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兽

     
     　　“为什麽要这样做！”
     　　第一次，萨卡对情人发火，因为麦耶尔做得确实很过分。
     　　“做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我，是你的舅舅──狄奥柯莱陛下。这是狄奥柯莱陛下、米德领主以及奥斯汀公爵共同的决定。”
     　　晚上有一场重要的宴会，麦耶尔正忙著试穿礼服。
     　　“但是──”
     　　“米德领主的势力越来越大，为了安抚他，与他建立婚姻关系是最好的选择。你不喜欢米德领主的女儿，我帮你推掉了这场婚姻。代价就是牺牲玛莉亚。狄奥柯莱陛下同意了，公爵不反对，米德领地的伊克公子也爱慕玛莉亚，这就是美满的婚姻。”
     　　奥斯汀公爵是个敦厚的男人，他从没有思考过更多的事情，在王宫中，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如果没有公爵的身份的话。
     　　“我反对！”
     　　“可我赞同！”
     　　为什麽！
     　　萨卡抓住麦耶尔的肩膀，据理力争。
     　　“帕夏的公子更合适玛莉亚！玛莉亚和艾丽米的关系一直很好，对艾米丽的哥哥也有好感，帕夏的土地和力量，加上公爵的名望，难道不能挟制米德？你真的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一味的包庇米德领主，这不是麦耶尔会做的事情。
     　　萨卡非常明白，米德领主的地位越高，对王国的威胁也越大，狄奥柯莱不可能在这种时刻做出将公爵小姐嫁给米德的妥协。
     　　难道──
     　　可怕的心思。
     　　“你在嫉妒玛莉亚，你恨她，你不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因为你不能得到幸福，於是你要毁掉她得到幸福的机会！”
     　　萨卡和玛拉．索菲特的关系一直不错，玛拉告诉他，因为以撒拿内战，帕夏领主获得了大量的金钱，米德领主却借机扩充军备。
     　　现在，米德拥有的军备，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地方领主被允许的数目了。
     　　“你今天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挣开萨卡的手指，麦耶尔耐心地弄著眉毛。
     　　萨卡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於是走到他身边，弄著他的头发。
     　　“为什麽突然对我温柔？”
     　　麦耶尔没有拒绝他的温情，於是，手指弄著他的锁骨，细小的吻贴上去。
     　　这一次──
     　　“不用这样刻意的温柔。我确实讨厌玛莉亚。我见不得别人的幸福，看见玛莉亚天真无邪的样子，我的心就会痛。”
     　　他抓住了萨卡的手，掐紧。
     　　有了血痕。
     　　“她已经十八岁了，有义务为国家牺牲自己的一生！而且，我们都曾经被迫牺牲过！萨卡，你忘记了吗，十三岁的你，被送到那个荒蛮的地方，即使伊洛格爱护你，可是那里的人真得都喜欢你？他们将你视为间谍，是奸细，排挤你，欺辱你，这一切都忘记了？”
     　　“我能记起的只是伊洛格的温暖。”
     　　萨卡言不由衷。
     　　但回想往事，确实只能记起伊洛格的温柔，时间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冲淡了，只能记得温情。
     　　“因为你得到了他的爱，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光明！你离开的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德兰尼亚的王宫中生存的时候，我活得艰难。狄奥柯莱将我当作政治玩偶，王宫里面的人把我看成怪物，我……为了得到应有的尊重，我耗尽我的一切！这里面的苦涩，你根本不知道！”
     　　即使没有他的强调，萨卡也知道他的艰难，可是──
     　　“难道这就是将不幸强加给别人的全部原因？为什麽用别人的痛苦满足你的寂寞？”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
     　　如此偏激的心，萨卡温和的舔舐著，将他的头发挑起，在脖颈处留下一个蝶吻。
     　　“我知道你的一切，你所有的苦涩，都与我相连，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但是你从没有将你的心给我！萨卡，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想著堕落和颓废，你的心已经在以撒拿丢失了，你……”
     　　确实，和麦耶尔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真心。
     　　他直言不讳。
     　　“因为，他给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爱情，以及在成长的路上纠正错误的温情。
     　　那是最珍贵的遗产，比任何东西都更珍贵。
     　　“但是你真的没想过另一种未来？你拥有最尊贵的的血脉，你是德兰尼亚王室的直系，是魔法公国唯一的继承人，从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了波涛汹涌的一生，你应该得到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和女人。可是现在的你又拥有什麽！你一无所有，你的王国、你的王冠，什麽都没有。你喜欢的人，也不能将他留在身边。我为你感到不公平！”
     　　反复强调的不平，麦耶尔真的只是为他不平？
     　　萨卡不相信。
     　　麦耶尔并不是十五岁的少年，他有他的阴冷。
     　　“正因为我活在不幸中，我才希望玛莉亚能得到幸福。至少不必像我们这样痛苦。”
     　　再一次安抚著，萨卡依旧希望麦耶尔能被说服。
     　　德兰尼亚的堕落风气，和麦耶尔的罪孽关系，以及与爱恋无关的一次次的放纵，都让他变得越来越空虚。
     　　和麦耶尔在一起，只能变得越来越堕落。
     　　他想改变，麦耶尔却选择了拒绝。
     　　“我不想改变。德兰尼亚的王宫是囚笼，我们是它的囚犯。我已经不在乎把别人的未来伤害，因为我没有未来可以被人伤害了。牺牲别人，看著他们痛苦，他们越痛，我也就越快乐。我早已是一无所有，也不介意世界被拉进黑暗中。”
     　　“你疯了！”
     　　萨卡抓紧麦耶尔的肩膀，将刚刚穿上的精致礼服抓得起皱。
     　　镇定的看著，麦耶尔吐出残酷的话语。
     　　“王宫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疯子，我已经疯了，你也迟早会发疯，只要你继续留在这个疯子的世界里！”
     　　“我一定有办法改变命运！”
     　　倔强的誓言，换得麦耶尔无情地冷笑。
     　　“那麽，你慢慢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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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卡哥哥，王妃还是不愿意帮助我？”
     　　萨卡刚刚回来，泪眼婆娑的玛莉亚便扑上去，求助著。
     　　同样关切等待的艾米丽站在一边，用满怀期望的眼神看著他。
     　　萨卡不知道应该怎麽回答了。
     　　“我不想嫁给那个男人！他是出名的花花公子，经常出入花街，还喜欢喝酒无度。我不要嫁给他！而且我讨厌安卡露，她骄傲又蛮横，上一次的茶会上，她居然当场辱骂玛拉，说玛拉不配出席我们的茶会！”
     　　虽然没有正式的贵族封号，玛拉．索菲特的父亲也是全大陆最有影响力的男人，据说，没有哪一个贵族不曾接受过索菲特家族的礼物，更有不少贵族依靠索菲特的借债才能勉强维持体面。
     　　所以大部分贵族小姐并不排斥玛拉。
     　　而且，认真追溯，索菲特家族可以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索菲特家族甚至与神圣帝国的建立有些关联，据说，神圣帝国刚刚建立的时候，索菲特家族已经传承到有据可查的第三代了。
     　　而之後将近五百年，德兰尼亚王室才出现。
     　　所以，被安卡露攻击的玛拉当时便毫不留情的回击：安卡露的祖先也只是地方小贵族，姓氏的最初含义是忠实的奴仆！
     　　不欢而散是必然的，继承人和家族荣誉被侮辱甚至引发了严重的後果：索菲特家族停止了与米德领主的大部分商业往来！
     　　这是极端错误的行为，索菲特家族的商业网遍布整个大陆，连尼鲁亚达和前魔法公国也是他们的商业对象。
     　　但是萨卡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情：胆敢得罪索菲特家族，可见米德领主的力量已经不能压制了。
     　　萨卡皱起眉头。
     　　“我将尽我的全力说服王妃，进而说服国王。”
     　　“一定要我嫁给伊克，我就去死！”
     　　玛莉亚却发出了偏激的言辞。
     　　萨卡清楚玛莉亚的性格，也知道这样的话并不是一时气愤。
     　　“可是──”
     　　“萨卡哥哥，你能向我的父亲求婚吗？如果和我结婚的人是你，他一定会接受。”
     　　玛莉亚哀求著看著萨卡。
     　　“但是王妃不会同意的，他的心中满是恨意，他喜欢萨卡，任何试图接近萨卡的人，都会成为他的敌人。”
     　　安卡露的发言，换得玛莉亚的不悦。
     　　“我接近萨卡哥哥，只是因为萨卡哥哥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如果不是因为萨卡哥哥心中有了别人，我也不会放弃对他的爱恋！我都已经不再追求萨卡哥哥了，为什麽王妃还要生气！”
     　　“因为你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将会成为他的敌人。”
     　　玛莉亚哭了，缠著萨卡哭泣。
     　　“我从没有想过得到哥哥的心，为什麽王妃还要针对我？”
     　　“没有用的，不管你们怎麽努力都不能改变王妃的心。他恨我，也恨所有与我亲近的人，我──”
     　　萨卡嗅到空气中有莎拉的味道了。
     　　莎拉就在门外，只是碍於他的身边有别人，没有进入。
     　　而且莎拉的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
     　　从对自己的父亲的爱恋中得到解脱的最好办法便是换一个恋人，萨卡希望这个男人的出现能改变莎拉的悲伤。
     　　如果，麦耶尔也能像莎拉那样，选择与别人交往，忘却过去的悲伤，便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了。
     　　这时──
     　　“如果艾米丽公主和选帝侯结婚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或许可以让公主帮助我们。”
     　　艾米丽公主能改变国王的意志，可是她即将和神圣帝国的选帝侯结婚，她是个有诸多绯闻的公主，假如这种时刻再一次被绯闻纠缠，婚事将会取消。
     　　神圣帝国是人类世界的中心，它被由贤者之塔为首的宗教力量和由六位选帝侯组成的世俗力量共同统治。贤者之塔的三人，与选帝侯的六人组成九人议会制，操纵著整个神圣帝国乃是整个人类世界。
     　　所以，即使是艾丽丝公主，也不能不小心谨慎对待选帝侯的求婚。
     　　名门中的名门，选帝侯之一的艾柯斯家主向公主求婚，直到这桩婚事顺利完成以前，都不能传出任何绯闻。於是，当公主的未婚夫派遣使者调查公主的品性时，德兰尼亚的官员送上丰厚的礼物，希望他们将不利於公主的传言抹消。
     　　三天後，公主将会前往神圣帝国，这种关键时刻，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对受到地方诸侯力量压迫而风雨飘摇的德兰尼亚王室而言，与艾柯斯家族的联姻，将是他们巩固王权的最重要一步。
     　　萨卡一直希望知道自己的老师们的下落，但因为贤者之塔与德兰尼亚王室的约定，他无权踏入神圣帝国的土地。
     　　但是，如果艾丽丝公主和艾柯斯家主的婚姻结成，他的立场将会转变，那个约定再也不能限制他的行动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思考是自私的，可是他不希望艾丽丝公主的婚姻有任何意外。
     　　“等艾丽丝公主的婚事结束以後，我再试著劝一下国王，也许他会改变决定。”
     　　他温和地劝走了玛莉亚和安卡露。
     　　而後，打开窗户。
     　　女人跳进来。
     　　“萨卡，很久不见，你变得越来越美丽了。”
     　　萨卡还以微笑。
     　　在莎拉的身後，是一个相貌威严的男子，有棕黑色的长发。
     　　“这一位是──”
     　　“他是帕赛尔，我的现任情夫。”
     　　这样的介绍，让男人的脸有少许扭曲。
     　　“莎拉，在大公的继承人面前，你太轻佻了。”
     　　“好吧，高贵的占卜师，你赢了。”
     　　莎拉笑得怪异，而帕赛尔，也跪下行礼。
     　　“可以见到公国的继承人，我感到万分荣幸。”
     　　可他居然是用对待女人的礼节！
     　　首先，托起萨卡的手，放在嘴边轻吻，而後，用鼻子嗅了一下。
     　　“肤质光华，有淡淡的花香，这样的公子一定也有惊人的美貌，对吗？”
     　　萨卡质问的眼神看著莎拉，後者还以轻笑。
     　　“抱歉，帕赛尔的视觉很差，他依靠鼻子分辨人。”
     　　“对不起，我的行为让公子有了误会。”
     　　即使如此，帕赛尔还是用舌尖舔了萨卡的指腹以及指尖，这略带挑逗意味的动作让萨卡有了不自在。
     　　帕赛尔的舌头是粗糙的，舔过的地方，被弄得有些感觉了。
     　　“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丽。如此充沛的力量，即使是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一般而言，混血的後代，力量不可能超过双亲，可是公子的力量却是远远胜过我们的大公。”
     　　“但你不觉得你的动作会让人有奇怪的想法死？”
     　　莎拉温和的指出，萨卡也有些尴尬。
     　　莎拉知道萨卡的性取向，知道他喜欢男性胜过女性。
     　　当然，这在魔法公国并不能成为问题，因为他们的生育和性别没有绝对的联系。
     　　倒是占卜师，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再一次跪下。
     　　“我在您的头顶看见了王冠，但这王冠并不完全。我能看见您的未来，那建筑於血海的未来，却又被无尽的烟雾掩埋的未来……不确定，您的未来，超出我能看见的世界了。”
     　　迷幻的语言，带著苦恼的神情，很是迷人。
     　　萨卡有了少许兴趣。
     　　也许嗅到他的心思，莎拉突然调皮地说著：“帕赛尔是预见师，只要碰触别人的身体就能看见那个人的未来。但是他竟然说他不能看见你的未来，也许，你们要更多的接触一下。”
     　　“你这是什麽意思！”
     　　被说穿了心思，萨卡的手指还残存著帕赛尔的舔舐。
     　　那种湿漉漉的味道，带著官能的甜蜜。
     　　“您似乎对我的行为有少许的不满，但是您如果看见我的真实形态，您或许能接受我的小小爱好。”
     　　帕赛尔微笑著，将衣服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