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痴-[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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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人,静静躺在他的臂弯里,原本清丽无暇的小脸,此刻看来又弱又瘦又苍白,眼帘轻阖,细睫低垂,没有一点动静,就像蔫塌塌的花朵,随时会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她今日的元气已经耗尽,必须又要他注入真气方能维持。
        兰顾阴咬牙切齿,越瞧那张脸,越觉得可憎无比,明明身子虚弱到如斯地步,却还凭着一股倔劲儿硬要往师门赶,她不知他心里有多气,多气多气,偏偏又莫可奈何,无力阻止……或许,是他不敢再跟她怄气、惹她恼怒了吧……
        一向处事不惊,天不怕地不怕的兰族主公,如今也终于尝到痛苦害怕的滋味了。
        “只是劳累过度了。”兰顾阴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喂她服下,接着让她双膝盘坐,他则坐于后方,伸出双掌抵住苏拾花的后背运功。
        耿小蝶知道他又要开始为师姐贯入真气了,没再言语,默默守在一旁。
        约莫半盏热茶的功夫,兰顾阴徐缓吐纳,气归丹田,堪堪睁开眼睛,当收回双臂,昏迷未醒的苏拾花便轻如一片雪花往后一仰,被他牢牢接在怀中。
        耿小蝶见状开口:“姐夫,你先陪着师姐,我去打点水来。”
        “嗯。”兰顾阴颔首,小丫头还是挺有眼力劲儿的。
        等耿小蝶跑开,兰顾阴抱着妻子倚在一株树下,微风习习,落叶纷纷,感受着怀里人温软温软的气息,甜美而熟悉的芳馨,忽然让他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之意,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的妻子,只是玩累了,在他怀里撒娇睡着了一样。
        回想以前恩爱缠绵的时光,他心底竟泛起难言的酸软疼痛,有些空空失落,又有些茫茫无措。
        总觉得,她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理会过自己,好久好久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了……
        她,她怎可以对他不理不睬呢?
        即使打他、骂他、跟他发脾气,他现在也无所谓的啊,反正他这个人一向脸皮厚、不在乎……总也好过现在这般,碰都不让他碰一下,心魂若失,百般煎熬,每每只能趁她昏迷之际,将她拥抱、在胸前摩挲贴蹭,仿佛揉入体内才能满足……
        他知道,她一心系于师门,但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为了避开他……一念此,他就恨得牙痒痒,同时还混合着一种闷窒喘不上气的痛……
        她说,他骗她,是,他的的确确是个伪君子,卑鄙无耻的小人,所有坏事对她统统做了一个遍,可是,又不是完全的骗……他、他的确只想跟她在一起,只想她成为他的妻啊……
        怀中人儿发出轻浅平稳的喘息,他突觉一阵不平衡,为何她就能毫无所觉的睡着,他却要眼睁睁看着难受生气,恨不得、恨不得把她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来,嚼碎吞腹才能解气,然而当指尖触碰到她冰凉凉的面颊,心又开始一点点软化……怜爱的要命……
        他俯下首,乌发倾垂,洒成流墨,轻轻吻住她的唇……仿佛已经渴念了太久,让他一下神经绷紧,丹田生热,犹如吸奶未饱的婴儿,在那两片唇瓣反反复复吮过又吮,贪恋渐浓,便有些一发不能收拾,只欲竭力索取,更深更深的探入……好像要的不仅仅是与那人唇与唇的触碰,舌与舌的纠缠,更希冀的是魂与魂的交融,想要离得她更近更近……
        想要……想要啊……
        他环抱的手臂不自觉拢紧,浑然忘我,犹自吻得激烈沉迷……偏偏昏沉间的苏拾花,意识逐渐苏醒过来,竟在这一刻睁开眼睛。
        恰好兰顾阴掀抬睫帘,四目相对,他不由得身躯一震,此刻,他还缠着她的舌头……
        细长的凤眸瞠开,他僵滞不动,苏拾花也似乎愣住了,眼神透出微微疑惑与初醒的迷茫……没有言语、没有喊叫,彼此就这样相互凝视……
        随即,苏拾花明白过来,不知是羞恼还是气的,娇靥上涌现一抹红潮,呼吸也有点急促。
        兰顾阴反倒一派淡定,毫无羞耻心的缩回了舌头,告诉自己,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就是毫无道德良知的人,这种事做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况且她是他的妻子,他私下偷吻她,难道还需介意那些道德礼数?
        当然他也忘了,现在他的妻子正在生他的气,两个人处在僵局中呢。
        苏拾花没说什么,也没大呼小叫,只是往周围寻望几眼,声音含哑地问:“小蝶呢?”
        因她过于冷淡的态度,兰顾阴心底有些凉嗖嗖的,凤目瞪着她,隐有火气:“去打水了。”
        苏拾花在他怀中轻咳两声,发觉他双臂依旧紧着力道,淡淡张口:“你放开我吧。”
        他的脸色更黑,咬了咬牙,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
        苏拾花扶着树干站稳,嘴唇被那家伙咬得微微充血红肿,舔一下,甚至还能感受到他刚才留下的灼热未散的气息。
        他居然趁她昏迷的时候……苏拾花简直气到无语,但又没力气跟对方计较,过去一阵儿,迟迟不见耿小蝶归来,她开始紧张,启唇问:“小蝶去多久了?”
        他不说话。
        苏拾花又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他不理会。
        “……”苏拾花急的胸口起伏,没办法,决定自己去找。
        她甫迈出四五步,蓦听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纷杂不一,显然来者众多。
        苏拾花忙按住剑柄,不料率先撞入眼帘的人竟是四师姐,瞧见她,四师姐简直喜不自胜:“苏师妹!”
        “四师姐……”苏拾花出乎意料,看到她背后跟着众多紫荆派弟子,以及拿着水筒的耿小蝶,睁大眼诧异,“师姐、小蝶……你们……”
        四师姐提气三个纵掠,眨眼便跃至跟前,目光担忧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太好了,师妹你没有事,自从你们跌入悬崖后,我跟门中弟子一直在山下搜索,可惜一连多日过去,半点线索也没找到,今日我们再次深入幽林,没料到竟在溪边遇见小蝶。”
        四师姐端详着她神容憔悴,但眸光却是澈中焕彩,连日来悬挂的心此际终于落下,长长吁了一口气:“苏师妹,这次师门虽受重创,但看着你跟小蝶平安无恙,师姐我总算是放心了。”
        “四师姐……”回忆当日惨状,苏拾花目底有薄薄的泪光浮现,“眼下师门怎么样了?”
        四师姐握住她细瘦的小手,安抚道:“你放心,黑煞帮首领已经毙命,余下那些恶贼我们已经铲除干净,已无敌患之忧。”
        “嗯,那就好、那就好……”苏拾花自言自语般念叨几句,心口倏又一动,反握她的手,“师姐,那师父现在怎样了?她的伤势好转没有?”
        四师姐脸色一变,扭头避开她的注视,目光隐晦烁动:“师父她……师父她……”
        她吐吐吞吞,背后跟来的弟子们也一应垂首,苏拾花察觉到不对劲,追问:“四师姐,师父她到底怎么了?”
        四师姐咬着牙,眼眶红肿,始终不语。
        苏拾花心里如被什么挖掉一块,瞳孔渐扩,呼吸微断,仿佛害怕一样紧紧抓住她的手:“师姐……难道师父她……”声音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四师姐省回神,忙眨干眼角的湿气,想她也是伤势在身,受不得太大打击,强自抑住悲痛,迟缓开口:“师父的事……等回去我再告诉你……”
        苏拾花本就忐忑不安,且听她言辞闪烁,心中的不详预兆愈发清晰,一遍遍急问:“师姐,你快告诉我,师父她到底怎么了,师父她是不是出事了?”
        四师姐正值犯难踌躇时,目光不经意朝她背后一扫,却见树下男子长身而立,素白的长衫,乌浓的长发,细腻的肌肤宛如融化的雪,那树荫下的阴影越重,衬得那张雪面越白,散着几分阴柔诡意,却也美得惊心动魄,好似古书上记载的夜潭幽魅,那种吸食人魄所凝聚的美。
        见着这个人,四师姐仿佛吓了一跳,又或许对当时的场景太过深刻,以致心有余悸:“他……”一时警觉大起,拔剑而出。
        “四师姐……”苏拾花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
        “师妹,他是异族术者,与咱们武林不为同道中人,还是小心为妙!” 此人非敌非友,实在难以放下戒心。
        “四师姐,不要动手啊。”耿小蝶竟是惊惶失措地跑上前,以身正好挡在她的剑尖前,出声解释,“四师姐,你误会了,姐夫不是坏人哪!”
        “小蝶……”四师姐意外她竟会维护对方。
        耿小蝶满脸焦急:“当时若不是姐夫动用术法,我跟师姐早已摔下悬崖一命呜呼了,是姐夫救了我们,而且师姐身负重伤的时候,全是姐夫在治疗照顾。姐夫虽是术者,但绝对不是坏人。”
        四师姐一愣,不禁抬目望去,那人广袖轻垂,容姿淡定,微扬的优美下颌,总透着一抹高傲冷漠的意味,他神情不畏不惧,似乎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唯有一对凤眸直勾勾盯着苏拾花,像要把那人的心魂儿都给盯出来。偏偏苏拾花就是不抬头对视。
        即便后赶来的四师姐,此时也察觉出二人的诡异关系,又听耿小蝶心急火燎的解释,缓缓放下剑,想了想问:“苏师妹,你当初与他成亲时,可知晓他是术者的身份?”
        听师姐问及,苏拾花如吞黄连,就觉一口苦涩上涌,袖里两手的一攥,摇摇头。
        四师姐有所预知地暗自叹气,师妹秉性单纯善良,看样子,是教对方用花言巧语给哄骗了去。可适才听耿小姐一番言辞,他又的确是对重伤的师妹进行过倾心照料,而师妹现在的模样,迷惘而无措,彷徨而犹豫,矛盾而痛楚,似有情又似无情,连旁人都觉得她的情绪太过纷杂错乱,难以厘清。
        四师姐心疼她,但也不愿干涉她的决定,无奈地张口:“师妹,你是随我们一道回师门,还是随这个人走,你自己决定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继续更新,大家不要走开噢^_^
        萧亦:2014-07-30 11:25:04 霸王票、 2014-07-30 11:19:01 霸王票
        感谢土豪萧的大力支持,一鞠躬、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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