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两个人面红耳赤地疯跑回出租屋，等到关上门看着对方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的糗样，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们就像第一次作案的小偷，又忐忑又惊吓的情绪过后，开始欣喜地端详着自己的战利品。
林恩伟拿着那个红色的小盒子，仔细看完了背面的内容，然后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地说：
“来吧。”
我的脚不争气地往后退了一步，犹豫了半天，心想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服服帖帖地自动献身。于是咬了咬牙，兀自转身跑去厕所洗好了澡，其间还特地多打了一次香皂，尽量让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林恩伟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偏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东奔西走忙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我们其实都明白，目光的游离和十指的紧握其实都是在掩饰心里的慌乱。
最后我们终于把彼此折腾到了床上。
我睡在他的一只手臂上，看着他低垂着头凝视我的目光。他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透，散着柠檬味香波的气息，一些短短的发丝湿润地贴在他的脸颊，然后滑过皮肤最后滴落下来，缓减了身下人的干涸。
“现在是要接吻吗？”。他盯着我，轻轻地问道。
我感觉自己脸面的温度直线上升，舔了舔嘴唇，说：
“就和男女的流程一样，你看过A 片吧？！”
他幡然醒悟似的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低下头朝我靠近。我的眼睛越瞪越大，等到他就快碰到我的那一刹那，他忽然问：
“你不用闭上眼睛吗？”
我心中一股无名火蓦地冒了起来，敢情这小子是在玩我啊？！
于是不耐烦地想要推开他。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低头猛地封住了我的嘴唇。
软绵绵的触感四处交融，舌尖随后轻轻探了进来，灵巧地试点挑弄，空气中充满了他的淡淡腥甜。我抵抗不住，一不小心就滑落进战栗的快感，全身酥软，不想醒来。
他深深了吻了一气，最后快没气了才松开我抬起头大口呼吸。我差点被他憋死在被窝里，喘着气问他：
“你是想要……杀了我吗？”
他笑着说，我只是想抓紧时间好好体会你的味道。
一句话说得让我有些难过。原来有些事情并不只是我在忧虑和害怕。
我们光着身子在床上拥抱，亲吻，嬉闹，不知不觉间身下的物体早已坚硬如铁。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有些急迫地问我可以进去吗？
可是说实话，在这一方面我们都是新手，就像一只逮到刺猬的狐狸，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还是我提醒他：
“先得把那个套上吧？”
他“哦”了一声，取过小盒子里的包装，笨手笨脚地撕开，然后小心地戴上保护措施，最后还用手捏了捏前端的小气囊。我看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不会没用过这玩意吧？”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在检查有没有破损，免得你不小心怀孕。”
我光溜溜地坐在那里，愣了半天，最后才反应过来，愤怒地把枕头和被子统统朝他扔了过去。
正当他把我抡平躺在床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我忽然惊恐地想到一个问题——没有买润滑油！！！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
“还需要用油吗？”
“废话！”，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是男的啊！当然和女的不一样！”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然后低头看了看下身，无辜的表情，说：
“那……现在怎么办？”
我微微抬头，瞥见那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长枪，心想还是算了吧，这个时候再让他出去买油也忒不人道了，我也懒得动，于是挥挥手对他说：
“不用了，来吧。”
他看着我，皱眉，撅着嘴问：
“真的没事吗？”
“说不用就不用！你来不来？！不来我就上了啊！”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挺起身子对准目标英勇地冲锋陷阵了。
结果可想而知，整栋楼都能听见我那杀猪般的惨叫声。
林恩伟呆呆地跪在床上，看着我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身下原本精神十足的武器现在也软绵绵地败下阵来。
“亦然，你没事吧？！”。耳边响起他急促的声音。
其实刚才那一下确实挺疼的，他不知道轻重，也许是还不适应男女的不同之处，以为也可以顺利进入，没想到差点让我当场暴毙。
不过那一顿火辣辣地疼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是因为我属于神经敏感的人，所以感觉一不对劲就开始嚎，所以他也没怎么进去，疼一会也就散了。
我直起身子，看着他吓得惨白的脸，不由地觉得好笑。
他有点生气，说：
“笑什么笑，你要把我弄阳 痿了那就一辈子都得照顾我！”
我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坏笑着说：
“可以啊，不然以后你就做我老婆吧？”
当然，换来的是一顿暴打。
这事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因为说什么他也不干了，说看我躺在那里皱着眉痛苦得跟一干尸似的，真挺不忍心下手，怕我疼。
我说，得，您可别后悔，到时候别等到我欲求不满红杏出墙了你还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又是一顿暴打。
有时候我在想，两个人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其实也会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日子继续平缓地过。
一天快要下暴雨的黄昏，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突然遇见萧铭和周妙。二人手牵着手，看上去兴致昂扬。
我抱着书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刚想回避，却被眼尖的周小姐逮住。
萧铭见了我很高兴，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然后介绍周妙说：
“亦然，这是我的女朋友。”
我们又不是不认识，我看着他一脸的甜蜜心里嘀咕着。
也许他那个时候是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所以急着要和我分享吧。
我于是打趣道：
“终于决定要定下来了？”
他略微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低下头傻笑。
周妙不适适宜地打断了我们，瞪着我对身边的萧铭说：
“原来上次让我出丑的人还是你的朋友啊？你也真够有眼无珠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估计她还对篮球场和风采大赛的事耿耿于怀呢。
我当时真应该趁她元气大伤时灭了她，免得留着她继续祸害人间。
想了一想，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凑在她耳边，说：
“小贱人，有什么冲着我来，别牵扯到萧铭。”
她的脸唰地红了，转身抓住萧铭的手臂，使劲摇晃，嘴里尖叫着说：
“萧铭你听见了吧？他骂我！你打他，你给我打他！”
萧铭呆了，不停地问我们怎么了。他说亦然你刚才都说什么了？
我难过地看着他。一切都与他无关的，但是如论如何又绕不过他。我们的口角之争，到最后受到伤害的人确是他。
“没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周妙就打断了我。
她冷笑一声，大声地说：
“他是个同性恋，不要脸！林恩伟就被他骗了！”
她不仅仅是要说给萧铭听，还要说给我听，说给那个时候路过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听。
我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眼前只剩萧铭脸上那副惊诧扭曲的表情。
他会不会也有一点难过呢？或者是一点对我的同情？
路过的人们都对我议论纷纷指手画脚，来得稍晚没有听到的人也会有先前的知情者将原话复述一遍。
我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站在那里不让自己哭出来。
周妙一直在鼓动萧铭：
“你打啊！你打不打？真不是男人！你不打就让我来！”。说罢径直朝我开火。
她是今天的胜利者。有萧铭，有围观的路人，她比起以前有了充足的底气，一定要将积压的怨恨发泄出来。
萧铭突然一把抓住她悬在空中的手。
周妙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
“你什么意思？！你舍不得？你也喜欢他吗？！”
萧铭看上去很痛苦，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我觉得胸口沉闷地痛，对周妙说：
“你是他女朋友，别逼他……”
她不理我，嘴里哼了一声，说：
“萧铭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不过是林恩伟的替补！别把自己当人……”
周妙继续着她残酷的“剖白”。萧铭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我从来没有看过他那么伤心。他平时嘻嘻哈哈爱笑爱闹的，可真正遇到难过的时候总是憋在心里。身上的光彩都不见了，整个人松懈黯淡下来，从内到外地绝望。
他和我一样，都是把自己隐藏得极深的人。
我鼻子一酸，用尽全力朝周妙吼：
“你有什么资格骂他！？”
冲上去想给她一个耳光。
萧铭这次又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三个人以这样尴尬又怪异的姿势僵持着。
我忍不住哭出来，哀求着说：
“萧铭你放手，我不打她了，你放手我求你。”
他眼角微微泛红。最后轻轻地放下了我们俩的手，低下头，默默地转身离去。
我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冷风里，凉凉的，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叶被风摇下来洒落在他身后的小路。
他又一次选择离开。
也许从今以后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他那一双笑起来弯得像一条桥的眼睛。
我还是没有办法留住他。
从前我是他的爱人，现在只是他的某人。我再也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让他知道其实我比他更加难受。
那么，这一次我该说什么呢？
对不起……
我面朝他的去处，心里像刀割那样疼，恍恍惚惚地，没有注意到周妙已经一巴掌给我呼了过来……
萧铭，再见。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