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阳光太刺眼，林雨只觉得眼睛酸涩异常，几乎睁不开。
      老人走前了两步，离林雨只有一步之遥，神情还是那么冷淡，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还小，这个社会哪有那么容易生存的？家里大人不管怎么打你骂你都是为了你好的，只要你好好学习，不在外面跟着那些小流氓学坏，大人怎么还会打你？”
      老人虽然看起来很冷淡，说出来的话语包含着对一个孩子的关心，也许是林雨触动了他心里的哪根弦，他接着从兜里掏出昨天刚付给他的钱：“孩子，这个钱给你，我昨天就看出来了，长的干干净净，不像外面那些坏孩子，又懂礼貌，我当时就猜了个差不多，今天你家里人一来，把情况给我一说，我就明白了。这离家出走，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那可是难了。万一在外面碰到坏人怎么办啊？把钱拿回去吧，跟哥哥回家，好好跟父母道个歉，知道吗？”
      林雨脸上的神情由震惊愕然到无奈明了。
      不知道身后的那人是如何跟这个老人说的，想来大概无非是，自己跟父母闹别扭，一个人揣着钱离家出走。搞到家里鸡犬不宁，父母忧心焦虑，而哥哥丢下工作亲自出来寻找。
      作为一个老年人，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总是会下意识的想劝上几句。
      林雨看着老人虽然神色还是那么平板，语气里的那份关心却多了几分暖暖的气息。
      身后那人，一动不动的看着老人跟林雨说话，脸色一片淡然。
      林雨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恐慌，想扯出一个笑，可是脸上却僵硬的厉害，他能如何做，那人将事实掩藏起来而对老人说了这些话，无非也是想让他能继续安静的生活在这里。
      而自己如何能对老人喊，说根本不是这样，是他在逼迫自己，囚禁自己。
      即使说出来，结果无非是那人依旧将自己带走，而老人也因为自己被牵连。
      林雨推了老人递过来钱的手：“房租既然付了就算你的。”
      老人一把抓住林雨的手，硬是将钱放了进去：“你这孩子，家长赚钱都是不容易的，你又没在这儿住，就这么一晚上，我管你要钱才算是不对。”
      “走吧。”林天凌忽然开口。
      “去吧去吧，跟哥哥回家，以后好好听话。”老人干枯的手拍了拍林雨的手背，转身朝客厅走去：“你们出去跟我关上门就行了。”
      老人离开，眼前视线里只有那人高高的身影，立在距离自己不足两米远处。
      而刚才因为紧张和跟老人说话，没有注意到他身后，是谢轩还有宋震。
      “走。”林天凌跨前两步，拉住林雨的胳膊。
      下意识的，林雨就要抽出，那人感觉到他的意图后，一下掐紧。
      林雨吃痛，眼角余光撇到老人还在客厅里站着，透过门上的玻璃里看着自己。
      移回视线，低下头，林雨不再挣扎，迈出了步子。
      长长的小巷，即使是在白天也显得黑漆漆的，两旁大都是两层的房屋，中间只留了两米多宽的路，不要说进来车子了，就算是那种脚蹬的三轮车都刚刚够。
      阳光都被遮住，阴凉凉的，林雨手臂被掐的很疼，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跟随着那人的步子前行。
      得意了还没有24小时，就被抓回。该说是自己没用，还是说他太厉害。
      只不过短短十分种的路程，林雨仿佛走了几个钟头，原本胃就已经疼的厉害，再加上看到那人的紧张，这会几乎就要痉挛起来了。
      林雨脸色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强自装着镇定。
      走出巷子，宋震和谢轩坐上了一辆越野车，而林天凌钳着林雨走到那辆黑色的轿车旁，打开后车门，将他推了进去。
      前面，驾驶座上，林安从后视镜里看了林雨一眼，说不出是怜悯还是责怪。
      还不及他多想，林天凌已经坐到了旁边，将车门一带：“开车。”
      一路都是无语，林天凌不说话，林雨也紧闭着嘴唇。
      只是胃部的疼痛越来越严重，林雨几乎坚持不住，手掌伸开捂住用力压着，试图能减轻一些。
      林天凌虽然一直没有看他，这会他的动作大了些，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林雨不答，咬着下唇往另一侧转了转头。
      “肚子疼？”林天凌的声音依旧如常，完全没有看到林雨的漠视一般。
      林雨依旧不答。
      林天凌捏住他的下巴将他强行转过来面对自己，再次重复：“肚子疼？”
      林雨几乎跳起，一把打掉他的手，冷冷的说：“滚开。”
      “你说什么？”林天凌并不是在疑问，也不是恼怒，只是一种简单的询问，意思像是在说，你知道你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我说，滚开，变态。”林雨毫不示弱，微抬下巴，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鄙视，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柔顺和安静，现在的他仿佛一个明知没有希望，却还是伸出自己爪子的小狮子，就算不能赢，也不能让这人胜的太容易。
      “你一直想这么骂我的，对吧？”林天凌还是不怒。
      “是。”林雨琢磨不透他究竟想怎样，那人越是冷静，他越是恐慌。
      林天凌竟然笑了起来，以往冷硬的面孔，总是给人不易接近的感觉，在此刻，那种一点也不做作虚伪的笑，让他忽然多了许多人气，不能否认，他的脸庞线条清晰，轮廓硬朗，本来就是属于长相非常不错的男人，只可惜平日环绕周身的气质，让人轻易忽略了这些。
      这会，他放开的大笑，让整张脸看起来非常有吸引力，甚至，有些别样的性感。
      林雨却只觉得冷汗直冒，身子崩的很紧，慌张的不知所措。
      他这算是什么反应？
      林雨忽然想到梦中他毫不留情的几拳，立刻将手遮在胃部，已经很疼了，万一他打过来，这会的自己肯定受不了。
      “下午想吃点什么，我打电话回去跟李嫂说一声，让他先准备好，这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吧。”林天凌掏出手机问林雨。
      林雨将身子从他旁边不断往后挪去，一直挨到车门实在无法再动弹才停住。
      戒备的看着他，咬牙：“你究竟要怎样？”这样比起他打人更让林雨受不了，就这么半空中吊着，仿佛在戏弄他，等着看他的反应一样，林雨开始感觉到焦躁。
      “是不是饿了？”林天凌右手伸过来想要碰上林雨放在胃部的手，林雨猛的一抬手，斜斜的打过去，将林天凌的手打开。紧跟着，甩上了林天凌的左脸。
      林雨几乎呆在了那里，他不知道林天凌几乎没有用劲在手上，他以为要想打开林天凌的手需要很大的力气，谁知那人根本没有用劲，这下刹不住的力道，手背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虽然不重，但是响声却清晰。
      前面林安眼珠都不错一下，连后视镜都不敢看，只顾着看着自己的车。
      看着几乎是瑟缩的靠在车门上的林雨，林天凌伸出手一把将他拉过来，这次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用力揽在了怀里。
      “吃点这个吧。”林天凌掰下一块巧克力，放在了林雨的嘴边。
      “我碰到那个老人的时候，他正在给你买方便面，看来你是没吃饭，对吧？现在没有别的吃的，先吃点这个吧。”
      “别在这里装好人。”林雨用力推着他的胸口，愤怒的喊着。
      林天凌倒也没勉强，让他挣开自己的禁锢，挪到了车门边紧靠着那里，明明只不过是隔了一人宽，却好像有几米远的距离，仿佛这样让他感到安全。
      林天凌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你究竟要怎样才让我走？”林雨低头，压抑的嘶喊。
      “怎么？不装了。“林天凌口气比刚才温和的口气冷了不少。
      林雨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从你变的乖顺的第一天起，不就是想放松我的戒备吗？”林天凌勾起嘴角笑了笑：“算的上是聪明，不过，对我没有用。”
      林雨的脸涨的通红，身子几乎不可抑止的抖了起来，虽然知道自己是斗不过他，可现在，简直就像是个小丑一样，自以为是的演着戏，还自觉能欺骗过那人，谁知他竟然从最初就看出这些，那为何不说破，看自己的笑话就这么好过。
      “难得小雨主动，我为何要说破。“林天凌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回答了他，声音刻意压低，还带了些暧昧，眼神一闪，似乎在回味着这些日子以来林雨的柔顺。
      林雨揪紧胸口的衬衫，几乎喘不过气。
      转过身，用力拉拽着车门，不停来回晃着，急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林天凌的手慢悠悠的包在了他的手上，有些落寞的声音：“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林雨却管不了他什么心情，大喊：“不好不好，我想走，我想离开。“说到后面几个字，带了哭腔。
      叱啦一下，林天凌猛不丁的将林雨的衬衫撕开，手伸到他后脑勺，将他头发往后拽去，另一只手捏住他下巴，眼里的狠厉是林雨从来不曾见过的：“小雨，我一直不想这么对你的，是你太不听话。”平缓的语调，一字一句的说出，却让林雨几乎汗毛倒竖，他隐隐约约明白，这人让自己惹怒了。
      林雨闭上眼睛，等着那人不是拳头就是手掌的打骂。
      半响，却没有动静。
      睁开眼睛，刚才那让他紧绷的气息没有了，林天凌双腿交叠看着他，又恢复了平静：“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像是一个为孩子解疑答惑的大哥哥，林天凌动作轻柔缓慢，捡起刚才撕开的林雨的衬衫。
      揽过林雨，在他面前将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拽下来，用指甲撬开，把里面一个薄片的金属物放在了林雨摊开的手掌里。
      胸口贴着林雨的后背，林天凌低头，将嘴凑到林雨耳垂：“这24小时，是我留给你让你在外面玩的时间。”
      满意的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僵住，继续说道：“那个手镯上确实是有追踪器，不过，那个东西还有一种作用，它是热感的，就是说，不接触人体的皮肤和接触人体的皮肤，它的接受信号是不一样的。看到两个追踪器的位置朝着相反的方向而行进，一个绿色一个红色。
      我就知道，小雨还是很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