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病叶(2)
子是否要一起吃饭,不过冬子正好有事,推炬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打电话联络。
昨天忽然想到要打个电话给她,为上次的拒绝表示歉意,却又觉得麻烦而作罢如果当时打了电话,或许能了
解是什么情形也不一定——
中山夫人会去哪里呢?
外面好像还下着雨。虽是五月了,却冰冷彻骨,在这样的雨中,她会在哪里呢?
冬子想起在'含羞草馆'见到和夫人在一起的那位青年。难道是和他?但,夫人说过和他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不应该是和他一起出游……
问题是,冬子不知道年轻男人在哪一家酒吧上班。夫人虽似曾介绍他姓竹田,但,只凭这点,根本不可能找
到人。
冬子换上睡衣,上床,但仍惦着夫人的事,辗转无法成眠。连续两个晚上,会去哪里呢?虽不太可能出意外
,可是,不管人在何处总该联络一声吧!就算不想让教授知道,也该通知亲戚或较好的朋友……
茫然寻思之间,冬子打吨了。她梦见夫人和年轻男人走在一起,然后教授出现,默默注视两人的背影,不久
,她听见教授说:那女人已经没救了。
醒来时已经上午七时。雨好像在半夜里停厂,新绿在朝阳中耀眼——
夫人怎么了呢?
冬子想打电话到中山家,可是考虑到夫人可能没有回家,又放弃了。
表参道的行道树新鲜、翠绿,但,人行步道上到处可见落时。
是被雨打落的吗?看到病蚀的叶子夹杂在散发光泽的绿叶中,反而令人痛心。
快中午,冬子正招呼顾客时,有电话找她。
'冬子吗?'
冬子一听马上知道是中山夫人。'你在哪里?'
'在京都。'
'京都?'
'前天就来了。'
'果然是这样。'
'这样?'’
'教授很担心,昨夜打电话给我呢!'
'是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想回家,但……外子说过什么吗?'
'没有,只是到处找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吧!'
'那么,你今天会回来?'
'大概吧……'
'别讲这种话。抉点回来。'
'傍晚到达后,我会给你电话。'
'一定哦!要告诉教授一声吗?'
'我自己告诉他好了。'说完,夫人挂断电话。
※※※
这天晚上九时过后,中山夫人出现在冬于公寓住处。
冬子在店里等到八时,后来夫人来了电话,表示要直接到她家,所以冬子回家等着。
离家出走两天,夫人却出乎意外的看起来气色极佳。身穿嫩草色的两件式套装,脖子上系谈鼠灰色领巾,手
上提着手提包和一只旅行袋。
'怎么啦?'一见到夫人,冬子立刻问。
'先让我抽支烟。'夫人点着洋烟。
'刚由京都回来?'
'不,回来很久了。'
'那么已和教授见过面?'
'没有,但已打过电话。'
'结果呢?'
'没什么。今晚能住你这儿吗?'
'这倒无所谓,但不回家?'
'不想回去。'说着,夫人继续抽烟。
冬子很想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有所顾忌,不敢太急着问,她拿出湿毛巾,正想冲泡咖啡,夫人
开口了:'冬子,你这里有酒吗?'
'有白兰地。'
'也可以,倒一杯给我吧!'
冬子放弃冲泡咖啡,拿出冰块和白兰地。
'啊,真舒服。'夫人吸了一口,闭上眼。
'教授知道你在我这儿吗?'
'应该知道。'
'可是,为什么……'
'我会慢慢告诉你,但,在那之前想先冲个澡。'
'请便。'冬子慌忙打开浴室的灯,准备毛巾。
'你家总是保持得狠干净。'夫人环颐四周,说:'有没有可更换的衣跟。'
'有睡袍……'
'你的睡袍可能太小,穿不下吧!'
'有比较大一点的。'
'那就借我穿吧!'夫人拿着睡抱进入浴室。
冬子虽不明白一切,可是又想到,夫人回来后大概又和教授起争执了吧?
她用火腿包着乳酪,又准备了方才在路上买回来的草萄,摆放碟子里,放在桌上。
这时,夫人从浴室出来了。'啊,舒服多了。'她把孺湿的头发拂向脑后,喘口气,接着:'总算松了一口
气。'
'你不回家真的不要紧吗?'
'会造成你的困扰?'
'不是的……'
'那就没关系。'
冬子很担心,但,夫人却若无其事的抽着香烟。
'为何突然去京都呢?'
'因为已经不想待在家里了。外子认为我离不开那个家,所以我故意做给他看的。'
'这么说,你果然是离家出走?'
'当然了。'夫人啜饮一口白兰地。'知道我和谁去京都吗?'
'不知道啊!'
'就是那位酒保竹田。'
'原来是他?'
'投宿于鸭川河畔的饭店,晚上去只园喝酒,很快乐呢!'
'整整两天都和那位竹田先生在一起?'
'是的。'夫人挺挺胸。'觉得奇怪吗?我一直以为你应该能了解的。'夫人揉熄还很长的香烟,又说:'
男人都很任性,认为女人只是做爱的工具……这次我和外子吵架,也是因为他说我的身体很无趣。'
'教授这么说?'
'很清楚,当着我面前说的。'
'太过分啦!'
'对吧?'夫人又喝了一口白兰地。'被人家这样说,你能忍受吗?'
'可是,在那之前应该有别的原因吧?'
'那是他发觉我和竹田交往,大发牢骚。'
'教授知道?'
'只是竹田偶然打电话来时被他接到,因此说我很可疑。但,他自己都堂而皇之的在外头搞女人,没理由怪
我,对不?'
'话是这样没错……'
'我沉默不语时,他居然说不可能有男人会看上像我这个动过那种手术的女人,我只是被对方所骗。'
'说这样的话……'
'就算接受过手术,我还是完完全全的女人哩!竹田也认同我是女人的。'
'他还说我的身体真好呢!'边说,夫人眼眶里浮现泪珠。
'教授真的讲了那样的话?'
'我对他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爱情了。'
'可是教授也许只是气头上才这样说的吧?其实不是他的本意?'
'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讲出那种话吧?'夫人轻轻用手帕按住鼻头。
由于平常见到的夫人都很开朗,这时看她一哭,冬子也有点难过了,她很想安慰,可是一想到自己也是有同
样创伤的身体,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外子认为我是病人、残废哩……'
'可是,教授四处急着找你呢……'
'那只不过为了面子,怕被人家知道我离家出走,才会勉强找我。'
'我想不是吧……'
'绝对是这样,他就是这种人!'夫人拭掉眼泪,抬起脸来。
'那么,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己也不知道。'
'教授说过希望你回去吧?'
'不管他怎么说,除非真心道歉,否则我不会回去的。'
'可是,也不能永远就这样下去吧?'
'现在即使我回去了,彼此也不可能有爱情和肉体关系,我只是有如女佣……我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
'但,他一定担心的,何不打个电话?'
'不,别理他。'
冬子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夫人又开口了。
'从京都回来的新干线上,我一直在想,即使和他离婚也无所谓。'
'怎么可能?'
'相对的,我要索取大笔赡养费,也要分一半财产,这样就能买一户公寓住宅,自由自在的和竹田幽会。'
夫人会说出这样话,归根究底或许也是因为接受过子宫摘除手术,如果没有动手术,她和教授之间不可能有
数德,也不会离家出走吧!
※※※
结果,中山夫人这天就住在冬子家里。由于第一次让外人住宿,冬子心里有些沉重,却也无法拒绝。本来,
她打算把床铺让给夫人睡,自己则睡沙发,但,夫人似乎自始就打算和她睡在一起。
'只有你能了解我的悲哀呢!'夫人说。
冬子也无法逃避了,像以前般的接受夫人爱抚。而夫人也很兴奋,之后,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翌日,夫人只喝了咖啡,表示'心情已经稍微冷静了',就离开冬子的住处。之后,三天没有消息。
冬子本来以为应该没事了,但,到了第四天,夫人来了电话。
'我已决定离婚了。'夫人一开口就说:'现在能找个时间碰面吗?'
冬子正和时装设计师伏木讨论事情。
'可能还得等二、三十分钟。'
'没关系,我先到‘含羞草馆’等你。'夫人的语气仍是带着强势。
约莫二十分钟后,冬子前往'含羞草馆'时,夫人已经到了,正在喝咖啡。这次,可能有很多苦恼吧!脸色
也憔悴了。
'怎么回事?'
'反正,我已明白自己无法再和那个人共同生活了,你知道哪里有合适的公寓房子吗?'
'你是真心的?'
'当然啦!难道你以为我骗你?'
'可是,这样急……'
'离婚条件和其他问题,我会委托律师处理,但,我要尽快离开那个家。'
'那么,教授怎么办?'
'不知道!管他呢。如果这附近有三房两厅的房子最好。'
'可是,教授会答应让你离开吗?'
'这种事没什么答不答应的,只要我待不下,当然就能离开。'
'不能彼此好好商量吗?'
'反正他也正想和我分手,离婚对彼此都好。真是的,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实在无法预料。'
的确,两个人若是就这样分手,二十年的婚姻生活又算是什么呢?
'真的没有再好好商量一次的余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