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姑娘生活手札-第64章 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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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上皇子皇女众多,除开皇女不说,光只论皇子便有二十余个,可真正养大成人的却只有寥寥五人。如今除了太子殿下李钲、十四子襄王李润、六子睿王李珂之外,只余下二子英王李晟与十九子靖王李濂二人。
      当今圣上已是年近古稀,太子殿下乃今上第四子,眼下亦是四十有余,当了半辈子的太子,不说心底滋味煎熬难言,便是光看着自个日渐雪白的鬓发,心里也要大逆不道地咒一声亲爹何不早死让位!
      父子二人从来处不融洽,若说孩提时期时,今上于他些许有些喜爱,可待他年岁越大,身形日渐提拔起来,先生太傅无一不是对他夸赞表扬时,他再去看父皇的脸,便觉出几丝往日不曾见过的戒备与不喜。
      当时不过十四五六,到底年岁尚小,未能看透其中隐意,待到了如今这样的年纪,如何再看不透?孩提时于父皇的孺慕之情,早已在父皇刻意的疏远冷淡之下消失殆尽,觉察父皇欲重立太子时,心里唯存下的一点情意,亦是彻底消失无影,眼下除了怨恨不忿之外,再无其他。
      二哥英王早在当年征伐战乱中失去一条臂膀,如今却是个独臂废人,自然无需顾忌。十九弟年龄尚小,尚不足十岁,暂可放在一边不去理睬。
      十四弟自幼体弱多病,眼下更是远在祁安旧都,表面上看确实无任何隐患,可再深一去思,那贤妃的娘家却是容不得小觑,只如今还未查出二人私下来往的蛛丝马迹。
      若说十四弟襄王是第二隐患,那头一个隐患便是六弟李珂,亦是唯一一个深得父皇宠爱的皇子。与六弟不同的是,他自小善文,六弟却只善武,平日不是狩猎便是骑马,于文可谓是一窍不通,偏这样不学无术,就还得了父皇的喜爱。
      六弟只比他小得两岁,如今二人立在一处,生生就让人觉得隔了十岁之差,他是过得潇洒快活,不必思前顾后,他却是为了稳居东宫,顺利登基一事,忧愁的日夜无法安然入睡。
      陆叙推敲出襄王所行的目的之后,心下便渐渐有了主意,这时间屋外突地传来一阵桌椅倒地的哐当声,他眉心一跳,起身便来到门边。
      果然,与前世传闻一般无二,想必那立在堂中,一身月白锦袍身形清瘦,面无血色的男子便是当今襄王无误。陆叙紧紧拳头,心下莫名生出两分激动之意。
      前世那贺宽在众人冷眼嘲讽中能够挺/身而出,虽未起到绝对的作用,可就是因着此举得了襄王赏识,襄王登基前二人如何无人传说,待襄王登基之后,众人才知,那平步青云之人便是当日在天香楼为襄王抱不平之人,也正因此,叫无数人悔之已晚。
      陆叙收回思绪,于自己的决定半点不觉得耻辱,能够重来一世,又存留着前世的记忆,这一切皆是苍天赐予他的大恩大德,既是如此,他必不能有负天恩,定要一洗前耻。
      武四爷的人事先动手,襄王一边全力反击,几招下来,到底襄王势弱。
      陆叙瞧着差不多了,便迈步出屋来至楼下,他未轻举易动,而是抬首朝二楼看去,果见楼口边的一间屋外,两三个男子正拉着一名深蓝衣袍的男子,嘴上不停,神色焦虑,想来被拉住之人便是那贺宽无误。
      陆叙不觉于他有愧,可眼下却是怕叫他抢了先,他看一眼似是就要支撑不住的襄王,提步上前。“以强凌弱,此乃大丈夫所为?”
      场面有一瞬间的僵住,他声线平稳,语气状似随意,可一张英俊的面上,却是沉沉如水。已快支撑不住的襄王,不由闻声朝他看去,心下正十足讶异,哪知却叫小人一拳打在胸上,登时一阵心悸,天旋地转之下倒地吐血。
      “你是何人!”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的武四爷大眼一瞪,眼里凶光乍现,他抬手示意二人停下来,上上下下将陆叙打量一回,不由嗤的一声轻蔑道,“怎地?才来祁安?不知小爷我是谁?”
      武四爷将手里的茶盏狠狠一摔,“啪嚓”一声碎的满地皆是,骇得围成一圈瞧热闹的众人后退几步,唯恐殃及自个。武四爷阴狠地朝他竖指,对两个随从放话:“给爷打!往死里打!”
      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奴,武四爷这一副嚣张德性,两个下人亦是狗仗人势,松开襄王几人,转头就要来收拾陆叙。
      虽是要演苦肉戏,可也不好吃大亏,陆叙虽不是武林高手,却也在暗地里练过两招,只到底学艺不精,无法同这自小便习武的练家子相比,几招下来难免挨了几拳。
      一阵头晕眼花,仿佛又回到前世临死之前,长久来压制于心底的恨意顷刻间迸发出来,再不闪避,抡起拳头便泄恨一般,以豁出性命的架势狠狠反击回去。
      武四爷一瞬自椅上弹跳起来,显然对这样的局面有些意外,围观众人无一不是张大嘴巴,一副吃了大惊的模样。襄王在旁看了许久,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这时候见武四面露狠意,不由按照计划,亮出身份。
      场面自然与前世相差无几,唯有不同之处,便是当日贺宽是身负重伤被抬出妓馆,今日陆叙虽也算伤的不轻,可却避免了被人抬出去一步。
      前世襄王与贺宽二人出妓馆之后,后续如何发展无人知晓,眼下陆叙出了妓馆,却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襄王的好意,同他一道入了襄王府。
      襄王也是伤的不轻,王府内有御用太医,他先为襄王诊断上药包扎好伤口后,随后才走近陆叙跟前,陆叙未接受他的好意,却是道:“王爷好意,小民心领,小民本随身携带着一些药物,却因出门时被忘下,稍后回到医馆自行上药包扎不迟。”
      听到前半句,襄王本想劝他,可听了后半句,他又似被勾起了好奇之心。“恕我失礼,还未问恩人大名?家系何处?”襄王语气随和,所道之言皆是谦逊有礼。
      陆叙微感意外,心里不免对他生出两分好感来,“实在愧不敢当这一句恩人,小民姓陆,单名一个叙,家系青州人士。不过是一时心有不忿,凭了血气行事,结果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罢了。”
      襄王听罢,心里满意,面上亦是点头:“我观你比我小上两岁,便唤你一声陆弟如何?”
      陆叙连忙站起身,似是十分受宠若惊,又似有几分惶恐不安,襄王俱瞧在眼里,心内不免更是满意。“陆弟眼下从事什么?此番来到祁安所为何事?”
      “多谢王爷关心。”陆叙朝他再施一礼,“小民有幸,不久前被录取为生员,眼下还在念书,为着明年秋闱一战。此番来到祁安,不过是为了……”陆叙略作迟疑,稍后还是坦言道,“为了小民心仪之人,正欲上门求亲,可又恐自身家世贫寒,对方长辈不允,因而这几日皆在徘徊中。”
      “既如此,那你为何又出现在天香楼内?”襄王问,心下不解,却未怀疑于他,毕竟识得他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
      “是小民一时昏头,意图进去喝酒浇愁,哪知……”陆叙叹气道,面显尴尬之色,“想是再不会去。”
      “王爷。”在一旁静立许久的太医不免出声道,“您身上有伤,该是好好歇息才是……”他话一道完,面上又不禁显出两分惶恐来。
      襄王却是赞成他这话,颔首道:“为陆公子好好诊疗一番,肖剑,领陆公子于翠竹馆住下,好生款待。”襄王话落,屋外便走进一人,却是之前未瞧见过的,陆叙看一眼,便见那被唤作肖剑的上前行礼,自他的举止行动之下,不难看出是个武功深厚之人。
      襄王已经躺在榻上,瞌上眼睑,陆叙亦是未多做推辞,一路跟着肖剑去了。
      襄王尚未娶亲,府中王妃没有,却是有着一名被唤作赵侧妃的女子,除此,底下还有着几位夫人侍妾。
      王府里既无王妃,那府里后院一干中馈杂务便由赵侧妃管制,眼下府中来了位客,且听王爷身边的人道,是个于王爷有恩的,素来便行事周全的赵侧妃,于他自是十分热情,衣食住行上皆是给予最好的,身边更是派了两名丫头前去伺候。
      在王府居了两日,襄王便不下三回派人请他过去,起先因着尊卑礼节,陆叙未敢轻易与他同席,待襄王三番五次的劝他之后,这才渐渐肯坐下来。
      相处两日,见面不下五次,陆叙对他的脾性亦是摸清不少。莫看他语态一派温润谦和,可他一张面本就生的阴柔,尤其一双眼睛常人更不敢看,若是垂眼方好,一旦抬眼,那狭长的眼内便露出几丝阴郁来,叫人第一眼瞧过去,便会觉着周身不适。
      他虽次次吩咐他莫守规矩,不需讲礼,权当在自家一般,可尊卑之别不可逾越。莫说他如今还只是一介不得宠的亲王,若待他日登基后,身份便越发尊贵,君臣有别,任何时候,皆不可忘了尊卑之分。
      生在皇家,哪个不是城府深沉,便是襄王再不受宠,可骨子里仍是皇家血脉,天家无情并非光指历代天子,还指出生皇家,有着皇家血脉的皇子皇孙。
      因而对方便是再于他有恩,也只是一介区区草民,他请他在此住下,是抬举他,若是对方因此忘了身份,将他当做寻常人对待,那眼下对方想必已是无法安然地坐在此处。
      二人颇有些心照不宣,亭内桂香阵阵,襄王提起茶壶各斟一杯,陆叙起身谢过,才又坐下。“那日你所道心仪之人,可否相告于我是祁安哪户的千金?”襄王道。
      修养两日,二人伤势皆有好转,只襄王的气色仍旧极差。
      陆叙闻言,不禁直言道:“便是纪家的姑娘,只她不是姓纪,而姓佟,乃纪老爷的外甥女。”
      “竟是纪家的。”襄王道,他靠坐在椅上,肩上还披着白狐斗篷,“稍后我就着人准备,明日便请人上纪府提亲,只管静候佳音便是。”
      陆叙一时喜不自禁,站起身又是好一番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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