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虚幻的性之後

     
     　　每一个动作都没有热烈和急促，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流下去，两个人的动作，温情而细腻，每一次的贴合与分离，都流畅却有痛苦。
     　　呻吟，仅仅是快乐到来时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需要任何的激烈，身体的每一寸反应，都温情如水。
     　　他们用心感受著彼此，每一次的刺激带来呻吟，都会激发更多的爱恋。
     　　──用手指，用皮肤，用相爱与怜惜彼此的心。
     　　一次又一次的爱抚著，用手、用唇、用皮肤去感受这份惊喜，享受著身体逐渐升温到临界的兴奋，但是却没有更加急迫的要求。
     　　──手指也好，皮肤也好，唇也好，比起更浓郁更激烈的行为，此刻的萨卡，想要的只是一份温柔。
     　　亲吻也可以达到欲望的极致，当吻的浓度到让大脑都停止思考时，身体很自然的贴合，重叠，在爱情的鼓励下，深深地结合，成为一体。
     　　身体都有了暖意。
     　　就这样抱住吧，在这忘记一切的瞬间，在这个空气中已然飘荡著离别的不吉的此刻，他们贴合了。
     　　这里是相爱的两个人的心灵的居住之地，这里的交流用身体的贴紧完成，在性之中得到了一致。
     　　此刻的得到，早已不仅仅是性本身，得到的满足和失去的狂乱同时占据了萨卡的身体。
     　　满足了。
     　　却又绝望了。
     　　身体有化开的慵懒感，内心深处没有丝毫害怕，它追求著这种化开後粘成一体的感觉，懒洋洋的，暖暖的，两个身体间再也没有任何的空隙。
     　　以最原始的姿态抱在一起，自由而快乐的抱住对方，温暖、拥抱、结合。
     　　肢体的相连，欲求的释放，是和呼吸一样顺畅的事。
     　　像水会自高处向低处流一样自然，像春天到来万物生长一样自由，像鲜花盛开就会结果一样顺理成章，舌头交缠著，身体的每一处，都得到了最自然的满足。
     　　是爱情？还是亲情？
     　　存在於两人之间引领他们这样温暖的拥抱的力量到底是什麽！
     　　得到的满足又是什麽？
     　　也许是源於爱，也许是缘於寂寞。
     　　此刻的性突破了性的本身，不再被身体的欲望限制了！
     　　在这一刻，性可以带来的快乐被无限倍的放大，延长。
     　　粘合。
     　　身体的结合追求的也不是性。
     　　心，有了点点滴滴的醉意，却不能将缠绕著他们的绝对无望的绝望驱散。
     　　他咬住了伊洛格的耳朵，主动将身体给予。
     　　“抱紧我，将我当作你最爱的人……”
     　　伊洛格接受了他。
     　　“……”
     　　他呼喊了一个名字，泪水，因此流进萨卡的心中，将他的心再一次冰冻。
     　　“……将我毁坏也不要紧，抱紧我……”
     　　“嗯。”
     　　再一次亲吻，顺应他的要求，进入了。
     　　不曾接受过任何进入的身体是干涩的，不存在任何的柔软，可是男人的进入依旧能给他的心以甜蜜。
     　　苦涩的撕裂，痛苦，但是，他抱紧了伊洛格。
     　　“……不要退出……将我毁坏吧……伊洛格……我……我……我……”
     　　痛苦的动作。
     　　空气中渐渐有了血的味道。
     　　弥漫的苦涩，却也是唯一的证明。
     　　──曾经拥有了彼此的最後的证明。
     　　他们自然地拥抱著彼此，渴求著。
     　　没有任何拒绝和强迫，顺利地进行著，略带苦味的行为，舌尖相遇，沁出丝一般连绵不绝的缠绵，而彼此的心的温度，也在一点点的上升著。
     　　极致到了也不想退出来，淡淡的腥味是这一刻爱过彼此拥有了彼此的最後证明。
     　　他们温柔的注视著，而後是又一次的相拥，又一次的贴合。
     　　为什麽要这样的行为著？
     　　此刻的行为，是野兽吗？
     　　他们不知道彼此的行为将得到什麽样的结果，只是拥抱著，从绝望与痛苦中析出快乐。
     　　相合的时候，灵魂流下血色的液体，苦涩的，甜蜜的，是曾经爱过的证明。
     　　这一刻，因身体的贴合得到心的贴合，前所未有的靠近，糅合了一切。
     　　拥抱著，被束缚的他们已经得到了世人难以企及的快乐。
     　　酥软，快乐似水波一样层层溢出。
     　　心，却早已沈入底谷。
     　　无常的命运，将他们所有的快乐与痛苦都幻化为绝望。
     　　萨卡知道一切都会结束，但在物质毁灭以前，他想得到一些东西，哪怕只是暂时的得到，哪怕这样的得到预兆著永恒的寂寞。
     　　每一次的甜蜜亲吻与亲昵进入，得到的都是混合了痛苦的未来。
     　　即使如此，他还是能有快乐的感觉。
     　　熏醉。
     　　而後沈沦。
     　　和谐的永恒。
     　　达到了最和谐的时候，全身都成为了敏感处，任何一处只要被轻轻的拨弄，就会发出呻吟……
     　　这样的快乐也只有这一次，他们欣喜的享受著心灵相触地快乐，而後在一起疲惫的时候抱住，闭上眼睛，沈入心灵的温暖水池中……
     　　一切都是幻觉，幻觉中的伊洛格坦率了心中的一切。
     　　幻觉结束了，伊洛格失去了意识，清醒的萨卡看著他，手指滑过他的嘴唇的时候，他呼喊了一个名字。
     　　“……”
     　　果然──
     　　泪水已经不能停止了。
     　　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的听见的时候，他还是哭泣了。
     　　“……为什麽……为什麽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女人……你的心，选择的人分明是我……”
     　　哭泣著，萨卡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爱你，我甚至可以为了你改变世界的命运，选择我，你将得到全世界。
     　　可是，你为什麽还是不能选择我？
     　　只是因为我是男人？
     　　因为她是女人？
     　　所以，我恨你……
     　　──※─※─────※─※─※──────※─※─※─────※─※──
     　　伊洛格将洛琳瑟公主接到了以撒拿。
     　　一直以来对所有的女人都不屑一顾的伊洛格公爵竟然爱上了一个女人，这让全国的女人都伤心失望，自然也对那个洛琳瑟公主多了些期待。
     　　但是，看见洛琳瑟公主的第一瞬间，她们失望了，萨卡的恨意更是不能抑制。
     　　完全不是出於自负或是傲慢，和萨卡的超越性别的美丽相比，洛琳瑟不过是路边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并不是异常的值得被注意。
     　　讨厌的女人！
     　　萨卡讨厌这种纤弱的女人，他喜欢的类型是莎拉，也觉得只有莎拉这样的女人才能与自己喜欢的伊洛格相配。
     　　当他以莎拉的标准衡量的时候，也就愈加的厌恶洛琳瑟公主了。
     　　和莎拉这种穿上男装会被当作英姿的美青年的凌人强势的美丽不同，洛琳瑟公主的肌肤是白瓷的白皙，透明的白皙，发色也是一罐牛奶中融化了一滴金色的淡雅，与光华照人无缘的淡色，纤弱的身体，显出的是病态。
     　　但是她得到了伊洛格的爱情，因为她纤细惹人怜爱，因为她娇弱得像随时会被风吹倒。
     　　──也因为她的相貌，有几分像萨卡。
     　　因为她和萨卡一样，是白色的头发！
     　　这让萨卡的心滴血！
     　　伊洛格心中选择的人是自己，所以他才会选择与自己的相貌有几分相似的洛琳瑟公主。
     　　可是他选择女人，只是因为与女人结合更容易被世人接受，这最终的决定深深的伤害了萨卡。
     　　那时候的萨卡还不知道，魔族的本性是追求爱情与自由，只要能得到生命中最美好的欢愉，并不在乎与自己结合的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在乎那个人是人族还是魔族。
     　　所以他的父亲会为了莉莉丝公主离开公国，所以即使为了莉莉丝公主而死，父亲也没有丝毫怨恨。
     　　所以魔族的後代繁衍与性没有绝对的联系。
     　　他们拥有只要喜欢就去追的本性，若是他们的後代繁衍也和人类一样，只能通过异性间的行为，这个种族只怕早就走上毁灭之路了。可以说，奇特的繁衍後代的方式，也是魔族在长期进化中为了满足自己的本性和後代繁衍的需要得到的折中结果。
     　　已经无法考证到底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繁衍後代的方式促生了他们自由奔放的性格，还是自由奔放的性格催生了这种改变，或者说，哪一个先出现也已经不重要了，生为魔族，便注定了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命运。
     　　但是，正是这种追求自由的爱情的随心所欲，在被礼教森严的神圣之塔支配的人类社会看来，成为了放荡与无耻。
     　　也成为了他们攻击魔族的借口！
     　　可惜此时的萨卡，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天性，却已经被浓烈的爱欲占据。
     　　“这个懦弱的男人，这个抛弃自己的男人！”
     　　他不想再留在伊洛格的住处。
     　　他不想每一天看见洛琳瑟公主。
     　　每一天的看见这个女人，他会疯掉的！
     　　他开始了与莎拉交往。
     　　几乎每一夜晚，他都是在莎拉的房间里度过。
     　　也许是因为那一天的事情，伊洛格也不再管他，他知道，伊洛格最终还是选择了世人认可的爱情！
     　　他与莎拉的交往越来越密切，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是情侣，但事实上，莎拉和他确实没有任何男女之间应有的行为。
     　　莎拉是一个好姐姐，更是一个好老师。
     　　她教会他如何理解一个人，原谅一个人，如何从迷恋中选择。
     　　萨卡知道，莎拉试图劝解他，希望他从对伊洛格的爱恋中得到解脱，可是他做不到，他像失去最重要的玩具的孩子一样，不能放弃对伊洛格的爱恋。
     　　於是，渐渐的，莎拉也不再劝他了。
     　　他们的关系，是单纯的友谊。
     　　莎拉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们几乎每一天都在一起，但是萨卡知道，莎拉的心中另外有人，她在等待著她心中的那个人。
     　　最初的时候，萨卡也劝过莎拉，离开这个与她的身份完全不符的地方，但是莎拉的回答却是永不改变的神秘：“我并不是为了谋生才委屈自己来到这种地方，我只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男人回来找我。”
     　　一年的时间便这样消磨了，莎拉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萨卡却更喜欢这个女人了。
     　　她和一般的女人不同，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即是身在花街，也不向任何人献媚，权贵的势力也不能压迫她，那些试图使用暴力欺负弱者的人，都被她狠狠的教训。
     　　“不论是谁，不论是什麽身份，都没有资格将自己当做可以欺负别人的人！”
     　　莎拉生气的样子很可怕，即使是萨卡，看见她生气的模样也忍不住的害怕。
     　　萨卡看得出，她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样的人，竟让她愿意在花街等待？
     　　萨卡喜欢莎拉，像一个大姐姐的莎拉，是他寂寞的时间最好的朋友。
     　　和肆意盛开的莎拉相比，洛琳瑟公主更是苍白的可笑。
     　　“少年在成长的时候，总是会被比自己优秀的同性吸引。这是每一个人的成长之路的必然。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从这种迷恋中得到自由了。”
     　　莎拉试图开导他。
     　　“为什麽我那麽努力的变成让伊洛格欣赏的类型，变得强大，可是他却选择了一个懦弱的女人？真的只是因为我不是女人，所以他不愿意选择我？”
     　　萨卡不明白，伊洛格喜欢强者，以成为强者的要求要求著萨卡，萨卡也曾经认为，即使不选择自己，能让伊洛格喜欢的，难道不是莎拉这样的女人？
     　　只有那样的强大，才是足以匹配伊洛格的女人。
     　　“男人喜欢强者，因为他们需要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柔弱的女人。”
     　　是吗？
     　　那麽，自己真的是白费心机了？
     　　只是──
     　　“莎拉，你为什麽要变得强大？难道你要保护你爱的人？”
     　　一时失言，萨卡看见了莎拉的悲伤。
     　　他以为莎拉会生气，可是莎拉只是笑了。
     　　“我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太强大了，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要变得强大，保护自己，还有他留给我的孩子。”
     　　莎拉在等的人是谁，既然她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为什麽她还要等一个人？
     　　萨卡没有机会继续思考这些了。
     　　他只是觉得有些困，枕著莎拉的胳膊，睡著了。
     　　他们总是这样过夜，莎拉用她的温情爱护著寂寞地少年，唱著不能理解的歌谣，守护到天明。
     　　他们之间，不曾有任何的暧昧行为。
     　　只有一次，深夜醒来，萨卡看见了莎拉的眼睛，不是寻常看见的那种黑色，竟是豔丽如血的红色，天明时仔细再看，只是寻常的黑色。
     　　这不是错觉，但莎拉本就是个奇妙的女人，她有些秘密也不奇怪。
     　　──大陆历一九八年，魔法公国大公离奇死亡，公国因此四分五裂。开始内战。同年，贤者之塔发动了征讨魔族的神圣战争，混乱的魔法公国在神圣同盟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
     　　大陆历一九九年，魔法公国灭亡，那场实质上毫不亚於大屠杀的神圣战争终於顺利让魔族这个被人类世界厌恶的名词暂时消失了。
     　　残存的魔族大多去了蛮族居住的尼鲁亚达。也有少数魔族掩藏了魔族的痕迹，融入了人族世界，
     　　虽然是魔族的後裔，却从小接受人族的教育，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魔族本质的萨卡并不知道，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正是曾经的莎拉尼曼．德里丝．冯．希克拉曼女伯爵。在这位昔日的女将军的双刀下，更不知有多少不自量力的男人的尸体！
     　　但现在的她，只是花街的一位骄傲女王，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曾经是多麽可怕的一个死亡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