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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欣德利亡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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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怎么办呀?现在,怎么办呀?’
     
       “‘有办法,’希思克利夫吼着,‘你的主人疯了;如果他再活一个月,我就要把他送到疯人院去。你们到底干吗把我关在外面,你这没牙的狗?不要在那儿嘟嘟囔囔的,来,我可不要看护他。把那摊东西擦掉,小心你的蜡烛的火星——那比混合白兰地还多!’
     
       “‘敢情你把他谋害啦?’约瑟夫大叫,吓得手举起来,眼睛往上翻,‘我可从来没见过这种情景呀,愿主——’
     
       “希思克利夫推了他一下,正好把他推得跪下来,跪在那摊血中间,又扔给他一条毛巾,可是他并不动手擦干,却交叉双手,开始祈祷了。他那古怪的措辞把我引得大笑起来了。我正处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心境中;事实上,我就像有些犯人在绞架底下所表现得那样不顾一切了。
     
       “‘啊,我忘记你了,’这个暴君说,‘你应该做这件事,跪下去。你和他串通一起反对我,是吧,毒蛇?那,那才是你该做的事儿呢!’
     
       “他摇撼我,直摇得我的牙齿咔嗒咔嗒地响,又把我猛推到约瑟夫身边,约瑟夫镇定地念他的祈祷词,然后站起来,发誓说他要马上动身到田庄去。林顿先生是个裁判官,就是他死了五十个妻子,他也得过问这件事。他的决心这么大,以致希思克利夫认为还是有必要逼我把所发生的事扼要地重述一遍;在我勉强地回答他的问题,说出这事的经过时,他逼近我,满腔怒火。费了很大的劲,特别是我那些硬挤出来的回答,才满足了这老头子,使他知道希思克利夫不是首先发动进攻的人;不管怎么样,恩肖先生不久就让约瑟夫相信他还是活着的;约瑟夫赶紧让他喝一剂烈酒,凭着这股酒劲帮忙,他的主人立刻能动弹而且恢复知觉了。
     
       “希思克利夫心里明白,恩肖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省人事的时候挨过那顿拳脚,所以就说他是自己喝醉了发酒疯;还说他也不愿意再管他那些胡作非为,只劝他上床睡觉。让我高兴的是,他说完这番颇有见地的话就离开我们走了。欣德利直挺挺地躺在炉边。我也走开回到自己屋里。想到我竟这么容易地逃掉,自己也感到惊讶。
     
       “今天早上,我下楼时,大概还有半个钟点就到中午了。恩肖先生坐在炉火旁,病得很重;那个恶魔的化身,差不多一样地憔悴、惨白,身子倚着烟囱。两个人看来都不想吃东西,一直等到桌上的东西都冷了,我才开始自己吃起来。
     
       “我吃得很痛快,时不时地朝我那两个沉默的同伴瞧一眼,觉得很舒服,因为我的良心很平静,便体验出某种满足与优越感。等我吃完了,我就大胆擅自走近炉火旁,绕过恩肖的椅子,跪在他旁边的角落里烤火。
     
       “希思克利夫没有向我这边看一眼,我就抬头盯着,而且几乎很沉着,我关注着他的面貌,好像他的脸已经变成石头了。他的前额,我曾认为很有丈夫气概,现在我感到它变得十分恶毒,笼罩着一层浓云;他那露出怪物的凶光的眼睛由于缺乏睡眠都快熄灭了,也许还由于哭泣,因为睫毛是湿的;他的嘴唇失去了那凶恶的讥嘲神情,却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的表情封住了。如果这是别人,我看到这样悲伤,都会掩面而泣了。现在是他,我可是如愿以偿了;打落水狗本来好像很不体面,可是我也不能坐失良机,不放它一支冷箭呀;只有在他不堪一击的时候,我才能尝到一还一报的轻松愉快。
     
       “呸,呸,小姐!”我打断她说,“人家还会以为你一辈子没打开过《圣经》呢。如果上帝使你的敌人苦恼,当然你就应该知足了。除了上帝施加于他的折磨,再加上你的,那就显得卑劣和狂妄了。”
     
       “一般情况我可以这样,埃伦,”她接着说,“可是除非我也下手,不然,不管希思克利夫遭到多大的不幸,我都不会满足。如果我引起他痛苦,而且他也知道我是这痛苦的原因,我倒情愿他少受点苦。啊,我对他的仇可太大了。只有一个情况,可以使我有希望饶恕他。那就是,要是我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每回他拧痛我,我也要扭伤他,让他也承受我所受的罪。既然是他先伤害我的,就叫他先求饶;然后——到那时候呀,埃伦,我也许可以向他表现出一点儿宽宏大量来。不过我想真正的报仇雪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正因为如此,我就不能饶恕他。欣德利想喝点水,我递给他一杯水,问他怎么样了?
     
       “‘不像我所希望得那么严重,’他回答,‘可是除了我的胳臂,我浑身上下都酸痛得好像我跟一大队小鬼打过仗似的。’
     
       “‘是的,一点儿也不奇怪,’我接口说,‘凯瑟琳经常夸口说她护住你,让你的身体不受伤害:她的意思是说有些人因为怕惹她不高兴,就不会来伤害你。好在死人不会真的从坟里站起来,不然,昨天夜里,她会亲眼看见一种惹她讨厌的情景呢!你的胸部和肩膀没有被打坏割伤吧?’
     
       “‘我也说不出来,’他回答,‘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倒下来时,他还敢打我吗?’
     
       “‘他踩你,踢你,把你往地上撞,’我小声说,‘他的嘴流着口水,想用牙咬碎你;因为他只有一半是人——连一半都不到。’”
     
       “恩肖先生和我一样,也抬头望望我们共同的敌人的脸,这个敌人正沉浸在他的悲痛里,对他四周的任何东西好像毫无知觉:他越站得久,他脸上的那阴郁的情绪也表露得更为明显。
     
       “‘啊,只要上帝在我最后的苦痛时给我力量把他掐死,我就会欢欢喜喜地下地狱的。’这急躁的人呻吟着,扭动着想站起来,又绝望地坐回椅子上,明白自己是不宜再斗争下去了。
     
       “‘不,他害死你们中的一个已经够了,’我高声说,‘在田庄,人人都知道要不是因为希思克利夫先生,你妹妹如今还会活着的。到底,被他爱还不如被他恨。我一回忆我们过去曾经多快乐——在他来之前,凯瑟琳曾经多么快乐——我真要诅咒如今的日子。’
     
       “大概希思克利夫比较注意这话的真实性,而不大注意说话的人的口气。我看见他的注意力被唤醒了,因为他的眼泪顺着睫毛直淌,在哽咽的叹息中抽泣着,我死盯着他,轻蔑地大笑,那阴云密布的地狱之窗(他的眼睛)冲我闪了一下;不管怎样,那平时看上去像个恶魔的人竟如此惨淡消沉,所以我冒昧地又发出了一声讥笑。
     
       “‘起来,走开,别在我眼前。’这个悲哀的人说。
     
       “至少,我猜他说出了这几个字,虽然他的声音是难以听清的。
     
       “‘我请你原谅,’我回答,‘可是我也爱凯瑟琳;而她哥哥需要人侍候,为了她的缘故我要照顾他。现在她死了,我看见欣德利就如同看见她一样:欣德利的眼睛要不是你曾想挖出来,搞成这样又黑又红,它们跟她的一模一样;还有她的——’
     
       “‘起来,可恶的呆子,别等我踩死你!’他叫着,移动了一下,我也移动了一下。
     
       “‘不过,’我继续说,一面准备逃跑,‘如果可怜的凯瑟琳真的信任你,承受了希思克利夫太太这个可笑的、卑贱的、堕落的头衔,她不久也会落个同样下场!她可不会安静地忍受你那可恶的作风;她一定会把她的厌恶和憎恨发泄出来的。’
     
       “高背椅子的椅背和恩肖本人在我和他中间;因此他也没想扑上来,只从桌上抓把餐刀往我头上猛掷过来。刀子正掷在我的耳朵下面,把我正说的一句话打断了;可是,我拔出了刀,一个箭步跳到门口,又说了一句;这句话我希望比他的飞镖还刺得深些。
     
       “我最后一眼是看见他猛冲过来,却被他的房主拦腰一抱,挡住了;两个人紧抱着倒在炉边。我跑过厨房时,叫约瑟夫赶快到他主人那儿去;我撞倒了哈顿,他正在门口的一张椅背上吊起一窝小狗;我就像一个神明护佑从炼狱逃出的鬼魂一样,连跑带跳,飞也似的顺着陡路下来;然后避开弯路,直穿过荒原,滚下岸坡,涉过沼泽:事实上我是慌里慌张地向着田庄的灯台的光亮直奔。我宁可注定永久住在地狱里,也不肯再在呼啸山庄的屋顶下再过一夜了。”
     
       伊莎贝拉停一下,喝了口茶。然后她站起来,叫我给她戴上帽子,披上我给她拿来的一条大披巾。我恳求她再停留一个钟头,可她根本不听,她蹬上一张椅子,亲亲埃德加和凯瑟琳的肖像,对我也施以类似的礼仪,就带着范尼上了马车;这狗又找到了她的女主人,欢喜得汪汪大叫。她走了,以后再也没到这一带来过,但是等到事情稍安定些以后,她和我的主人就经常的通信联系,我相信她的新居是在南方,靠近伦敦;她逃走后没有几个月,就在那儿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林顿,而且从一开始,她就说他是一个多病的任性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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