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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楼下开会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九点,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黑丝绒般深沉的颜色,找不到一点亮色的点缀,星辰全无。
       社长通知着接下来的一些工作安排。盛铭有些发愣地站着。葛佳见了,推了推他,小声地问:“发什么呆呢你?”
       他回过神来,只是笑,“没事。”
       
       宿舍的大门被推开来,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就可以看到推门而入的人。
       邹子裴。他来了。
       
       葛佳明显是认出了他来,在盛铭身边低声问:“那不是经济院的那个混血么?”
       盛铭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邹子裴上楼。随即扭头回来,认真听会。
       
       回到寝室的时候,里面的两个果真打得火热,讨论着一些所谓追求女孩的事。沈遥字字珠玑,一二三四五,手段一条条。
       “要说追求手段嘛,下雨了你去送个伞,天冷了你就脱件外套,有事没事多联系多见面,假期节日约着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这有什么难的?……”
       邹子裴听了直点头,那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追女孩子的手段,哪还会要沈遥教给他?像他这样的焦点人物,还哪里需要这样的小伎俩?
       “依我看,要搞定他,就先要搞定他身边的死党,”邹子裴装模作样一脸谦虚,“沈遥我讲地对吧?”
       沈遥也俨然一副“大师”的模样,拍案道,“对,对!这很关键。”
       
       ……
       
       两人谈得热火朝天,盛铭进屋了老半天,俩人才反应过来。
       
       “你们继续聊。”盛铭摆摆手,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说着,便在自己桌前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码字。最近学校学习工作都忙,报刊那头的编辑催得紧,趁今晚还有些空闲就把稿子给赶出来。
       
       他带上耳塞,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那头两人还在窃窃私语地聊。时而低声,时而又有笑语,就算是戴着耳塞,声音还是或多或少地传入耳膜。思绪被打乱,精神始终无法集中,盛铭呆呆地看着写到一半的故事,瓶颈了瓶颈了瓶颈了——也只有在写的东西无法继续的时候,盛铭这个被说是温吞水的家伙才会有小小的暴躁。
       
       眼下横竖是写不下去了,盛铭无奈地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也好。
       这样想着,他仰头闭起了眼。耳朵边萦绕不去的,还是沈遥和邹子裴的对话。谈了这么久,话题似乎是变了,像是在认真说着心事。
       
       沈遥起身来倒水的时候,看到盛铭仰头闭目倚在椅背上。兀得一手拍上他的肩膀,“怎么了,大作家?写累了?”
       盛铭睁开眼,“停一会。”
       “来来,累了就休息一下,”沈遥最小化了盛铭的文档,打开桌面上的播放器,“听会歌消遣消遣嘛。”
       
       歌声很快就流出来,是首慢摇:“给我一点火光/我就燃烧给你看/我的离去很简单/在那个路口重新遇见你/你喊了我一声/眼里亮着爱……”
       
       沈遥听着歌,看了看播放器上显示的歌曲信息,“岛,《火光》……地下摇滚么?呐呐,你还果真是个文青啊。”
       
       “岛?”那头响起邹子裴的声音来,“我也听过他们的歌啊,那个叫小光的主唱很棒欸。”
       盛铭抬头看看邹子裴,那人的表情似乎挺柔和,但轮廓倒也分明,“……我挺喜欢他们的歌。”
       
       沈遥刷刷地给邹子裴甩去无数白眼:“……你装什么B你?”
       邹子裴走过来,有些亲昵地揉了揉沈遥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少屁话,顾好你的麦子再说。我回去了。”
       
       “滚滚滚,死白眼狼——”
       邹子裴无奈,被沈遥直往门外推,“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头过来说:“下礼拜我有比赛,你要不要过来?”
       “滚啦你,谁要去看。”
       “那就这么说定了,”邹子裴根本无视沈遥的小小抵抗,“礼拜三中午12点,在操场。喔,那个,盛铭,如果有空的话,你也来吧?”
       “……?”
       “我想要留点照片留念,听沈遥说你很懂照相。”
       “啊,恩……有空我过去。”声音不大,但答应地倒快。
       
       他似乎有些迷糊,像自己这样对足球丝毫不感兴趣的人,为什么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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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我天真地很,殊不知那些都是你耍的把戏而已。日后说起,你得意地道我是让你给骗进的,我也只是摇头,凡是如若并非甘愿,又怎么可能走至今日。
       ——《晚安,巴黎》
       
       冬天已近,天气慢慢地冷起来。校园里满是了掉完了叶子的梧桐和香樟,整个城市都是一片光秃秃的。
       
       盛铭行走在校园里,总觉得遇见邹子裴的次数竟莫名地频繁了起来。
       午餐的时候在拥挤的食堂遇见他,他一个人端着餐盘寻找位置,最后目光落到盛铭对面的空位上,坐下之前礼貌地问了一句,“能坐这里么?”这与他另一半法国血统中的绅士气质十分相符。
       那日,邹子裴穿着白色的上衣。盛铭总觉得,他穿白色是顶好看的,看上去温和。而他的眉眼间遮掩不去的,是平和里带着犀利的目光。
       盛铭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将菜色里的胡萝卜一一挑出来,漫不经心。早知道有胡萝卜,就不要这个菜了。邹子裴坐在对面,伸筷子过来夹盛铭菜里的胡萝卜,随即送进自己嘴里,又埋头趴了口饭。
       看到他有些讶异地目光,邹子裴抬起头,一口饭在嘴里还没咽完,就先冲盛铭笑。“我最喜欢胡萝卜。”
       盛铭低了低头,闷声不响继续吃饭。
       
       “你平时都爱干些什么?”邹子裴夹起一块玫瑰鸭来。
       盛铭抬头看了他一眼,平淡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无聊的时候也就看看书,玩玩相机。”
       “不喜欢玩球?”
       盛铭摇摇头。
       “也不玩游戏么?”邹子裴的问题像是炮弹似的,一个接一个,“唔,味道不错,你尝尝。”说着,便夹了一块鸭送到盛铭碗里。
       “啊,啊……不用不用,……谢谢。”
       “别客气嘛。”看到他都快都椅子上跳起来,邹子裴忍不住觉得好笑,眼前的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木木的。
       
       好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紧张,盛铭又伸手推了推眼镜,缓了缓神。
       邹子裴不用筷子的左手玩味地托着下巴,要不要那么紧张啊?你这个傻木头。
       
       “喂,木头——”索性就这样喊出了口。
       盛铭低着头往嘴里扒饭,邹子裴又喊了一声,“木头。”
       那人这才疑惑地抬起头来,遇上邹子裴的目光,才确信刚才喊的是自己,“啊?”
       邹子裴看着黑框眼镜下直直瞪着的眼睛,两个酒窝就露了出来,“木头,我在喊你啊。”
       
       什么木头……为什么是木头……盛铭想了想,没得到答案。
       
       邹子裴将餐盘里的饭菜吃抹干净之后放下筷子,两只眼睛都快眯起来,“木头,你下午有课没有?”
       “有一节英语。”回答地顺口,答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又添了一句,“……不是木头。”
       看盛铭吃地差不多了,邹子裴又开口:“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趟你们教室。”他站起来,微微整了整套衫的边缘,“沈遥那家伙应该在吧?”
       盛铭嗯了一声,便端着盘子跟在他身后走。
       
       除此之外的“意外”相遇也不胜枚举。
       在校园的各处能见到他,在寝室能见到他,在周末回家的地铁上能见到他,在图书馆也能见到他。
       
       精读课程的段考即在眼前,有时候盛铭在图书馆一待就是一天,一来是去温书,另外也能借机多读读闲书,这对于他来说,再自在不过。
       那天在图书馆自习室恰好遇见也在温书的葛佳,见她亦是独自一人,便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翻开德语书来看,那些歌铿锵有力的硬朗发音在心中默默地念过来。
       抬起眼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啊,好巧!”邹子裴压低了声音感叹,“在复习吗?不用理我,你继续看吧。”
       盛铭也相当诧异,看见邹子裴怀里揣着两本经济学的课本。
       一旁的葛佳也好奇地抬起头来看。邹子裴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只有盛铭一个人。他瞥了瞥女孩,“女朋友?”
       “不是不是……”
       邹子裴笑了笑,不知是带着些什么意味,随即把拉出来的椅子又推了回去:“我不打扰。”
       盛铭还来不及说拜拜,邹子裴就只剩一个背影。他看着他走到自习室的另一头,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抬眼看远端的那个位置的时候,邹子裴已经不见。
       已经走了吗?
       
       看了看表,也已是午餐时刻。葛佳下午还有事,背着书先走一步。盛铭走出图书馆的时候,见到前面大大的草坪上的一个人影。他就躺在一棵香樟树下。茂密的树叶遮蔽了午时充沛的阳光。他俨然在睡,一本厚厚的书盖在脸上。
       
       盛铭带着刚买回来的两个三明治来到草坪上的时候,邹子裴还在睡着。
       他站在他脚边,低低地喊了一声:“喂。”
       见那人没有动静,他便索性在他身边坐下来,伸手轻轻推了推他,“邹子裴——”
       这下算是醒了。
       脑袋挪了挪,书本就从额头上滑落下来,露出一双浅棕色还带着睡意的眸子。
       
       “三明治。”盛铭给他递过去一个。
       邹子裴也不客气,接过来,揉掉粘附在头发上的细草,“唔——谢了。”
       拆开来咬上一口,面包柔软,内陷丰富,“女朋友走了?”听不出什么语气来。
       盛铭的三明治拆到一半,甩了他一眼,淡淡地答:“不是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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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是温吞水,是木头,其实也并且是木讷无趣的,内心还是懂得的。回想那时,确实心里是有数的。做到这个份上,如果还不懂,那就真是傻子了。
       
       ——《晚安,巴黎》
       
       沈遥自从和麦子好上之后,有事没事往麦子那儿跑。日子还没过多久,车票票根已经一大堆。
       他有时候说起玩笑话来,说还不如找个眼前的。隔那么远,和异地恋都相差无几了。
       最近沈遥也不知是想耍什么宝,偷偷买了个火锅炉,说是天气冷了,在寝室里吃吃火锅暖和。
       “这锅多少瓦的?寝室这电线受不了吧?一点锅没准就要跳闸。”
       沈遥摆摆手,“没事没事,大不了点着锅的时候把饮水机啥的都关了不就得了。”
       盛铭看他忙得起劲,“两个人吃什么火锅?”
       “怎么就两个人了?你嫌不够热闹小爷我多喊点人一起来呗!”盛铭拆了外壳,捧着锅子像宝似的横看竖看,心里欢喜地不得了。
       
       “来来,今天就试锅!”
       “今天?”盛铭鼻梁上的眼镜几乎都要掉下来。
       沈遥把锅子稳妥地放下,“啊是啊,我都和子裴他们说好了。”
       “他们?”
       “喔,”沈遥漫不经心地回答,“还有他们院的另一个,彭靖宇,你认得的吧?”
       “……嗯,认得。”
       
       半个小时之后,那两人果真来了,提着两大袋速冻食品。
       “看看还缺什么没?”邹子裴把一大袋的食物放在桌上,“不够我再下去买。”
       彭靖宇将袋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最后铺满整个桌子,“酒还没买,沈遥你喝什么?”
       “随便随便,小爷我不挑。”
       “你呢?”
       看着彭靖宇问到自己,盛铭便接话,“我也随意。”
       
       “那我下去了。”彭靖宇抓起桌上的钱包。
       “你和沈遥搞搞那锅子吧,我去。”邹子裴抢过话来,“我和木头一块下去,真没其他想要的了吧?”
       
       听到邹子裴喊自己木头,盛铭只觉得脑门轰地一声,他抬起头来看看另外的两人,沈遥摆弄着锅子,而彭靖宇在拆一包贡丸,似乎根本没在意。
       
       “啊!火锅料火锅料!”沈遥喊起来,“没料!”
       “行了,知道了。”邹子裴点点头,又对盛铭喊了一句,“喂,发什么愣,走了。”
       
       便利店离宿舍区并不远,步行大约五分钟就能到。
       邹子裴走在盛铭左边,穿地并不多。盛铭怕冷,最冷的时候还没到,已经套上了厚厚的外套。邹子裴从破破的牛仔裤袋里掏出一包烟来。盛铭这才想起来,他是抽烟了。
       他长长的指节夹着烟,吸了一口,万宝路的味道很快就传过来。盛铭是不懂烟的,不过是早先无意在他包边见过一盒万宝路。
       
       他不喜欢烟味。嗅到的时候,喉腔咳了两声。
       邹子裴见了,又猛地吸了两口,便把还剩一半的烟捻在脚下。
       
       盛铭站在便利店的立式大冰箱柜前,认准了绿色罐的喜力,拉开冰箱门想了想,取了八瓶下来。一时拿不过来,只得传给邹子裴几瓶。
       邹子裴站在他身后接了四听啤酒,心里欣喜地笑了笑,木头,你记得我喜欢喜力啊。
       
       拿了啤酒又去调味区拿了几盒火锅料。
       回去的路上,盛铭被风灌地有些冷,鼻子红通通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也有些红,拽了拽了衣领。
       邹子裴一手提着袋子,右手手腾出来去握盛铭的左手,“冷啦?像个冰棍儿似的。”
       盛铭被他这么一抓,有些慌张地抬起脸看他。邹子裴看着他,笑得自然。随即又在他可能挣脱之前松开了手,“到了到了,一会吃饭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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