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步步惊心
初夏的天气，一阵阴，一阵雨，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杂乱变动。
邀请凤惊燕来的是龙应秋，这个笑得一脸纯洁的龙家当家，满肚子装的确实凤惊燕无法企及的弯弯肠子。虽然厌恶，凤惊燕倒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呵呵，今天真是多谢凤将军赏脸。”龙应秋笑得淡然。
“客气。”每次对上他，凤惊燕都忍不住觉得疲惫，脑子里的过度思考，绝对是一种令人厌烦的感觉，特别是凤惊燕此刻很容易就觉得有些劳累的时候。
两人脸上挂着笑，步入厅内。
虚与委蛇，凤惊燕也不过在做到这种程度，再更多一些，就觉得纠结了。
“凤将军，坐，坐！”龙夫人笑盈盈地招呼着，一脸富态，满面笑容的模样，招呼凤惊燕坐下。而在她旁边一排坐着的，正是龙应秋的一群妾侍。
红肥艳瘦，各有各的味道，凤惊燕懒懒地坐在那里，看她们搔首弄姿，也是一种看戏的状态。想着龙应秋今日邀请自己来，不知道有什么企图，只能静观其变。
其实，这些日子，龙凤相斗，两边都是各有输赢，谁都无法将对方真正掰倒。凤家的军势，龙家的财力和死士，也不过是僵持而已。
“快，来见过凤将军……她可是真正的巾帼须眉，与你们完全不能相提并论。”龙应秋自己坐定，就开始招呼自己的女人们向凤惊燕请见。
“呵呵，见过凤将军。”女人们身子婀娜，眼睛里带着的笑意，凤惊燕却是完全明白，即使是女人，真正敬重她的却是不多。
许多女人，也不过将凤惊燕看成不男不女的妖怪。虽然她的随意和潇洒，偶尔也会让她们羡慕几分。
凤惊燕表情冷然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们：一群妾侍虽然都带着笑，却只有一个一身红装的女人趾高气扬，甚至完全不把龙夫人放在心底的模样。
凤惊燕一眼便在一群姹紫嫣红之中发现了她，忍不住多看了两样。
龙应秋呵呵地笑着，大约捉到了凤惊燕的视线，然后指着那个女人给凤惊燕看：“她叫秀月，刚为我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哈哈，凤将军，你不知道，她现在可是我们龙府的祖宗，只盼着能好好养着她，别少了我儿子的奶水。”
毕竟在这朝廷上滚爬了这些年，凤惊燕立刻感觉心口“咯噔”了一下，抬头看龙应秋的时候，更多了许多打量。
“哦，原来这般、”凤惊燕懒懒地应着，并没有多话。心底已经开始盘算，龙应秋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概率。
又或者，也不顾是猜测，自己这些日子身体虚弱，早朝隔三差五的就会请一次，毕竟不想为难自己。像今日这般身体感觉不错的，也并不是很多。
龙夫人却完全没有感觉气氛里的尴尬的模样，笑笑地继续说着：“凤将军，你是不知道，女人怀孩子，这便是在棺材上打滚的事情，只要一不小心，就滚进了棺材里了。”
说完，还忍不住自夸一番：“所以，妹妹怀上的时候，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不敢有一点怠慢，只想着好吃好喝地伺候，不让妹妹操心一点半点，才总算让龙家的长孙安全从娘胎里出来。”
龙夫人说着，明显带着炫耀的味道，语气下面大约是想凸显自己心胸宽阔，正是“正室风范”。凤惊燕听着感觉一股恶心——自己男人的另一个女人，她居然说自己与她姐妹情深？
也是凤惊燕这几年随性惯了，已经容不得自己有半点不舒服。
龙夫人这肚量，呵呵，凤惊燕忍不住换了一个坐姿。轻微的洁癖发作，凤惊燕再抬头，看着龙应秋，想着他与一个，两个，一群女人身体纠缠的模样，更是一阵反胃。
脑子里又开始传来这些日子十分熟悉的炫目感，凤惊燕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好看清楚：龙应秋给自己安排这场戏是因为什么。
或者是龙家的眼线已经进入了凤府，已经知道自己有身孕？
或者，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凤惊燕不敢轻举妄动，安静地作者，等待龙应秋慢慢将他的目的挑明。
“凤将军，你别说我俗气，”龙夫人姐妹好地依偎在凤惊燕身边，笑笑地开口，“女人最大的没事，还是能生孩子。你说其他事情，男人有什么做不了啊，哈哈哈哈……”
听着这个女人佞长的笑，凤惊燕忍不住冷哼一声，终究没有打扰对方演戏的兴致，想着龙应秋的夫人，不愧与他是一条心的。
这方唱罢，那方唱。
凤惊燕的耳朵才从龙夫人这边得了休息，那边龙应秋又开口了：“凤将军，你大事在‘身’，这齐国西首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吧……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您说是吧？”
齐国西军换帅？原来是为这个。
——是啊是啊，龙家财力物力，其实都不在凤家以下，却是这军力，前些年都被凤惊燕收入囊中。偏偏那时候还不是龙应秋当家，现在想要争夺，那便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了。
总算是知道了龙应秋的目的，凤惊燕心底一阵阴郁。想着刚才龙应秋刚才那个“大事在‘身’”到底只是巧合，还是暗有所指了。
这一顿家常饭，凤惊燕自然吃得十分郁结，脑子里想着认真思索如今的局势，偏偏那种炫目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脑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侵占了一般，完全不属于自己一般。
整个人变得有些虚弱，思考都变得身不由己的感觉。
“呃……”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凤惊燕脸颊一白，却是只能用力地往下压，绝对不能在龙应秋面前表现一分一毫的弱势，凤惊燕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只是女人的反映，在场的女人也许只要眉宇之间的一个表情就能看出来。
原来可能是猜测，现在……更肯定的猜测？
“谢谢龙尚书宽带，凤某告辞。”凤惊燕仿佛镇定自若，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龙应秋呵呵一笑，眼睛死死地盯着凤惊燕，仿佛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凤将军，我也是为你好，有些事情，何必但有太多？”
凤惊燕冷笑，她可没心思能接受了龙应秋的好意。
虽然免不了引起怀疑，凤惊燕还是做了马车，一路回到凤府，整个人更觉得炫目，后来甚至觉得人是轻飘飘的。
“该死！”凤惊燕忍不住有些发火了，已经好久没有这般虚弱，虚弱到好像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地步，这种忐忑的危险感，让凤惊燕越发烦躁。
书桌上堆满了厚厚的文书，龙应秋的出击有些迅雷不及掩耳，并不算明目张胆，确实胜在多而密集。
瘙痒的地方多了，那也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烦躁感觉！
“主子，燕七燕八匆匆回府，求见主子。”碧莲捱着书房的门进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些焦急的表情。
凤惊燕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却只觉得自己更加疲惫。除了睡觉，她真真地想什么时候都不做的懒惰感涌上来，紧紧地将她包围。她真的想什么都不管，只是去休息，如果她可以的话。
疲惫，其一的疲惫感，大约是有一个人在她身体里吸着生命的气息，让她变得异常虚弱。
“见过主子。”
“见过主子。”
燕七燕八齐刷刷地跪下来，两个人脸上均是焦急的表情。
凤惊燕闭了闭眼睛，又慢慢张开……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当什么责任，平日里那些被人仰望，被人小心翼翼伺候地福利，不过是因为她凤惊燕比别人承担更多的责任。
呵呵，其实按这个方面来说，这个世界算是公平的。
就像如今，即使凤惊燕已经疲惫到想要立刻躺下去，她却只能安静地作者，努力地鼓起精神，让燕七燕八依然用一种依赖而仰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因为，她是凤惊燕！她是凤家的主人，她是他们的依靠，是他们的神！
“回主子，前几日主子吩咐送去凤家西军的军粮，在路上被人劫了。”燕七先看见凤惊燕，先是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凤惊燕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燕八也跟着开了口：“还有我们凤家的银号，居然有人敢乱放风，说我们的银号早已经银财空空，许多存户都在疯狂取钱。”
“还有……”
凤惊燕听着话烦躁，忍不住怒火中烧，用手掌用力击打着桌面：“还有？还有？我看你们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脑子都变成浆糊了？！”
“咳咳……”激烈地咳嗽了两声，凤惊燕冰冷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扫视，“我凤惊燕养的人，就你们这样的水平，只是这样而已，用的着惊慌吗？”
燕七燕八连忙俯身认错：“对不起，主子，让您失望了。”
凤惊燕“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脑子保持清醒，其实这些事情，都不过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若只是发生其中一件，甚至许多事情还没有传到凤惊燕这里，就可以解决。
可是，当这么多事情一起发生的时候，凤家的势力便产生了一种恐慌的感觉。
更何况
“其实，其实，主子……”燕七抿了抿嘴，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凤惊燕，说出了实话来，“这些事情，虽然烦杂，我们倒是都可以解决，最最难办的是外面关于主子的传言。”
凤惊燕“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外面都传言主子身体欠妥……随时，随时会归去。”毕竟是如此不好的话，燕七即使只是重复，也忍不住有些忌讳地吞吐。
凤惊燕愣愣的，却有不觉得错愕。
有世时候，流言会想滴入湖水的墨迹，很容易就散开来。
燕八的理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主子，你也知道，如今凤氏正脉，只剩下主子一十人，若是主子倒下了，凤氏算真正群龙无首了。那些忠心与凤家的，是不会看那些旁系杂枝的。…
“可是，这些日子，主子已径好些日子没有上朝，也不曾去修罗场才指点新人，也不曾……”
凤惊燕缓锾地举起手来，示意他不用说了，她已经全部明白。
是的，当然明白——她凤惊燕是传奇，甚至是那世效忠与凤家的外姓人心日之中的神灵，只要她还话着，凤家就会繁荣昌盛，那世忠诚与凤家的人，都会有好日子过，可是如果她例下了，凤家也不过是一堆散沙。
深呼吸了一口气，凤惊燕努力让自己坐得笔直：“你们可以出去了，再过世日子，便是清明，也是凤氏祭祖的日子。”
凤惊燕微微扯动嘴角：“到时候，我会左凤家祖坛，在他们面前，让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消失干净。”
燕七燕八愣了愣，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主子英明，主子英明。”这一次，绝对不是客套，燕七燕八脸上的表情带着满满的崇敬和满意…
…其实，这也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只是，他们耳竟是下人，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幸而凤惊燕毕竟聪颖。
“你们下去吧。”凤惊燕好似慵懒地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侧了一个身，却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冒出些冷汗来。
“是，手下告退。”燕七燕八齐声朝凤惊燕安了一个声，脸上带着崇敬的笑容，起身退出去的时候，完全没有一开始进来的时候焦急的模样来。
然而一一
等碧莲再进来的时候，凤惊燕已经虚弱得全身发颤。
“主子?”碧莲冷静地扶着凤惊燕在书房旁边的小睡褐上躺定，这才吩咐下人的丫鬟们唤楚彻进来。楚彻提着药箱，依旧是那般永远不为所动的冷静模样。
“如何?”凤惊燕甚至是疲惫得全身都不能动弹了，却依然能冷静地开口询问。
楚彻摇播头，话气冰冷：“凤将军，请保重身体，不宜操劳过度。”
凤惊燕随意地应着，心底却是忍不住轻笑——她何曾想操劳过度，只是有人在明里暗里想让她不好过，她凤惊燕白然不可能是坐以待毙的。
楚彻走的时候，房间里留下浓浓的药味，凤惊燕却觉得舒服了很多。很奇妙的感觉，这些年陪伴着自己的药味，如今闻起采，好像多了安神的奇妙作用。
凤惊燕静了静心。
“若是他在就好了……”这句呢喃的话，就这般吐出来。凤惊燕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脑子里不禁浮现你少年活的手指，在她的脊背处按捏，轻重缓急，却是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另凤惊燕从骨头里觉得舒服。
那个少年一贯听话，若是这个时候他在，凤惊燕便会吩咐他，什么也不要问，只是好好伺候白己，让自己舒服。
一一若是他在的话。
一一若是他在的话。
这种想要依赖的感觉很陌生，陌生得让凤惊燕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忍不住愣了愣。
“主子，主子……”
碧莲在凤惊燕的耳畔唤了好些声，凤惊燕才反应过来似的转过头：“怎么了?”
“是非离公子的书信。”
凤惊燕微微有些恍惚，却好像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自己才想起他来，他的书信却是已经到了。
少年的字迹温柔而雅致，无非是一些思念的话来，缓锾的，带着缠绵的意味。
“碧莲，笔墨。”
“是。”
再拿起笔的时候，凤惊燕脑子里只是浮现少年乖巧而服帖的笑容，手中的笔仿佛自已有了行动，在淡黄色的宣纸上滑动，滑动。
然而，等凤惊燕放下笔的时候，愣了愣，低头再看那纸上，却只看见自己写下唯一一句：“小离，若是你在就好了。”
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凤惊燕诧异地看着自己笔下的字迹，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这几个字确实是她凤惊燕的笔迹，也确实是她刚才写的。
罢了，罢了，既然自己写了，就送去给他吧，当是这些日子以来那个少年几乎是一日一封的书信的奖赏，毕竟这样的思念，无论几分真几分假，还是让凤惊燕十分受用的。
将纸析了折，放进信封，凤惊燕更觉得虚弱。
“碧莲，进去吧。”
“呃，是。”也许是连碧莲也有些吃惊了，应话的时候呆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般说来，这也算是凤惊燕这些年来难得写的“私信”，也算是十分稀奇了。
让碧莲伺候自己睡去，凤惊燕什么都不愿意思考，只想着无论什么事情，都是第二日再说。
晚春的阳光倒算是迷人，春天的气息还未散去，夏天里满池的荷花，隐约已经展开妖娆的模样采。
这些日子，凤氏一族简直好像是被小鬼缠了身的样子，处处是麻烦不断。大事小事，纠缠在一起，不胜其扰。
虽然说下面有许多人养着，许多事情，凤惊燕却依然忍不住亲力亲为，毕竟凤家的名号，算是她的亲人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已径不是玢惜不修惜那么简单了。甚至，凤惊燕觉得，若夫去了这个，她甚至不知道为什而活了，她以什么身份活着。
一梦，三千年。
忙碌的日子过得有些忧惚，身体明明虚弱到令人郁结的地步，精神却必须紧绷着，·恍然停下来，休息一阵，才发现又是几天过去了。
这场雨，下得有些缠绵，那透明的，丝绸一般柔软感觉的雨，一下就是好多天。
清明时间雨纷纷，凤家的“祭祖”却是热闹非常。
来的，都是齐国军里的大臣或着是一些边城的城主，这些受过凤氏一族先辈提携之恩的各氏各族，几代人都是凤家的奴仆。即使在凤家被灭门的时候，他们都让齐国的君主不胜其扰。
哪怕如今，凤家的正宗，已径只剩下凤惊燕一个人了，他们依旧没有改变。这些战士出身，远离京都的凤家奴仆，或亲自，或派儿子女儿在这清明时节聚集京都，祭奠凤家的先祖。
这一日，依然是雨天，绵绵的细雨，纷扰而纠结。
“碧莲，时辰到了。”凤惊燕懒懒地坐着，看着窗外的而，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是。”碧莲款款安一十身，伺候着凤惊燕开始为“祭祖”做准备。
沐浴更衣，焚香静坐，为了表示对先者的尊敬，凤惊燕此刻仿佛十分平静，只是偶尔忍不住轻咬下唇的动作，泄露了她今天非常糟糕的状态。虚弱，恶心，凤惊燕知道她的额头已径开始冒冷汗了。
“主子，飞鸽急件!”暗卫的声音响起，让凤惊燕愣了愣。
在她手下的那么多人里，能动用飞鸽急件的不过那么几个……燕非离是其中一个。
凤惊燕定了定身，示意碧莲过去，将信取了过来。
身子懒得动弹，凤惊燕懒懒地在旁边坐下，抬头看着碧莲：“小离的?”
“是，主子，是非离公子的。”
斥退了暗卫，凤惊燕“嗯”了一声，示意她碧莲：“拿过来。”
“是。”
急件被打开，少年的字迹此刻显得有些杂乱，好像是十分焦急的情绪下写的，笔画之间，少了许多淡雅的味道，又多了一些好似隐藏不住的张狂。
也不过渐渐单单的一句，凤惊燕看着却感觉心底诵上一阵十分莫名的情绪。
一一“离儿马上回来，马上。”
并未曾下了命令让他回来，私信里的话观在想来不过也是一时兴起的味道。少年一贯听话，也是有计划的人，只因为自己随便的一句，却将赵国那边的事情半途而废，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然而，无论如何，在信里写下“如若你在身边就好了。”这般虚弱的话来，那时候的凤惊燕又何曾像平时的自己呢。
“主予，这祭祖，还要去吗?”碧莲看主子拿着那张信纸打量了很久，迟迟没有行动，却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忍不住开口问一句。
凤惊燕随意地将书信放下，点点头：“那自然。”
无论多么辛苦，她都不能损了凤家的威名。即使燕非离再自己面前，凤惊燕也不会退缩。
然而，等她真正要与一行人走出风府的时候，却遭到了楚彻的阻拦。
“凤将军，我有话要说。”楚彻那一张永远“事不关己”的脸上，总算露出些情绪，也让凤惊燕意识到一些严重。
然而，凤惊燕却只露出不耐的情绪：“楚彻，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楚怜摇摇头，冷冷吐出三个宇：“不能等!”
凤惊燕看着此刻楚怜仿佛倔强的表情，脑子里居然拂过燕非离的模样，终于点了点头。然后侧身与身边的人说：“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跟上。”
“是，主子!”
楚怜沉默了一会儿，依旧垂着头，只是双手有些不老实，一下一下拨弄着两旁的树叶枝条。
凤惊燕走近他，一放松自己的身体，立刻露出虚弱的表情来，气息也变得有些不稳了：“楚大夫，有什么事，你说。”
楚怜却是没有有些答非所问：“凤将军，你最近是否感觉内力全无。”
凤惊燕心口“咯噔”一下，却是摇摇头：“不是。”
最近确实总觉得内力被什么困住了一般，很难挣脱。
“哦，我说错了，凤将军，是还在，却只是勉强能用，”楚彻的手一直在旁边的村叶上逗留，“可是，凤将军，你若真的勉强动用内力，你腹中的胎儿可能就不保了，他现在已经有滑胎的迹象了。”
楚彻冷言冷语，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残忍。
“……这，”燕非离的声音里带了点落寞，更多的是无奈，抬头遥遥地看向远处，“可是，这一路去君华山祭祖，要经过许些别人的地盘，而跟着我的，都是真正忠心与凤家的人。”
“凤将军，你可以不去，或者只是在风府祭祖。”楚彻开口提议。
这话说得有点太天真了，凤惊燕顿了一顿，摇播头道：“清明祭祖，自从我回来之后，都是在君华山的，若有什么改变，定然会引起更多猜忌。”
楚彻呵呵一笑，道一句：“凤将军，在你眼底，这些东西都比腹中的胎儿重要?”
听着楚彻明显责备的语气，凤惊燕感觉有些郁结。却依然是大喘了一口气，摆出定然的表情，往外面走去。
一一“既然如此，楚彻无话可说。”
凤惊燕梃了挺身，继续住外走，没有凤家，就没有她凤惊燕，这些东西，这自然是重要的。
风未停，雨巳住，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让人舒服的味道“参见凤将军!”
“参见凤将军!”
“参见凤将军!”一一
才出了府门，就看到跪了一地的人……这些人，其中许多已经为凤家打拼了好几十辈分，父死子承，有些已经头发斑白，却是千里迢迢赶来与她一起祭奠凤家先祖，她不可能让他们担忧的。
“都起来吧。”凤惊燕挥手示意起身。
“是。”洪亮而整齐的声音响起，这便是凤家的乞势。
清明时间，许多平日觉得浊然的事情，此刻都变得有些煽情起来，凤惊燕也不能免俗，向凤家祖坟所在的君华山行去的时候，凤惊燕也被一路上坟前燃起的袅袅熏香弄得有些感伤起来。
然而，一路往君华山行去，凤惊燕一行人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击，一路畅通到达目的地。然而，正是这诡异的平稳，让凤惊燕神经更觉得紧绷了。既然龙应秋已径警告，自己又不曾合了他的意，那只老狐狸想来不会没有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