇上读初中，老婆有病常年吃药。他每天晚上洗面要到12点，凌晨三四点就得起床，蒸面皮、擀面皮很辛苦。他说：“面皮虽是一种小吃，做起来却不轻松，特别是擀面皮，面粉要选筋度高的优质粉，揉好面后静置一个多小时，进行发酵；然后洗面，用水一次次反复地洗，直到面筋全部洗出来，再将去掉多余水的面糊放入锅内炒，炒时不停地搅拌翻转，一直到水分蒸发，能擀成面片的程度，再用擀面杖一张一张地擀开。”
     
     　　我看着面前这个风雪中瘦弱的中年男人，不禁被这个陌生男人的父爱感动了，瞬间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
     
     　　“还剩多少张没卖完？”我问他。
     
     　　“还有50张。”他说。
     
     　　我从钱夹中掏出100元递给他说：“这些我全要了，请您帮我打包。”
     
     　　他满脸疑惑望着我：“姑娘，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吗？”
     
     　　“我们单位几十号人呢，正好昨天他们打电话说想吃岐山擀面皮，让我回去时帮他们捎带些。”我撒谎说……不大一会儿，客车驶了过来，我上了车。透过车窗玻璃，望着那位卖面皮的中年人拉着架子车在鹅毛大雪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同样含辛茹苦抚养我成人的年迈的父母，不由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