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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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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菲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又默然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他来说,她是那么陌生,几个月来又是与以前那么不同,以至于他不得不赶快清理一下思路,好弄清楚他们之间的来龙去脉。
     
       他们肩并肩地走在海德公园的小道上。小道在草坪中央,草坪上开满了黄水仙和藏红花。低处,塞庞湖上晨练的夫妇在悠悠地划着船。
     
       但是很明显,娜拉对这些都视若无睹。
     
       刚才她给墨菲讲了自己的演员计划——她回来只是为了在伦敦再向上跳一个台阶。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她在演艺界认识的一些大人物看样子都可以跟她以“你“称呼,已经变得非常熟悉。
     
       “你的耐心迟早会让你有所收获的。“他一边庆祝她第一步的成功,一边尽量挤出来一个很好意的微笑。
     
       罗伯特·威尔森在纽约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在这个秋天扮演安妮-玛丽·司翠特。她在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一脸的得意,似乎在说一个密谋一样。
     
       “也许是我无知,很抱歉。不过谁是安妮-玛丽·司翠特,谁是罗伯特·威尔森,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墨菲歉意地解释说。
     
       然后,如果一切顺利,跟预想好的一样——她没有听他说什么,只是继续说自己的——她就会成为奥迪翁的“女孩薇欧兰“。
     
       “奥迪翁的女孩薇欧兰。“他回应似的重复了一遍。他有种错觉,似乎能感到脚下冰凉的地面在旋转。
     
       娜拉的声音,她的激动,她那令人担心的话语,突然让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的某个阶段。那时候他的忧郁和沮丧总是会被她那带点夸张的快乐所冲击,从而变得很尴尬。
     
       回首往事,墨菲终于明白:其实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她是那么令人不放心。
     
       但是他暂时无法做出决定,因为他总是习惯于犹豫和拖延时间。他是应该充满爱意地告诉她真相,就像圣·保罗建议的那样?还是任由她去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当中,希望她残存的理智将来会把她带回现实?
     
       “娜拉,我有点害怕你了。“他最后说。
     
       “害怕我?“她很吃惊,“为什么这样说?“
     
       “我也不知道,本能吧。“他放弃了解释。这时他们还是肩并肩,正走在草坪上。
     
       自从认识她以来,墨菲第一次在她身边的时候没有别的感觉,只剩下怜悯和沮丧。尽管她由于厌食而变得很苍白,但是她身上依然拥有一种可以摧毁他所有防线的美。
     
       他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对她说出实话: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已经跟自己无关。
     
       她正在跟他讲述一个有点复杂的事情——也许正是为了这个原因她才来重新见他的。大概内容是她有一笔酬金一直没有领到,但是又有房租必须要交,否则就会失去现在所住的房子。
     
       “很大一笔钱吗?“他打断了她的话,急着结束现在这种尴尬的面对面的局面,还想告诉她:他自己也无法做到让她过上城堡式的生活。
     
       “两千五。“她降低了声音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比这个多一点。“他掏出支票本对她说。
     
       两秒钟内,短短的两秒钟的安慰——他看到了她的嘴角绽放出微笑。
     
       然后,一切都结束。
     
       他们的故事将成为过去。
     
       在给了他一个纯形式的感激的吻之后,娜拉走了。墨菲带着一颗纠结的心看着她穿过公园,看了很久。然后他转过身,随便找了个方向向前走,就像一只迷路的小嘴乌鸦。
     
       背包搭在肩上,他沿着公园的栅栏向前走,感到潮湿的风在他的腿边打转。除了几个晨练的路人,整个布特·肖蒙公园基本上都是空的。跷跷板上蒙着塑料布,园艺工人正忙着种花。
     
       九点多一点。雷欧纳穿着家居衫在楼梯转角处等他,身体从扶手上向前倾了很多。
     
       “布莱里奥,我的小帅哥,我一直为你担心呢。为什么昨晚没有来?你知道我必须出发了。“
     
       “我待会儿给你解释。“
     
       行李已经在走廊上打好,钥匙就挂在门后,一些电器的说明书和几个紧急电话也一并跟钥匙放在一起。
     
       “我已经提前告诉了门房,她会给你送信。现在你就是在你自己家了。“雷欧纳像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样跟他说话,然后坐在一把沙发椅上。但是坐下去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很痛苦的表情。
     
       布莱里奥看到了他那双肿胀的腿,还有他那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脖子、透明的跟蜡做似的耳朵,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劝说他等以后身体好些后,再去进行这次旅行。
     
       因为他知道雷欧纳不会好了。
     
       “给我讲讲你的那些爱情挫折吧。“雷欧纳跟他说——他正在猜布莱里奥的心思。
     
       “你可得记着,我可是你的忏悔神甫哦。“然而像现在这样,大早上刚起床的时候,手里拿着包和词典——布莱里奥很明显目前还不想做忏悔。
     
       “我更想你现在先给我弄点咖啡,雷欧。“
     
       “哦?然后呢?“忏悔神甫说,“你知道我很好奇的,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这是个让人很没劲的故事,“布莱里奥告诉他——其实他自己更想直接告诉他答案:从此以后他又是一个单身汉了——被情人抛弃,又被妻子赶出家门。其实他早就知道一个人的报复立刻会引来另一个人的同样做法。然而现在,他第一次领略到了什么叫三十六层地狱之下的感觉。
     
       这个经历非常棘手,但是也足够有教育意义。他还是承认了这一点。
     
       “你看,我的小帅哥,我恐怕不能很好地理解你的异性恋忧伤,“雷欧纳说,“我肯定是归于另外一种动物,拥有其他方式的快乐,还有其他种类的痛苦。“
     
       “另外,“布莱里奥接着说——他懒得去思考雷欧纳的话,“我现在的处境,浑身上下所有的财务就剩下两件衬衣,一双鞋和银行账户上的五十七欧元。“
     
       “我在五斗橱里给你留了些钱,如果不够的话,你可以告诉我需要多少。“雷欧纳对他说,脸上的表情很确定他自己是真的有偏执症。
     
       “五百,会不会太多了?“布莱里奥问——他问的时候刚好是娜拉在伦敦的公园内掏墨菲的腰包的时候。他说话的样子,让人想起那些靠借钱生活的夫妇正在工作中。
     
       布莱里奥跟他的“同谋“一样,不皱一下眉头就收下了那张五百的支票。他一边听着雷欧纳讲他的新爱——种种细节娓娓道来,一边盘算着把五百中的一半先救急,其他的以后再说。雷欧纳足够花心的,现在的两个新爱分别叫奥马尔和萨米尔。听起来他们是英国那边的,名义上是大学生,实际上也可以说是足球运动员。他们邀请雷欧纳去他们在卡萨布兰卡的家。
     
       “除了我跟这两个男孩在一起的时间,我的生活就是垃圾,一点意义都没有。“雷欧纳看着他那有所怀疑的眼神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的事你自己做主,但是我还是要建议你考虑一下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小心些好。“
     
       “我想过的。你不用多想了。“
     
       “我就要离开你了,我的温柔、脆弱的好朋友。“雷欧纳继续对他说,“不要太纯情了,不然我们会将这次暂时的分开搞得让人忧伤的。“
     
       “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布莱里奥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帮他将行李搬到楼梯平台上。雷欧纳是个旅行就一定要有个旅行样子的人,还拿出了他的披风和大檐帽。
     
       “你知道,我的小帅哥,“他拥抱着他,“我更愿意跟你一起的,直到老死。“
     
       “不要这么说。“
     
       “我很想跟你这么说。说这些话又不会让人真的死掉,我很清楚。“
     
       “不会的。“布莱里奥说。
     
       几分钟后,他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一把椅子上,两眼失神地望着早晨带着湿气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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