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耳边痒痒的，有节奏的喘气声轻响，带起鬓发，撩在耳垂，脸颊。
林雨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就要抓抓发痒的耳朵，却被一双大手阻住，缓缓睁开眼睛，正窝在林天凌的怀里，靠在他胸口上方。
身上依旧还是酸软，不过比起上次醒来好了很多，林雨眨了几下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这才发现，两人正坐在车子的后座，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这，咳咳。”清清喉咙，林雨问道：“现在走到哪里？”
“快到了，都从你那里出发了十个钟头了。”林天凌淡淡说。
“嗯。”没有情绪的应了声，林雨就要起身从他怀里起来，打算自己坐正。
双手刚从他身上撑起，就被那人觉察了意图，揽着腰部的手猛的一用力，将他又带进了怀中，贴的紧紧的，一点缝隙不留。
“有什么要说的？”林天凌的口气不好，隐约听着有些压抑的怒气。
“没有。”
揽着腰部的手一点点收紧，林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就这么任他勒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
等林天凌终于松手，林雨已经憋的眼前发花，无力的靠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为什么不问？”咬牙切齿。
“问什么？你想我问什么我就问。”林雨无谓的说。
“呵……”林天凌几乎算是怒极反笑，明明心里有股莫名的发不出的火，却偏偏笑了出来。
听他讽刺一笑，林雨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浑身虚软的他禁不起再多一点的折腾，还是睡觉的好。
靠着的胸口，那颗心脏的跳动不似以往那般平稳，有些焦躁和烦乱。
砰砰砰，林雨安静的听着，太快了，太吵了，都睡不着了。
往上挪了挪身子，靠在了肩窝上，免得听到。
要问什么，要说什么。有些事情，问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毕竟，都已经发生了，并且不会改变，那么自己为何要浪费口舌。
轻笑，林雨眼里一阵湿热，那个眼里心里都是你，全心全意依赖你的小雨不是我，他根本就是个虚幻的。
林雨清醒后无数个夜晚都无法面对那些日子那个“小雨”对那人的依恋，尽管对自己说那个根本不能算是自己，但，每个相处的细节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包括那人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入海，毫不犹豫的向右打方向盘几乎被撞死。
不是自己，可还是自己。
矛盾，却又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林雨无论如何都不能抗拒每日每夜对那人的想念，特别是夜里，习惯了那人的怀抱却要独自安睡，没有平稳的心跳，没有厚实的胸膛，没有紧紧的拥抱，一次次的失眠。
那些日子，夜晚睡不着，白天吃不好，几乎快瘦成人干。
仅仅凭着一股倔强的劲才撑了下来。
现在一切都恢复了，他囚禁自己，强迫自己，曾经让自己恨不得让他去死的那颗忿恨的心情，被那些日子的变故给打乱了，硬生生扭了方向，减了力度，弱了气势。
该如何对待？
要他拼死拼活的让他放了自己，还是消极对抗，一点情绪都不对他流露，抑或是用过一次的虚与委蛇。
好像怎么都不可行。
林雨不知道该如何，用什么口气说话，用什么态度对待，才算是合适，才算是应该。
只能像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由着他见面就强硬的要了自己，由着他带自己离开，不闻不问。
心里那么多的疑问和憋屈，都可以忽略，毕竟一切都回到原点，他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小雨，想必也不会用那种处处都表露到明面上的疼爱来对自己，还是会像开始一样吧。
但他刚刚那几句为什么不问，却让自己心里一阵烦闷，忍不住难受。
问什么。
要问你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么，问你怎么处理的那个孩子，问你怎么能满不在乎的看着我并将我带走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问你为什么不见面就打我一顿然后将我彻底囚禁起来再也不能逃离，问你，问你当初我走了之后，伤势要多久才好的。
太多要问的了，林雨却统统咽下了肚。
不能问的啊，自己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雨了，眼前这个自己，只不过是那个惹他生气，让他每日只会冷漠相对的林雨。
林雨不停想着，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带了不知道多少埋怨的委屈。
就这么靠在他肩膀那里，昏昏的，肚子已经饿过了头，没有了一点力气。
就在要睡着时，林天凌忽然轻拍了一下他的脸颊：“去吃饭。”
停靠在了城镇的街边，一个很普通的小饭店：竹筷子。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钟，并不是吃饭的时间，林天凌随意点了几样菜，很快就上来。
他们两个人坐了一桌，点的都是些清淡可口的，那几个跟来的保镖和林安以及另外一个司机坐在另一个桌上，多是荤腥，另外叫了几瓶啤酒。
林雨看到满桌子的菜才感觉到饿了，拿起筷子，闷不吭声的吃起来，一双筷子不停的朝自己碗里夹着，芹菜，茄子，莴笋，都是离自己较远的碟子里的。
吃了个半饱，林天凌将他盛米饭的碗端开，把一碗服务员刚送上来的小米粥推了过去。
“一天没吃东西了，别吃太多，喝点粥。”
低着头，一口口喝着，其实林雨还想吃，这里饭菜做的很好，可想到那人刚才的举动，便作了罢，闷闷的想着，如果是那个小雨，一定会夺过来碗继续吃的，而眼前这人，说不定会宠溺的看着他，由他胡来。
林雨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胸口堵了起来，把喝了半碗的米粥一放，起身就往门口走。
“你们吃着，吃完再来。”林天凌回头对要起来的那几人说了一句就大步走了出去。
挤进车子里，林天凌习惯性的将林雨拉进怀里，让他坐到自己大腿上，轻轻揉着他的胃。
“滚开。”林雨一股火气冲上来，一把打开他的手。
林天凌捏住他的下巴，将他面对着自己，气息交叉着，眼里不耐闪过：“为什么不能听话些？”
“听话？乖乖让你上，什么都不说，就是听话？那你去买个充气娃娃不就得了。”林雨冷哼一声，说出这番话。瞬间，便感觉到下巴上的疼痛加剧，却死撑着不肯妥协，双眼亮亮的瞪着他。
看着那人举起的右手，林雨双眼一闪，以为他要打过来，条件反射的要闭上眼，却觉得不该退缩，眨了眨，又睁开。
林天凌却忽然笑了，幽黑深邃的眸子里不再是冷硬和冰寒，而是化了冻的水，虽然还很冰，不过却涓涓流着，带着些林雨不明的意味。
“以为我会打你？”声音柔和。
林雨不说话。
叹口气，林天凌那只手已经放到了他头顶，像以前一样揉了揉，软软的触感，让林雨舒服的想呜咽一声，却硬硬的憋住。
“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你一旦不听话，我就会伤害你？”林天凌笑着将他往身边又带了带：“不会了，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林天凌双眼灼灼，浓的化不开，直直的盯着林雨，让他终于受不了，扭头看向另一侧。
“我说，你听，好不好？”也不管林雨，林天凌开始说起来：“不用担心那个孩子，叫张小希是吧？我已经把他送回家去了，另外，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找好了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此教书两年。之后，我会让他进我公司，直接进入管理层。别担心，我已经考察过他的能力了，不会耽误了公司的业务的。
至于我为什么能找到你，确实是费了一番功夫，找了很多私家侦探，都找不到，后来有人给我提建议，说你如果生活在城市的话，不论再小的地方都会被查到的，那么你肯定就是生活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农村里，而且是那种交通经济等等都非常差的地方，照着这个想法，就不再那么难了。那个李建国的父亲刚好在我认识的一个老总的项目部里做建筑工人，当时问到他们那里时，我们的人一形容，他就说是你。
我给了他一笔钱，他就把你这个老师给抛到脑后了。”觉察到林雨的动静，林天凌一口亲在他脖子上，让他又僵硬在那里不敢动弹。
“另外，除了这两个问题，还有什么你想问的吗？我都告诉你。”
林雨忽然呼吸声有些急促，林天凌抓住他肩膀要看看，却被林雨一下揽过他的脖子，紧紧的，不松开。
“你……你。”林雨怯懦着开口，却又不说了。
林天凌轻拍他的后背，并没有催促，轻问一声：“什么？”
“你的伤好了？”
有点莫名的话，林天凌却知道他的意思：“恩，好了。”回答的无比郑重。
林雨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没有继续，其实，不止想问这些，还想问当时有没有去找失踪的自己，有没有把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又弄糟，到底多久伤势才好的。
懊恼的抱着林天凌，林雨不知所措，终究还是闭上了嘴，选择了沉默。
没有多久，林安他们推开饭店的门走出来，车子再次行驶在路上。
“你好好休息吧，先别想那么多，睡觉。”将林雨往怀里拖了拖，让他靠的舒服一些。
“我不困。”
“睡吧，昨天累坏你了，下次我会注意。”
林雨立刻将头埋进他胸口，那人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他那般坦然。
呼吸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味道，古龙水的味已经散去，现在是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熟悉的让他想更紧的贴在一起，就如同曾经的每夜一样，赤裸相拥，闻到的那种味道。
“小雨。”林天凌忽然低头趴在他耳边喊了一声。
林雨轻浅的呼吸着，没有应声。
“跟我在一起，愿意吗？”
沉寂，只有车子行驶的声音，依旧外面偶尔几辆车子从旁边超过去的呼啸声，什么也没有。
林安在前面开着车，专心专注。
一时间，车子里有种静谧的压抑。
那句问话，不像以往那样强势，那样霸道，那样不顾别人的意愿，而是和声细语的询问，几分祈求，几分试探，几分渴望。
林雨心里一阵难受，放缓呼吸，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平稳。
因为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难道要真实的告诉他，自己不想这样像个古代大家闺秀一般生活在他羽翼下，他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他绝对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没有这么个如果，所以，林雨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像睡着了，什么也不说。
就这么想着想着，结果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