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沙漠的拯救者

     
     　　离开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在处处危机的浮游沙漠，离开最後的庇护地是不理智的，但留在这里就会被侵蚀思考，渐渐成为山洞的一部分。
     　　当她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手指已经有部分沙化的痕迹了。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她们不是普通的旅客，在遥远的沙漠的彼方，有一个人在等著她们，而且，萨兰城外的尸体……
     　　无辜枉死的人们愤恨的眼神再一次浮现，她们知道，自己确实不应该继续沈迷在梦中！
     　　於是，当她们决定离开的时候，山洞也出现了裂痕。
     　　这山洞是幻兽的身体，它的力量源於想象，惧怕沙漠的不可预测性的旅客们的想象是它的力量的源泉也是它不断壮大的最直接的原因，它就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变成现实，变成虚幻的现实，迷惑困顿的旅客，於是旅客们开始迷惑，开始畏惧，渐渐地，他们越来越不敢离开山洞面对现实，即使知道留在山洞会被山洞同化！
     　　这种同化是缓慢得近乎没有觉察的，被欲望抓住的人永远的停留在这里，幻兽不需要任何攻击力，只是梦就能将全部的抵抗消除！
     　　而後，被山洞同化的人，他对世界的全部留恋都会化为山洞的力量，诱惑著以後可能进入山洞的人们。
     　　这不是邪恶也不是善良，它只是人类最本能的欲望，对安逸生活的期待和对不知名的命运的畏惧。
     　　它是无法战胜的力量，但三个女孩竟能在即将沙化的时候毅然离开山洞，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们或许真的是被神庇护的。
     　　在梦中感知到危险，并毅然离去，女孩的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遗憾，但不能回头，一旦回头一切努力都会……
     　　我……我想回家……我想找到回家的办法……
     　　这就是支持她们的唯一的力量，即使家不是那麽美好不曾让她们随心所欲，那里也是她们唯一的归宿！
     　　只有家是归宿，全世界只有一个家，家不是一座大房子，家……家是安放灵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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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怪，为什麽项链的颜色变了？有点发黄，不是以前熟悉的那种白色。”
     　　在篝火边思考如何解决肚子的问题的时候，叶月雪惊讶的发现保护自己的符咒变了颜色。
     　　因为她的提醒，其他两个人也急忙看自己的脖子，果然，原本如铂金般闪闪发光的白色已经不见了，现在的颜色是衰老的白色，是老祖母失去水分的干枯的白色头发，略带一点黄色的白色。
     　　“难道是──”
     　　不敢说下去，头发的颜色变成这样，唯一的解释就是艾斯遇上了危险，因为危险头发变了颜色。
     　　原本她们是不相信所谓的怪力乱神的，但来到这世界以後，任何不相信的事情都可能是事实，这是个脱离常识的世界。
     　　何况，原本就是艾斯的身体的一部分，在艾斯遇上危险的时候改变形态，以便通知其他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到底有些古怪！
     　　“不，我才不相信艾斯会遇上危险！我记得我曾经在梦中看见我的脖子闪闪发光，本来怎麽努力也不会想过来的梦，突然……突然就醒了……我记得那时候，我好像被困在什麽魔法里面一样，不管怎麽努力也走不出去……牛奶……大大的牛奶水泡包著我的身体……”
     　　芭芭拉努力回忆著，因为她的回忆，洛佩珍也深思了。
     　　“确实，如果没有发光的白线，我根本不能从梦中走出来……”
     　　“肚子饿死了！”
     　　叶月雪打断了她们的思考。
     　　比起有些玄乎的梦，更现实的还是咕咕直叫的肚子。
     　　自从离开山洞以後，她们就没有得到什麽吃食，五天的时间都过去了，除了又冷又硬的干粮，和路上挖到的沙漠植物包含水分的肉质茎，就只有不知道含有多少细菌的泥沙水了。
     　　从没想过会不得不饮用满是泥沙的水，从小就在纯净水和多层过滤水的保护下长大的人快崩溃了。
     　　再这样下去，还没等走出沙漠，就已经死了，死因是饮用水含有太多的细菌！
     　　但也只能在心中担心，死亡是禁忌的词语，谁也不敢说出，生怕不谨慎的言语召唤了死亡的女神。
     　　玎……玲……
     　　风中传来优美的音乐，轻柔的音乐温暖著焦躁的心，这种音色澄清接近风声的音乐，仿佛风通过小孔传来的自然之音，却又隐含著音色变化，音乐深处包含著水一般的温情，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却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类乐师能吹奏的：音乐中包含著不属於人类的感情变化，平淡冷静，仿佛一个历经了无数光阴的时空过客！
     　　音乐天然如水，是自然的花朵开放的节奏，却又带著少许的忧愁和慈爱，虽然演奏的技巧不能称为一流，却因为演奏者的冷漠安宁之心，澄净的音乐感染著因为寒冷而失去温度的人。
     　　正是在这冷清的沙漠，她们看见了那个吹奏的人，那个将身体包裹在金色的斗篷里面的奇怪旅客。
     　　这真是个怪人，每一天都和她们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们休息，他便也找一个背风的沙丘坐下，到了深夜，他拿出不知名的乐器吹奏冷静而美丽的音乐，第二天，不管她们早起或是晚了，总能看见他在不远处紧紧地跟著。
     　　也许他只是个普通的旅客，她们也不认为自己有什麽价值值得一个人跟随！
     　　劫财？
     　　她们早就一贫如洗，抢劫她们的人只能空手而归。
     　　劫色？
     　　就算是再自恋，她们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中等的相貌，加上沙漠对外貌的摧残，现在的她们只比非洲难民的摸样好一点点，除非是有特别癖好的性饥渴，不然还真不至於饥不择食到对她们有性趣！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皇帝派来的杀手！
     　　当然，女孩们也希望他是皇帝派来监视她们的人，毕竟在这艰难生活的沙漠里，能有一个男人暗中盯著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求助。
     　　真是没骨气呀。
     　　三个人叹了口气。
     　　“……伟大的神灵消失在燃烧的夜空
     　　世界已经结束了流动
     　　岁月的伤痕谁来弥合
     　　你与我也不过是命运的棋子……”
     　　寂静的夜晚，坐在沙丘後的男人开始唱歌，声音也是同样的凄伤，有些苍老的声音却不失醇厚，应该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吧。
     　　当然，不能靠外表判断年龄，皇帝的外表不过二十几岁，但他实际已经一百多岁，在这个精灵和魔法满天飞的世界，即使外表是个孩子，实际也可能是个老人。
     　　“……为何我们还是不能走出命运的恶意玩弄
     　　是不是即使伤心得失去一切也将一无所有
     　　我们伸出手臂，仰望天空
     　　纵可以穿过时间
     　　放弃了我们的神
     　　却依旧找不到真相
     　　……谁解放我们
     　　谁将被我们解放
     　　神束缚了我们
     　　或者我们束缚了神
     　　失去只是拥有的另一种诠释
     　　你在等待谁
     　　你愿意寻找答案吗
     　　你愿意被答案找到
     　　你可曾触及真实……”
     　　为何在这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的世界唱著绝望的歌，沙漠之夜，他的歌声是穿越时空的音符，将心中最深处的寂寞勾起，荡著痛苦的涟漪。
     　　为何流泪？
     　　眼泪不知不觉中流出，将脸颊弄脏，眼泪的味道是咸湿的，带著不知名的苦涩和甜蜜，心被一种早就缺失的柔软填满，酸痛的感觉浓郁著灵魂，曾经遗落沧海的故事都浮现了，在心中最柔软的交流，浮现了。
     　　哭泣了。
     　　心被触动，哭泣了。
     　　男人走到她们面前，递出手帕。
     　　“谢谢。”
     　　接过手帕的同时，她们感受到男人的身上流淌著一股古怪的清新，竟然真的能有人在沙漠旅行，身上带著沙漠的清新气息！
     　　当然，她们的身上只有沙漠的干燥和很久没有洗澡的恶臭。
     　　男人坐下了。
     　　借著月光可以看见淡淡的金色，在沙漠上，有一些混著金色的绿色液体。
     　　“抱歉，这是我的血液。”
     　　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好听，只是他的摸样实在是不敢恭维。
     　　倒也不是长得很丑或是很恶心，他全身都包在斗篷里，手指和脖子都包著厚厚的绷带，包括指尖在内，一丝皮肤也不外露，唯一能看见的是他的眼睛和嘴巴，眼睛闪著金色的光，嘴唇附近的皮肤是接近小麦色的棕褐，而且，或许只是错觉，被绷带包住的部分，竟微有些闪光。
     　　这是个全身带著干净的气味的男人，奇怪的男人，身材倒是不错，至少绝对不臃肿。
     　　“你们为什麽一直跟著我，我并不认识你们。即使你们是女孩，你们的行为也只能被归类为过分的无礼！”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们问你！”
     　　不服气的叶月雪率先叫了起来，她完全没意义到同伴们的若有所思。
     　　她指著那个男人的脸，大骂：“你这几天晚上都跟著我们，还每天晚上都发出难听得要命的声音，就算我们都是白痴，也已经发现你在跟著我们。你实话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对我们另有企图！”
     　　“企图？是你们另有企图吧！那个地方一直都是禁地，没有人会去那里，为什麽你们会去那个地方！你们是首相派来的奸细吧！告诉我，他对你们下达的命令是什麽，是杀了我，还是试图伤害我的主人！”
     　　金色的眼睛有著凌人的杀气，他的眼睛是冰刃，将女孩们的勇气冻伤，她们都呆住了，怔在原地不敢动弹。
     　　身体被钉在了沙地上，不能动弹。
     　　“我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间谍，不管面对怎样的拷问都不会招供，所以我也不打算对你们用刑。再说，对女人出手不是男人应有的风度。”
     　　松了口气，但男人接下来的话只会让她们更加寒冷。
     　　“我不想杀人，可只有他的事情，必须保密！首相是他的天敌，为了保护我的主人，我必须违背我的原则！请你们不要怨恨我，我会祈求精灵们带走你的灵魂，让你们的眼泪不沾湿神的衣襟。”
     　　绷带松开了。
     　　有著金色的眼睛的男人的右手伸出，包在绷带里面的手是黄金的颜色，月光下反射著金属的光芒，令人害怕的光芒。
     　　只是被他的手指随意一点，芭芭拉就感觉到呼吸困难，脖子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掐住一般，不能呼吸的痛苦折磨著她，她忍不住伸手试图抓住看不见的手！
     　　“救命！”
     　　涨红了脸，她尖叫著，但是同伴无法帮助她，她们被不知名的力量钉在沙地上，只能看著她的脸色越来越难堪，叫声也渐渐失去了力量……
     　　“啊！”
     　　发出惊呼的不是芭芭拉，刚才还稳操胜券的男人的手似乎被电击了，紧张的收回来，他的手指尖有少许的沙化，芭芭拉的呼吸也顺畅了许多，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麽，但显然有一个不知名的力量救下了她。
     　　与此同时，另外的两个人也挣脱了神秘力量的控制，她们跑到芭芭拉的身边：“你没事吧！”
     　　芭芭拉的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痕，红痕证明刚刚的攻击是真实的发生过，但是到底发生了什麽，为何适才的攻击者跪在地上，痛苦的抱住沙化的手臂，呻吟著。
     　　“……你……”
     　　倒也不是慈悲心，只是在逃走以前总要确定一下敌人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抵抗力，三个人握紧匕首，小心地走到男人的身边，脚尖踢了一下。
     　　“请原谅我。”
     　　低不可闻的声音，男人小声地说著。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您们是受到我的主人庇护的人，对您们做出如此无礼的事情的我确实应该被惩罚，我竟险些伤害了我的主人的朋友，请你们惩罚我。我愿意接受除去剥夺我的生命以外的一切惩罚。当然，并不是我爱惜我的生命，只是，在没有回到主人的身边以前，我不能舍弃我的生命。我苟活世间，只是为了回到主人的身边！”
     　　诚挚而莫名的言语，只能感受到他对他的主人令人疯狂的忠诚，但到底是怎麽回事？
     　　“也许在你们眼中，我的罪行只有我的生命才能抵消，但是……我的主人在等著我……请你们带著我，等我确定我的主人安然无恙，我将毫无遗憾的将我的生命交给你们……”
     　　仿佛中世纪的骑士对领主的忠诚，即使失去了土地，这份忠诚也不曾改变，那是属於灵魂的印记，刻在灵魂的最深处，以神的名义写出的誓言，是一生一世都不能违背的言语。
     　　“……我们……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们……”
     　　“没有错，你们的身上有主人的头发和气味。”
     　　男人坚持著，当然女孩们还是不能理解。
     　　“那麽，告诉我们，你的主人的名字，我再想想，我们是不是认识他。”
     　　也许他是萨兰的人，或者是萨卡的人，他们三人一模一样的面容，确实很容易被误会。
     　　男人的面色凝重了。
     　　“非常抱歉，我不能将我的主人的名字说出，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的假名，我的假名是沙漠精灵佛莱．穆鲁（fly．move的音译）真名是我的主人赐予我的魔法，只有主人能够呼唤我的名字。而且，我不能称呼我的主人的真名，一旦将那禁忌的言语说出口，令我保持现在的形态的魔法就会消失，我将恢复为无形的透明精灵。”
     　　其实对佛莱的话一知半解的女孩们装成完全理解的样子，点点头。
     　　可悲的佛莱却相信她们真能理解他，激动的抱住她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