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那日后，洛翼繁忙了很多，每隔几日就要去国会厅，然后慢慢变为隔日，后则演变成每日。
     　　他很少再陪我修习火攻术，我偶尔一个人练他之前教我的东西，已经能用自己的力量在手掌上凝聚火团，然后发射二三米远的小火球。我想等他什么时候空下来了，看到我的进步，定会很开心。
     　　
     　　我曾经试图问洛翼有关玥影的事，却迟迟没有开口，我不提，洛翼也不说。现在看来，那个传说中的情人似乎是个没有必要再提的人物，因为自从我和洛翼相遇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玥影。
     　　
     　　反而对于顶楼的那间房，我越来越好奇，每日都要上去摸摸门，隔着门，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进去探索。我忍不住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门是没有锁的，那打不开唯一的原因，是用法术封住的。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跑到玉髓殿一层的法术书收藏房间，去找有关解锁的书。翻着那些充满古典气味的硬皮精装书籍，我心里隐隐兴奋着，像是每个好奇者都对未知的探索莫名亢奋，那感觉总是让人即激动又慌张的。
     　　眼角瞟到一本《芝麻开门》，我看到书名的时候怔了一下，竟然会有这种名字！抽出来看，才发现竟然列了上百种解除物体封印的法术。
     　　上面写着，箱子、房间等存放容器里摆放不同的东西有不同的上锁解锁方法，譬如食物，金银财宝，都细致地分类。我想那房间定不会摆放有金钱价值的东西，因为那些在玉髓殿几乎随处可见。
     　　我粗粗筛选了一下，觉得“法术相关”和“记忆文件”这两类最有可能。但自己对法术相关的东西又不感兴趣，于是转向“记忆文件类”，就算打不开也不会再吸引我了。
     　　其实攻击术和其他法术之间有着非常相关的联系，只要将法术原理融会贯通，学会攻击术后，再学其他法术相当简单。我心里默念着书上记录的咒语和姿势，包括如何分配凝聚力，不消一个时段，就学会了记忆文件的开锁法术。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顶楼，站在那扇门前，心扑簌扑簌跳着。
     　　此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蓝胡子的故事。《蓝胡子》里，金钥匙对应的那扇禁忌之门里实则是存放尸体的房间，妃子的好奇最后引来杀身之祸……
     　　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但转念一想，自己想要看到的并不是那些恐怖的东西，就算是，法术也不对应，于是又略微放下心来。闭上眼睛，根据自己刚才记的咒语，我抬起双掌，掌心对门，口中喃喃。
     　　片刻后，我睁开眼睛，那门纹丝不动。
     　　我沮丧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房间哪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就能进去的，这定是洛翼亲自封的，不由上前狠狠踹了一脚。就这一脚，忽然门轻微地震了一下，边上出现一道小缝。我大喜，赶忙推门进去。
     　　
     　　看到房间里的东西后，我彻底震惊了。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在不停地抖着，连脸色也是一片煞白。
     　　满满一屋子，都是那一个人的。
     　　那个少年——夜迩岚?玖影。
     　　他的壁画，他的雕像，他的衣服，他的贴身用品。最大的那一副画像，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画的，也不知道是何画法，那副东西远远看来就像是三维立体的照片，极其逼真。
     　　那是玖影在那翡翠湖里玩水的样子，他穿着天蓝色的绒上衣，下身的月白袍子卷起来系在小腿外侧，清澈的湖水濯洗着他光洁如玉的脚，透着他俏皮的脚趾，一部分水漫过他的腿，由于在扑腾水的原因，他上衣的腰处也弄得湿漉漉的，紧紧贴着他矫捷优美的身躯，半透明的蓝色丝绒映衬着他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旖旎而暧昧。
     　　他在笑，阳光灿烂，天真纯粹的笑容，长及颈间的褐色中发柔软地贴在他的脸颊两处，更加显示出他尤其尖的下巴，最漂亮的是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外圈——活脱脱一个从水底蹦出来的精灵。
     　　我不知不觉已经站在画像前，伸出手抚摸上去。
     　　那画像右下角写了两排字——
     　　“似仙非仙妖童子，抬眉一笑黯羲和。”
     　　“玖尔誓心，吾翼之影。”
     　　
     　　洛翼回来时已是午夜。
     　　我迷糊地睡在床上，柔软的棉絮床铺陷了下去，我感觉到他坐在了我身边。
     　　他微凉的手抚摸着我的发，片刻后，我感觉到熟悉的热气散在我脸上，意识到他要吻我，我屏息佯睡，等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动静，我微微睁开一只眼，却立刻被那双深幽的紫色双眸摄住。
     　　心里不由一窘，视线乱飘着找话题：“才回来？”
     　　他低笑，说：“嗯……”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嘴唇离我的很近，却不碰触。
     　　“你离开一点……唔……”我正想躲开这暧昧的气氛，他却忽然吻了下来，吻得我措手不及。
     　　“唔唔……”
     　　“让你装睡……”
     　　“唔……没……”
     　　“想我么？”
     　　想了。
     　　我却没说出来。
     　　
     　　我感受着洛翼如暖风一般的爱恋，莫名地心慌。
     　　我想知道自己同洛翼有关的事情，越多越好，那样心切。我想知道我和洛翼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到底在哪里，我梦到过一次，洛翼吻了我，我却打了他，不算是很美好的开始，为何再次同洛翼相遇时，却是在玉髓殿，但他复制了我梦境中出现过的那个场景……
     　　他如此爱我，我对他存有的记忆都是静态的图片，而且就那么可怜的一点点。想知道以前我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现代长大……
     　　我想知道哥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到底有何深意，为何他会说“保护我”这样的话，我在羲和很危险么？
     　　……
     　　洛翼走后，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在顶楼偷偷进去的那个房间，不知道该喜亦或该悲。
     　　我没有玖影的记忆。
     　　但此刻我却深深羡慕着玖影。
     　　我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灼热的两道泪水忽然就涌了出来。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慢慢爱上了洛翼，爱上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无论我再怎么逃避，这具身体的所有细胞都强烈地在亲近他，在迫使我重新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