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林雨扭开头，竭力保持着镇定，不去看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冷漠的说着：“你放开我。”
      布莱恩不说话，静默中，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并不断朝林雨的侧脸移进。
      氧气似乎一点点被抽走，空气干燥又灼热，林雨大气不敢喘，小口的吸着气，唯恐大一点动静，周围的空气就会如同点了火苗的柴火，一下子燃烧起来。
      可布莱恩并没有退后，反而是逼的越近，直到一阵湿热的东西卷向耳垂，林雨静立不动的身子像砧板上的鱼一样猛的跳起，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向布莱恩。
      布莱恩正沉醉其中，一时不查，竟也被他推去一段距离，脚下乱了几步，林雨迅速转过身一把抓住门把手。
      “唔…”布莱恩像是一头豹子冲过来将他撞到在地上，把还没有从头晕中反应过来的林雨手腕交错压在头顶上。
      头部重重撞在地上，一点缓冲也没有，林雨只听到沉闷的一声响回荡在脑袋里，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一双灼热的手没有犹豫的从衣服里探进去，摩挲在腰线附近。
      “布莱恩，别这样。”林雨弓起身子大叫着。
      那只手只停顿了一下，带着一股泄愤的情绪，用着比刚才更大的力道蹂躏着腰部和胸口。是他的，是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宝贝，不敢碰，不舍得碰，却被那人捷足先登，心中那头野兽叫嚣着要出来。
      林雨恐慌极了，双手被制住，只能屈起腿部，试图踢开他，可是刚抬起又被压下，布莱恩趁此机会将他两腿分开，健壮的身子挤了进去，一直往里贴着，直到再也不能前进，将林雨的大腿几乎分成一百八十度才停住。
      “雨，你爱他？”布莱恩趴下去，扶住他的脸，低低吼着。
      “你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林雨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这种姿势实在是太危险，他用力推上布莱恩的肩膀，拼尽所有的力气扭动着身子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额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一颗心也跳的厉害，胸口堵的喘不过气，林雨一下下捶打着布莱恩。
      “你说，我要你说，你爱他？”虽然被他压住的林雨的力道不算太大，但他打在身上的拳头却疼的厉害，几乎能将他摧垮的力度。
      布莱恩将他脸扳过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急切的再次询问。
      “你放开我。”林雨急的快要哭出来。
      “我要你说，你说啊。你说出来，我就放了你。”野兽一般的低吼着，焦躁的咆哮，只为了等待林雨一句话。
      “没有，没有，我没有。你放开我。”林雨眼睛一闭，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整个罩在上方的身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趴在了他的身上，却没有让林雨绝望的下一步动作，布莱恩只是安静的趴着，粗粗的喘着气。
      良久，才从地上坐起来，一把拉起林雨，拍了拍他身后沾到的灰尘，坐到沙发上。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两人平复呼吸的声音，轻微却刺耳。
      林雨浑身哆嗦着将衣服整了整，迈开一小步，一把抓住房门的手柄，正要拧开时，布莱恩的声音响起：“雨，对不起，让你害怕了。我刚才着急了，我以为你一直是被他强迫的，可你不愿意跟我走，我在想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布莱恩坐在那里低头说着，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担忧。
      没有听到回应，布莱恩只沉寂了一会，继续说道，这次低哑的多“雨，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我是想要你的，我喜欢你，爱你，比起那个将你囚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的林天凌更加爱你，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可我不敢说，怕一说就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打碎，让我连站在你身旁的资格都没有。”
      布莱恩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出现一抹讽刺的弧度：“我觉得陪在你身边，看你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每一次回头看到的都是我，我就满足了，等有那么一天，也许三年，也许五年，甚至也许是十年，你终于能牵住我一直在你身后伸出的手，为了这一天，我愿意等，我也不觉得辛苦。”布莱恩坐在那里，明明高大的身影，看起来却孤独极了，像是一个被人遗弃了的动物，整个人笼罩在暗淡的光线里。
      林雨僵硬着身子，抓住门柄的手怎么也转动不起来。
      “可是，我没想到，一个瞬息，你就不见了，消失在这个我不熟悉的国家，明明分开时，你告诉我说你会回来的。”布莱恩言语里充满了悔恨和痛苦：“明明说好的，说好我会去机场接你的。可是你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遍寻不着。
      你不知道我当时的恐慌，我那时才发现，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疯的，我什么也做不下去，我不停寻找着，可是，除了你给我的手机号和我们经常联络用的电子邮箱，任何其他的联系方式我都没有，我这才知道，我对你的了解有多么贫瘠。
      于是，我不停的根据你当时航班到达的目的地来查询，最后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了你家的地址，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搭上飞机来到了这个城市。”
      一直低着头述说的布莱恩没有看到他说完这一句话后，林雨猛的一回头看向他，双眼不敢置信的睁大。
      “等到来到这里后，你并不在家，是你的，你的哥哥接待了我。他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完全不像对待一个弟弟的同学，而是一个不屑一顾的陌生人，我当时心急，说出一些冲动的话。”
      说到这里，布莱恩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喉头哽了一下，不再出声。
      经历了些什么，布莱恩不想多说，那个时候的无力感他不想再次重温，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折磨被强迫，他只能这么看着听着感受着，比生生挖了自己的肉更让他感到痛。
      不用再说下去，一切都不言而明，林雨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那个时候，只不过才逃走一天，就被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林天凌抓了回来，卧室里，那长长垂地的幕帘后，是布莱恩被绑在椅子上的景象。
      此刻他的心里正翻江倒海，他一直以为是林天凌为了惩罚他的逃离而将远在加拿大的布莱恩抓回来逼他就范，不曾想却是布莱恩自己主动一人寻了过来。
      而那人当时什么也没解释，等他昏迷后将布莱恩完好无损的送了回去。
      静静的房间里，不同的心思在两人脑子里流转。
      布莱恩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可是已经表白了的他却完全没有得到林雨一点点的回应，哪怕是震惊，羞怯，甚至是厌恶，统统都没有，就是一片沉寂。
      他从小在那种家庭长大，可是父亲却从未让他接触过公司内部一丁点的事物，只因为小时候他曾经说过不喜欢这些，将来他是要自由自在的遨游在各个国家里摄影。为此，父亲收了几个义子作为接班人来培训，放任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他被林天凌送回国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无知和愚笨，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手里握着父亲每月打进卡里的挂了几个零的零花钱，他像一个苍蝇一样，莽撞的拨通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父亲察觉，凭他那点钱还是不够竞下那么大一个项目，在母亲的帮助和掩护下从公司挪用的那笔资金，很快就被收回。
      挣扎过，也徘徊过，但，每当想到每次外出时林雨清清淡淡中透露着惊喜的脸庞，以及在那间小屋里那绝望又充满死气的神情，他踏出了那永远不能回头的一步。
      这个圈子，进去的又岂能出来。
      可他不后悔，为了林雨，他什么都愿意做。
      两年内，他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训练，几次险些离开这个世界，那些苦痛的日子，支撑他的不过就是林雨浅浅的微笑。
      但他想不到的是，等他排除一切困难好不容易建立起一点人脉，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来这里救他时，他却冷淡的对他说，不需要。
      布莱恩转过头看向林雨，瘦弱的身子还在微微发着抖，一只手紧捏住门柄，似乎是想要随时逃离，却又因为心软而留在这里。
      苍白的面孔上，是犹豫又是害怕，夹杂着几分脆弱，让人不忍在逼迫。
      布莱恩起身，几步走了过去，站在林雨旁边，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感受着那温凉的手背一瞬间的僵硬，他用了些力道不然他逃开。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动。我只是昏了头，却忘记了我所做的跟那个人完全没有了区别，妄我还自以为是来解救你。”顿了顿，布莱恩轻声说道：“你走吧。路上小心。”
      看着猛的抬起头望着他的林雨，布莱恩笑了笑，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你放心，我是说真的，我放你回去。”
      林雨的手腕转动，将门柄旋开，清脆的一声响后，门已经打开，林雨迈了一步站在那里，低低说了一句：“谢谢你，布莱恩。你回去吧。”
      “不用谢，不关你的事，我做的是我想做的事。另外，你既然说不爱他，那么，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自由的。”
      温柔还在，只是多了些林雨不熟悉的狠厉和执着，他回过头，布莱恩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又恢复了那再熟悉不过的表情，爽朗中有着异乎常人的体贴。
      湛蓝色的眸子，还是如同深深的湖水一般的颜色，却多了许多林雨再也看不懂的东西，他开口：“什么意思？”
      他说的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自由是什么意思，他要伤害那个人吗。
      想到上午听到那个人受到枪伤时他几乎窒息般的感觉，林雨急急开口：“你，你别这样，在这个国家，你不一定能安全离开。”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担心我吗？而不是在替那个男人说话？”
      避开布莱恩的视线，林雨继续说：“你走吧，回国吧，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起冲突，受到伤亡。”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布莱恩低声安慰他。
      “那，你会回国？会离开这里？”
      布莱恩看着他一下亮起来的眼睛，低垂了眼帘，遮住了黯淡的情绪，没有给站在那里满脸期盼的林雨答案，听着外面一阵刹车的声音，他走到窗户旁边，指了指外面：“你哥哥找来了，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