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艰难的爱心

     
     
     
     　　天上掉下一块馅饼，老婆几年的努力有了回报，彩票中了个三等奖。一千多元的奖金，其实还赚不回本头，可老婆决定抽出两百块做一件有意义的事——献爱心。为了下一次中头奖。她说。
     
     　　我建议她把钱捐给希望工程，可她没兴趣。她渴望亲自当面把钱交到需要帮助的人手上，体会那一刹那的感动。这样不是更有意义吗？她兴致勃勃。为了帮她实现这个愿望，我陪她上一趟街。在喷泉广场上，我们终于遇见了一个令人心动的献爱心对象。那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胸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道：借钱读书，三年还债。
     
     　　老婆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靠上去。
     
     　　“你是大学生？”
     
     　　“差五个学期毕业。”
     
     　　“你意思是借钱？”
     
     　　“我需要三万块钱，每一个借钱给我的人都记下地址。毕业后我会找活干，三年的时间应该可以还清了。”
     
     　　“什么学校？”
     
     　　“×学校。”
     
     　　“电话呢？”
     
     　　……
     
     　　“我，我不想让学校知道。”
     
     　　老婆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我不禁暗暗佩服她的谨慎。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算了，不看了。”看见女孩的手伸向口袋，老婆马上改口。我不禁为她喝一声彩：这年头，做什么事谁不有备无患呢。
     
     　　“你家在……”
     
     　　“甘肃。”
     
     　　“你为什么要出来借钱呢？”
     
     　　“我家穷，父母早去世了。三个哥哥供我读书，一个嫂子也没娶上。我不想再苦他们了。”
     
     　　老婆拿起女孩的手，细细揣摩手心：“农村人，手上可没一个茧子。”
     
     　　“我哥不让我干活，叫我好好读书。读好了书，他们这辈子就有指望了。我哥说的。”
     
     　　女孩的眼眶红了。
     
     　　“你们家种些什么呢？”
     
     　　“高梁、玉米、地瓜……”
     
     　　“你家做饭主要烧什么呀？”“羊粪。”
     
     　　老婆利用我带她回乡下长的那一点见识，有模有样地卖弄起来。而我已经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拉了拉老婆的衣角，但她横了我一眼。
     
     　　甚至于，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请问，你们村里的卫生间，哦，也就是厕所，也就是茅坑是什么样的？可以描述一下吗？”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躲开，站在旁边一家商店门口等妻子。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候，我听到那边传来“哇”地一声哭，应该是就是那个女孩感激的哭声。心中一喜：妻子把爱心送出去了，也算功德塞满啦。
     
     　　过了一会，我看见妻子过来了，奇怪的是，她一只手上居然拿着几张一毛的小票。我问她给了多少，她摇摇头：“我还没给呢。”然后，郁闷地看着手上的几毛钱，“她硬塞给我的，叫我不要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