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姑娘生活手札-第48章 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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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姐儿无骨似的软在他怀里,一味低声啜泣。贴着她腰肢的大掌烫得惊人,陆叙试图将她拉开,可一手刚握住她的纤臂,她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就一下攥紧了他的衣襟。
      陆叙有些无奈,只得顺势低了低颈项,“听话,快叫我看看。”佟姐儿还不肯,脸埋在他胸前,脑袋左右胡乱蹭个不停,开口的声音亦是瓮声瓮气,“不,不在这里看……”
      青天白日,医馆地处街道上,来往行人不说进不进来看病,光只瞟一眼也是能将里面瞧得一清二楚,这般想来,陆叙不由答应下来。
      哪知那香馥柔软的身子刚一被他隔开,便就无依似的往一边栽去,佟姐儿闭了眼睛还未惊呼出声,腰间蓦地又是一紧,再一次叫他扶住了身子。她吓得腿脚已经开始发软,揪住他的衣襟,心中莫名的委屈不已。
      “罢,叫红花来扶你。”陆叙话音刚落,佟姐儿便颤着身子往他怀里缩,咽着声音道,“不用,我自个走便行……”佟姐儿说着便要自他怀里离开。
      陆叙只好松开手,眼看着她才走了一步,身子就是一晃,这回未叫他扶住,眼睁睁看着那副小身板结结实实撞到柜台上。佟姐儿已经哭不出声,雪白着小脸不言不语,陆叙被她这副模样弄的心惊,连忙走近将她拦腰抱起。
      红花在旁看了这许久,早已经忍无可忍,这时间眼睛里好似就要喷出火来,见师哥要走,忙上前拦住,“师哥,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看罢。”
      陆叙迟一下,心里还在犹豫,佟姐儿自不敢叫她来看,适才捂住胸口的双手,这时候赶忙抱住他的脖颈,脑袋一下搁在他的肩上,眼眶里的泪珠一颗颗砸进他的衣领,顺着脖颈一路往下淌,陆叙有些心疼,心下再无犹豫,抱了她便往后院去。
      红花不妨结果会是这样,立在当地好半晌,方回过神来,气的扬手就砸了几上那只瓷碗。前店动静这般大,两个徒弟自然闻着风声,可碍着明哲保身,为了不做出气桶,一个个便只躲在屋里,再不敢出去。
      陆叙抱着佟姐儿进屋,罗妈妈三个很是吃惊一回,待走近了才知姑娘已哭花了小脸。
      “唉哟!这是怎地了?”罗妈妈心里一揪,急忙随陆大夫入了寝屋,眼见陆大夫把姑娘往榻上一放,矮了身子便为她褪了绣鞋,一手轻抬着秀足,一手缓慢褪着罗袜,卷到了脚踝处方止住。
      “这怎地又伤了脚,上回也是这一只,再崴着怕是骨头就脆了!”罗妈妈心疼不已。
      佟姐儿已经渐渐止住了哭,她轻轻动一动脚,陆叙便抬头看她,他方才用手指按了按,发现并未崴伤,且脚踝处粗细如常,并无肿大於青之状。
      佟姐儿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心里紧张,面上却显出怯意来。吸吸鼻子,再看他一眼,“方才还疼着,这会子好多了,现下换了别地儿疼……”
      “哪处疼!”不及陆叙开口,罗妈妈便急急问道,凑近了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回。
      佟姐儿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放下心来。“方才脚底一个不慎,撞着了柜台,这处正疼的慌。”说到最后,音便越发低下去,罗妈妈还未明白她哪处疼,佟姐儿便已经难为情地偏过了脸。
      既问不出话来,罗妈妈便只好去看陆叙,陆叙亦是一阵不明,皱眉想了片刻,方猜出她是哪处疼,当下也是一瞬尴尬起来。“派个丫头同我一道出去取药,早晚热敷之后,涂抹个几日便可。”
      听见他要离开,佟姐儿不由急地转过头来,“陆大夫且慢!”
      “何事?”陆叙停住脚步,面色淡淡,佟姐儿原还有几分羞意,眼下见他不知为何忽然冷了脸,落地才走了两步,便再不敢往前走,揪紧裙福立在当场,略微垂了头,心下十分黯然,“今日,劳烦您了……”
      陆叙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睨了她两眼,方迈步离开。
      他前脚刚走,佟姐儿便一瞬失了气力,手脚发软地跌到地上,弄得两人一惊,连忙将她扶起来。“姑娘这是怎地了?”罗妈妈与如意将她扶到榻上,平安这时间已经跟去拿药了。
      不一时,平安便拿了药膏回来,罗妈妈替她解了小衣,接过如意送上的热毛巾,敷过之后方细细为她抹上。“这也不知稳当些,磕磕碰碰虽是小伤,可哪日若是撞到了要害就要遭大殃。”
      罗妈妈责备的话刚落,便见佟姐儿痛吟一声,蹙着细眉,出口的声音便是有气无力,“妈妈,我不想待在这了,他待我半点也不好……”
      佟姐儿说着,声音便干瘪起来,实在是这陆叙性子阴晴不定,叫她总也摸不清脾性,前一刻还肯抱她进来,后一秒便就对她冷下脸来。她又不欠他什么,往日也未同他有过过节,如何要这样忽冷忽热。
      “进进出出说的容易,你要旁人怎么去看?”罗妈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替她理好小衣,结好细带,拉上外衫扣着盘扣,“这就是太将他当做一回事了,回头你冷他个几日再看!”
      ……
      陆叙出了后院,先是拿了祛瘀消肿的药膏给平安,平安离开后,他亦是准备离开。
      红花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未能忍住,她一下自柜台内站起来,“师哥!事到如今,你还当瞒得住我,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你的表妹!”红花自柜台内出来,语气愤慨,“她若是个本份的,也就罢了,今日你也是看见,行为举止哪像个规矩的,不知廉耻!”
      “红花!”陆叙面显愠色,停下脚步,冷声道,“她不过年龄尚小,自幼体弱,性子娇怯一些,如何能谈及不知廉耻?”
      “师哥!你竟还向着她!”
      见他这副神色,红花不说收敛,反倒怒意大涨,“说到底还不是贪图美色,若是个貌丑的,你会这样袒护?往日只当师哥是个不同的,今日看来与那纨绔子弟别无二样!一样的贪图美色,将这来路不明之人安进医馆居住,就未想过若是流传出去,坊间怎样看待?医馆多年来的声誉口碑要是不要!”
      “言之过重。”陆叙已经转过身子,面色冷静平淡,“她不过一介小小女子,如何能影响到医馆的声誉口碑?你虽为我师妹,可也当知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这事往后休要再提,至于她是否是我远房表妹,这事更无需叫你清楚。”
      他语气神态一派平淡自然,可相处十几年的红花,却知道自己触怒了他。
      她也绝非是一介胆小怕事之人,眼下就是气的浑身发抖,也仍不肯服输,“医馆是师哥的,师哥意欲如何,红花自然无权干涉,只我红花今日放话于此,有她无我,有我无她,师哥请抉择!”
      “今日到此为止,待哪日你冷静下来,咱们再谈不迟。”陆叙不想再同她争执下去,步及门槛方又最后道出一句,“近日我不会再来,待时间宽裕后另说。”
      “哼!”红花气地一下跌坐到椅上,师哥从未同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她又何时似这般爱与师哥争执,原因无他,还不是后院那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同为女子,又同为心悦师哥之人,她那一番行为举止,若是旁人只怕不好看透,可到了她眼前,便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她确实心悦师哥好些年,可再是如何,也从未似她那般不知廉耻的往师哥身上去贴,若是师哥拒绝还好,偏师哥样样都如她意,乃至今日为了她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同她冷声对峙,实在令她难以接受!
      ……
      陆叙回到家,非但未觉松一口气,反而越加厌倦起来。
      今日之事不难揣度,他叹一口气,未想到前世心仪的女子,竟也会有这般不光彩的一面,行为举止确实不似良家女子,还是今世他重活一回,与他相关之人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因而当日白纸一般的小宛也变了?
      这般亵渎她,他又于心不忍,说到底自己比她还要不如,一个念想就将她安进医馆居住,日后该临到的问题,之前也未考虑周全,若不早早处理,只怕后患无穷。
      眼下他一面想与她斩断交集,一面又不忍心见她忧愁,除了日后少与她相见之外,竟再思不到其余更好的法子。
      转眼就是入秋,入秋后气候逐渐转凉,如今进学已有段时日,同窗几个亦是越加熟稔起来。旁的不说,却不得不说一说这孙昱清。
      那回酒楼碰面之后,陆叙只当对方会识趣,日后该是不会再同他亲近。哪知未过几日,再临去学里之日时,那孙昱清再次见到他,非但未显出冷淡之意,反倒越加热情亲近起来。
      同为同窗,又在学里,多双眼目瞧着,陆叙自然不好刻意冷落于他。因而只要他一同自己开口,便只好保持距离,耐心敷衍着。
      一来二去之下,众人更觉他二人亲近,乃至于下学时分,那孙昱清都要同他一道而行。陆叙心下无感,却又不好当面拒绝。
      一回生二回熟,时日久了,一切便也习以为常。倒叫他摸清了这孙昱清的秉性,却是个表面恣意,心底清楚有原则之人。并非是初次见面那般滑头不正经,渐渐倒也同他结下交情。
      这一日,二人又是应约碰面。陆叙走至二人常驻的茶馆前,尚未抬步进去,远远便听见那孙昱清立在不远处叫道:“陆兄,在这!往这来!”
      陆叙心里虽是有疑,却不得不迈步走近,“敏清兄这是要去哪里?”
      “这地儿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生了厌,小弟今日领你去个新鲜之地,必叫你去过之后还想再去。”孙昱清笑说道,扬手一合纸扇,便拿扇指了指方向,“喏,就在前方,片刻即到。”
      陆叙心下生疑,迟了片刻,到底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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