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奥林匹斯的春天(2)
“这些会是真的吗？”
一一水车旁的流水悄悄地问
“怎么会是真的呢？
不过是梦想罢了
不论是摩佛还是潘达菲拉
任何梦想都将败给现实！”
傍晚的时光变得漫长
挽手的情人沐着草木的清香
进入梦一般的山谷时
看到戴着红帽子的几个牧人
在昏黄的天色中赶羊
倦意袭来，他们禁不住步入梦乡
潺潺的小溪
在他们身边汩汩流淌
神秘的小牧神潘恩
展开蝙蝠般的翅膀
在树梢上盘旋
夜神则以纤细的玉指
释放了大地的芬芳
穿过草丛和各种花树
回家的路上洒满了月光
这温情将酿成回忆的美酒
而此刻的离别
预示了未来的希望
再见啊，再见只要心心相印
就会完成那美妙的向往
他们互赠了一个轻轻的吻
一个吻便是一个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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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幸福点燃了一团团妒火
更多的人开始摇唇鼓舌
不过是想拆散这对情侣
希拉斯当天回家时
有位躲在树丛间的小仙女
对他轻声说：
“希拉斯啊
那个骚妮子卡来杜莎
到底是以眼神勾引你
抑或
用树胶黏住你
抑或
她的裙角有什么神秘的魅力
足以拖住你
让你与她卿卿我我
形影不离？
聪明的你
何不睁开眼睛瞧瞧
森林中的仙女个个轻盈袅娜
谁不比她美丽
何必把她当成无双的绝色
挑吧，你尽管放胆地挑
你原本潇洒风流
洋溢着勇士的性格
若是跟着卡来杜莎走
未免太可惜
来，快采
快跟我们来
包你开怀舒畅
欢喜、快乐！”
希拉斯答道：
“先别急，请听我把真相述说
卡来杜莎的脚趾头上
戴着一颗小念珠
能将阳光收缩
运作时，会熠熠发光
照亮整条小路
那光芒远比阳光诱人
一旦我离开它
将会六神无主
而且，在她的唇齿之间
有个小小的音乐盒
时时对我唱歌
使全世界在轻歌漫曲之间
泛起情感的浪波
使我的心啊
盛满了欢乐
这便是她特有的魅力
一旦她足下的光芒与色彩收敛
唇齿之间的乐音干涸
那我将会和她分手
任凭你们
带回仙乡秘密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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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家的途中
在一片雾霭沉沉的水畔
她被一群森林的神祗引诱着
“美丽的仙女啊
你每天陪着希拉斯
在山林间转采转去
如同水车的两个轮子
你会搭上他，真可谓
轻率盲目
有那么多
健硕俊美的山林之神爱着你
体贴你、服侍你
好好想想吧
如果你喜欢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某个神秘的地方
藏着无尽的财宝！”
卡来杜莎说：
“我也说说心里话吧
我们已走遍了千山万谷
处处都是野草莓
和鲜美的花果
我不知疲倦地跟着他
是因为迷恋花枝的芳香
这些情趣儿呀
谁都比不上聪明的
希拉斯
去吧，请你们别再阻拦我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朋友，走着瞧吧
总有一天你会厌烦的！”
“不不不，
我们将继续携手品尝
一直到世界毁灭！”
就这样
她战胜了难缠的诱惑者
走上那条通向永恒的大道
7
正午时刻
这对情侣又躺在树丛中
“啊，你看，你看，
谁把字刻在了树上
我得去看看刻的究竟是
什么！”
她跳起来，站到树下
每行字都刻得清清楚楚：
“你们这些躺在这里做梦的
鲁莽的人啊
注意吧
你们将会梦见自己的未来
离这儿远点，快，离远一点
否则这对你们不吉利！”
“我感谢这些警告，
但我除了眼前的愉快
其他的都无所谓！”
她洋洋得意地笑着说
回来后，她仍然抱住情人酣睡
连续七天七夜
到了第八天醒来，那些不吉利的文字
才又浮上她的心底
当时希拉斯仍旧醉在
自个儿的甜梦里
她却迷茫而惶惑
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希拉斯被哭声惊醒
“到底是什么原因
让你这般伤心？”
他奇怪地揉着眼睛
“不，我的眼睛是干的
我并没有哭泣，”
于是他们又继续上路
“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今天双脚疲弱
人也没了生气？”
“不，我并不疲倦
真正倦的是你！”
深夜里
月光如水
为了赶回奥林匹斯山
他照例展开双翼，尽速向回家的方向
飞去
卡来杜莎却落到地面上
打了个呵欠后
忽然感到无助的孤独
禁不住放声大哭
似乎对夜莺倾诉委屈
哭声如缠绵的乐曲
饱含着深情与绝望
这时，林子里来了一对姊妹花
一面拉住她的手，一面抚着她的秀发
“姐姐，你有什么心事
莫非是受了希拉斯的欺负
莫非是他的言语唐突
使你无端受苦
他向来温存体贴
怎会如此？
姐姐啊，你哭得这般凄惨
到底为了什么缘故？”
“哦，亲爱的妹妹
不是他，不是希拉斯，”
她哀哀地泣诉
“是我睡到命运的树荫下
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未来的事
梦见我被爱人遗弃
梦见他从我身边经过
竟然对我不理不睬
你们说，我的心
怎能忍受？”
“算了吧，算了吧，
一场梦而已
何苦折磨自己？”
“你们不知道，这样下去
我会死，除了死
我别无选择！”
“姐姐，你这话好没道理
我们森林女神
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
死是不可能的
最多不过
不过再化成花香与露珠！”
“我宁可化成花香与露珠
也不想留下来了
宁可让他把我从记忆中抹去
然后再从遗憾中
悔悟。”
她渐趋冷静
泪水全无
柔情全无
纷繁的思绪有了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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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
那对姐妹唱着歌
消失于弯曲的小径尽头
她一个人
在夜风的围困中徘徊
魂归何处呢？
她的心飘来飘去
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对于希拉斯
依然牵肠挂肚
“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她焦躁而愁苦
却毫无办法
越来越烦呀
痛苦的果实便是泪珠
天边现出黎明的曙光
忧伤的大地已被照亮
她产生了被揶揄的感觉
“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悲惨的时刻已经不远
亲爱的
假如你还想念我
请到林子里来找我
此刻，不知道你欢乐的翅膀
已飞到哪里
也许就在奥林匹斯山中
也许在我想像不到的地方
而我，却怀着满腔哀凄
唉，我那卑微的自尊
那生命的期许
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除非能再见到你--
算了吧，算了吧，
我这就离开
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然后，她向林子里奔去
“勇敢些！”她给自己鼓劲儿
“这是命运，无法更改！”
生命无论多么美好
也有忍痛割爱的时候
这是命运
谁也逃脱不了！
9
霞光满天
从海面上跳出一只夺目的
火鸟
它用嘴梳理着自己
发光的羽毛
那光芒照红了枞树的枝干
它站在那里，用目光将尘世横扫
接着便张开嘴巴
唱出清越的晨歌
歌声如钟声响彻云霄
令人回味
这时，它突然张口说出人话
声音似金石般硬朗：
“你知道吗？消息来自露珠
是用一双神奇的手指
在白茫茫的草地上
留下足以传讯的露珠
直到她能从那独到的手迹
认出传情的文字
那是双方的密语
别人无法破译
那秘密而神圣的符号
惟有在她的眼前才会显现含义
凭借第一道曙光的照射
她细读这些符号，
映入眼帘的是：
“我们的最后一面
将到此为止”
她的心跳立刻加速
为了用理性控制情感
她赶紧把符号抹除
那用灼灼的眼神望着你的
是什么样的灵魂？
听，
这些是从“光之子”
那边来的潮声
趁夜晚留在山谷与田野
他被囚禁在远方的沙漠中
向狱外伸出求援的手--
每一天的每一时刻
他都要对着大地发誓
发誓他仍爱着
奥罗莎
那活泼可爱的罗莎
他深爱着而未能会面的人
便留下了用诗写成的信
内容哀婉而缠绵
痴望着她所出走的阴郁山林
自己也随之消失
对他来说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而对她来说
只是一幕虚幻。
10
然后
火鸟开始高歌
歌声传遍整个森林
刚一唱完
就听到希拉斯在山顶叫喊：
“卡来杜莎！”
“卡来杜莎！”
高昂的声音在空中不停地回荡
此时
林中的她心中好不惊慌
一面没命地跑
一面忽然升起淡淡的希望
于是她停下脚步
面对一棵倾斜的小树
伸出了双手
倾诉着自己的心声：
“哦，潘恩，我的父啊
我，树林的小女神卡来杜莎
正在向您求助
求您尽快出现
解除我的痛苦！”
顷刻间，潘恩果然出现于
她的面前：
“你究竟有什么哀伤
为什么哭个不停？”
她的千言万语只变成了：
“我想变形，
想死！”
“死了以后，没有希望，没有力量，
也没有意志
那时恐怕又不能复苏！”
“父啊，这个我并不是不知道
但还是请您成全我吧
因为我受不了目前的痛苦！”
“好，那么请告诉我
你要把灵魂化成什么形式？”
“要化成那明亮耀眼的光芒
照遍四面八方
使希拉斯对我的渴慕与热情
日渐滋长。”
“既然如此，那么
卡来杜莎，你就过来吧
抱住我的肩膀。”
“但是，仁慈的父啊
我又害十白，又有些担心！”
“你不用害怕，不用担心，
因为这只是和生命一较短长
既不会销毁形体，也不至于
死亡
不过是让你尝尝
与痛苦斗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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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斗争如此激烈
潘恩的臂膀如此凶猛
当卡来杜莎
这个精致的躯体被撕裂之前
她的灵魂已彻底获得了自由
她化身无限
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
而是在四面八方
甚至在无边的天际
于是，她叫他看到
她那顶多星的王冠
“喂，希拉斯
我在这里！”她的双眸
化成星光向下方一闪
希拉斯无力仰视
只是惊讶地号哭
这时，树丛间出现了
摩佛和潘达菲拉，都是
奉了潘恩的指示：
“希拉斯
我们将使你见到
你的情人
请不要乱动
只要相信我们的魔力！”
于是，摩佛以她发光的手指
紧紧地将他的双手往后扯
“闭上眼睛！”潘达菲拉厉声吩咐
然后贴近他的眼皮
轻轻吹了一口气，吹完紧接着下令
“睁开眼睛！”
在温馨的光芒里
他果真见到了心爱的
卡采杜莎
但却仅仅一刹那
就又失去了踪影
他想挣开长长的手臂冲过去
只可惜，唉，可怜的人
那光华的精灵
他再也触及不到了
重获往日的甜蜜
而她却四处躲着他，任他
从山巅
无论在山巅，或
追到谷底。
12
时时刻刻
不停地相思令他
身心俱疲
为了找寻心爱的人
他历尽艰辛地翻山跨岭
自从那温馨的光芒
转瞬间消失
自从他在光线中听到：
“我在这儿等你，
来吧，希拉斯！”
他便时时回忆起
她往昔的笑语：
“我们经历得越多
我们的心
就挨得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