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城
观众席上热闹异常，人们看上去非常喜欢这一幕赛后彩蛋。
小胖跟在两人后面一脸懵逼：“你俩干嘛呢？猪八戒背媳妇儿？”
陆思诚：“谁猪八戒？”
童谣脸涨得通红，拍拍陆思诚的背小声说：“会不会抓重点？你把我放下来。”
陆思诚没动，瞥了眼小胖，然后踢了他踩在童谣鞋上的象腿一脚：“你腿挪开。”
小胖低头一看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啊”了声把脚缩回去，陆思诚稍稍弯下腰把童谣放下来放在自己的鞋子上，童谣落在地上长吁一口气低头正想去穿鞋，这时候发现刚才小胖一踩她一拉，鞋子前面夹趾的地方脱落坏掉了——童谣顿时整个儿都不好了，这鞋是去年圣诞节时今阳送的，黑色的底前面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虽然理论意义上来说是人字拖，但是这是一双很贵的人字拖……
如果这还不算最惨的。
最惨的大概是这时候在旁边观望了很久的工作人员终于鼓起勇气上来跟童谣说：“silg你这边准备好了吗，来做一下vp采访。”
童谣踩着自己那只坏掉的鞋子心想你看我像是准备好了么，但是也没能说出口，因为此时不远处主持人已经就位，灯光也已打好，一堆zgdx的战队粉丝聚集在采访区前面翘首以盼……
童谣沉默了下，“喔”了声乖乖拖着脚磕磕绊绊往采访区那边走——走了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她愣了愣，正想回头问陆思诚你叹什么气，突然感觉自己腰间被一双大手卡住，然后双脚离地，下一秒她便整个人腾空起来——
采访区那边的粉丝又尖叫骚动起来，有男生在吹口哨哄笑！
“啊啊，喂喂！”
童谣脑袋后仰撞到男人结实的胸膛，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后者弧度完美的下颚——
陆思诚面瘫着脸将她一路拎着拎到采访区的高脚凳上放下，在一堆快门亮起闪光灯打在脸上时依然保持淡定，他放下童谣后转身离开，回到比赛台上收拾自己的外设还有童谣的。
童谣坐在椅子上，看着陆思诚把自己的耳机收好塞进外设包里，然后她收回目光，这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她坐在聚光灯下，下面的粉丝黑压压的一片，她有些紧张大脑也是空白一片，懵逼中想起一件事：工作人员好像忘记拿接下来采访要问的问题给她看了。
就在这种看似一切都很仓促的情况下，采访环节开始。
主持人笑眯眯地恭喜了zgdx战队2：0取胜岚战队，顺利拿下本场比赛，现在zgdx战队的队伍积分是3个小分，暂时位列a组小组第一——
主持人：“对于现在的成绩，silg有什么想说的吗？”
童谣握紧了手中的话筒：“就……很满意，谢谢我的队友带我赢，希望能把这个好状态一直持续到赛季末。”
底下的人们笑了起来，童谣这时候大脑稍微恢复了运转，那砰砰乱跳的心跳也稍微冷静了些……旁边的主持人小姐姐笑眯眯地夸她耿直，看了看手中的问题卡，问出第二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我们silg是lpl职业队伍中唯一的一名女生，所有人都很想知道，作为一名女生来打职业，是不是会有各方面的不方便以及需要面对比普通选手更多的烦恼呢？”
“就还好，刚开始会很紧张，怕自己融入不了，但是后来发现队友很和善，”童谣挠挠头，“好像也没有人把我当女生所以给予特殊的照顾，这反而是最好的：再夸一次我的队友，大概在他们看来女生打职业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童谣放下话筒想了想，又补充：“女生想要做的话其实也可以做到很好，电子竞技不应该只是男生才能涉及的领域，希望拥有这种顽固思想的人能够有所改观。”
童谣语落，她勉强看见下面站着的妹子有几个放下相机开始拼命鼓掌……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入队之前在春季赛总决赛现场遇见的那个明神的粉丝小姐姐，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真的已经离开了电竞圈，又或者还是放不下依然像是以前那样坐在粉丝席上为zgdx继续加油——
童谣微微眯起眼努力看向观众席，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她了，但是下一刻又觉得自己大概是看走了眼。
接下来主持人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为什么要拿皎月之类的，童谣一一回答了，直到三四个问题问完，童谣以为采访准备结束，正想从椅子上跳下来，这时候却突然被主持人拦住，她转过头对上对方笑眯眯的眼：“我们还有最后一个临时附加题，现场所有的粉丝包括我在内都想知道，刚才致谢观众完毕你们往回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们chessan突然回过头，把你一把抱了起来……说实话，能够从英雄联盟职业赛场上看到这么浪漫的一幕——”
下面的观众哄笑起来，人们小声议论开来。
童谣抽了抽唇角：“是小胖踩了我的鞋，我绊了一下，他接住我。”
主持人：“可是最近各大八卦聚集地也在讨论关于你和我们诚哥……”
童谣：“还是很清白的，只是偶尔他会说点骚话搞点骚操作，你们不要被他带节奏。”
主持人：“……”
童谣：“如果哪天我们队长决定开始喜欢人类并和我在一起了，我一定昭告天下，广发喜帖。”
主持人：“……”
主持人：“真的会告诉我们么？”
童谣：“拿个喇叭站在比赛台上喊。”
主持人：“哈哈哈哈！”
童谣如此坦诚，完全没有扭扭捏捏的害羞状，反而让那些原本觉得她和陆思诚真有什么的、心存疑虑的人们放下心来，采访到最后嘻嘻哈哈一片，气氛很好也很轻松……直到主持人宣布采访结束，人们三三两两散去，童谣这才松了口气般从椅子上跳下来，把话筒还给主持人时，她的手掌心全是汗。
………………为了不让他们队长沾惹上各种粉色新闻她也是操碎了一颗少女心。
往后面休息室走时，她一瘸一拐的，右脚挂着鞋的尸体……边走边跟今阳发短信——
一边说着，童谣终于到了休息室，推开休息室的门发现里面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其中一个妹子跑过来递给童谣一双酒店那种一次性拖鞋——
童谣：“哪来的？”
工作人员妹子：“诚哥刚才去附近酒店要的。”
童谣“哦”了声嘟囔着“他这么好”弯腰换鞋，期间余光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某一大束花，她停顿了下直起腰，看工作人员也收好了东西转身准备离开——完全没有人要把花带走的模样。
“这花不拿啊？”童谣指着花问。
“诚哥没说拿啊。”
童谣凑上去嗅了嗅，都是最新鲜的进口花，含苞待放的，就这么扔了好像也有点可惜，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要拿的东西，索性一只手拎着自己那双昂贵的凉鞋尸体，另外一只手捧着几乎要把她脸都埋起来的花束，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吭吭哧哧地爬上大巴车——
大巴车上，陆思诚坐在最后一排专座闭目养神，童谣走过去稍稍弯下腰，伸手将他一边耳机拽下来：“队长，谢谢你的拖鞋。”
男人睁开眼，深褐色的瞳眸平静又冷漠与她对视三秒，第四秒，他视线挪开看向童谣脚边的花：“这是什么？”
“粉丝送你的花。”
“我问的是这个？我问你拿上来做什么？”
“这花好好的为什么不拿？你花粉过敏？”
“……”
陆思诚沉默了一会儿，盯着童谣半晌扔出一句“你自己要拿的等会别逼逼”，在后者露出个莫名其妙的表情时，他一把将自己的耳机抢回来塞回耳朵里，然后将外套的帽子戴上遮住半边脸——
一个用行动表达的无声指令：滚远点。
童谣笑了笑，发微信给今阳，而后转身坐回椅子上，脚边放着那束花，她翘着二郎腿刷微博——
一不小心在首页刷到了一条微博。
童谣抽了抽唇角，放下二郎腿坐直起来，心想这世界上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低头看了眼脚下那束罪魁祸首的花，越看越觉得它是真的很无辜……童谣退出微博到处看了圈，发现这个神秘女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
童谣：“……”
童谣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今天那个妹子送个花也能搞出这么多事，这些网友在这种时刻各个化身电竞福尔摩斯——最恐怖的是，他们猜的大多数都是对的。
至于那个妹子是不是故意的——
童谣站起来坐到陆岳身边，发现陆岳正抱着手机不知道跟谁在说话，她用脚踢了他一下，后者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身边坐着面无表情的少女，他停顿了下，压低声音：“……你也看见贴吧和微博在说的事了。”
童谣：“我以少女的第六感，泼一波脏水：那女的是故意的。”
陆岳翻了翻眼睛，把手里的手机递给童谣看——童谣看了眼发现这手机是陆思诚的，但是现在陆岳快和一个叫的人吵起来了，简单的来说就是陆岳说我他妈替他加了你微信是让你来搞事的么，现在外面铺天盖地在说我们队长恋爱了放女朋友来看他比赛还送花吧啦吧啦……
陆岳面黑如碳，从童谣手里把手机抢回来直接把她给拉黑了。
“不是不能谈恋爱，”陆岳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是不能和这种人谈恋爱，炫耀心太强，好胜心太强，优越感过于旺盛，对这个圈子现状一无所知，虽然不完全是她的错，但是大家都不想因为这些事浪费时间。”
“你真是操碎了心。”童谣靠向靠背。
“我哥怎么说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不仅是他自己，他身边的人也需要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这样大家才能够相安无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童谣想了想，抬起手揉揉陆岳的头发：“你还蛮懂事的嘛。”
陆岳“哎呀”地往后缩，童谣还想凑上去欺负欺负他，这时候伸长的手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她和陆岳一愣双双抬起头，随即看见像是一座大佛似的立在他们身后的人，满脸睡意朦胧。
“你们在干嘛？”陆思诚问。
陆岳：“开会。”
童谣：“开会。”
“开个屁，幼儿园不需要开会，”陆思诚放开童谣的手，露出个嫌恶的眼神，“到地方了，下车吃饭。”
童谣抬头一看，还真到吃饭的地儿了。
打完比赛正好是晚餐时间。
童谣穿着那双酒店拖鞋跟着他们去聚餐，她很惊讶进餐厅的时候那些服务生看向她脚上鞋时虽然一脸莫名其妙但是居然也并没有上前把她打出去……
席间没人敢跟他们的队长讨论关于他破天荒第一次上桃花新闻的事，酒足饭饱后，反而是陆思诚自己突发奇想提出个惊人的决定：“我们去买个统一的队鞋？看着你们拖鞋凉鞋跑鞋乱穿我也是眼睛疼。”
童谣：“拖鞋凉鞋多方便你为啥嫌弃……”
陆思诚：“今天就该让你脸朝下着地摔个狠的，牙磕掉看你还方便不方便。”
童谣低下头看看自己脚上的酒店拖鞋，乖乖闭上嘴。
小瑞：“还要申请拨款……”
陆思诚：“我来。”
小瑞想了想，好像他确实是老板来着，于是点点头：“诚哥有钱诚哥给啊？那我看行。”
众人也是说什么是什么，吃完饭看时间还早，索性就在餐厅附近的商场里逛，说是队鞋其实也就是随便找个体育用品店买六双一模一样的跑鞋就算解决问题，大家一窝蜂冲向某家店，挑挑捡捡好不容易定下一款蓝白主色调的男款篮球鞋，小胖上脚穿了，众人看着不错于是一致通过。
“就它了，”陆思诚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卡，“你们报下鞋号。”
在一堆“41”“42”“40”的报数声中，某个角落里某人沉默了下：“35。”
众人沉默，陆思诚往外递卡的动作一顿。
当全队人齐刷刷转过头看向童谣时，少女挑了挑下颚：“就35，有本事把我开除。”
“……瞎得意什么啊你。”陆思诚无语地嘟囔了声，转头去看售货员。
后者被他盯得脸一红：“这款球鞋男款最小39码起，但是，啊，但是我知道有个差不多款式的女款。”
那售货员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到女鞋区拿了双红白相间同样款式的鞋回来，往这群大老爷们选中的鞋子旁边一放，还挺搭配。
“巧了，”售货员笑着说，“您们选中的这款鞋正好有个女款，是情侣款。”
童谣踹了拖鞋伸进去试了试，正低头扒拉着小胖穿着男款的脚跟自己对比哪儿就情侣款了，抬起头发现陆思诚已经把卡递出去让人家结账去了。
童谣：“咦，我觉得我还能再选选。”
陆思诚：“再选选天都亮了，有没有纪律性？”
童谣：“……”
……
买了鞋，热热闹闹回到基地，众人打赢了比赛还收到一双新鞋各个都是心满意足，觉得“诚哥有钱诚哥给”真是一句好得不得了的造句。
回到基地大家原地解散，有的上楼去放外设包有的去洗澡，小瑞抱着大饼不肯撒手喂开罐头讨好猫大爷去了，基地一层一下子只剩下童谣和陆思诚两人……童谣看见陆思诚在电脑前面坐下来，打开电脑好像是准备继续打rank训练，她犹豫了下，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拉过陆思诚的手放进他手心。
陆思诚：“？”
童谣：“今阳说，送鞋不好，被送鞋子的人要给送鞋的人一点钱驱邪。”
陆思诚：“……你是哪个山头山水迢迢翻山越岭进入大都市打职业的？山里通网了？”
童谣：“………”
陆思诚面无表情道：“只有情侣之间才有这种说法。”
童谣“喔”了声，想了想，脸微红弯腰去抠陆思诚的手小声道：“那你还我。”
陆思诚手往后缩，然后在童谣来不及捉住他时，手脚敏捷地将那枚银币扔进了招财猫储蓄罐里，童谣倒吸一口气：“你以为丢进去我就找不到——”
话还未落，只见面前男人挑起眉，抓着招财猫罐子使劲摇晃几下，之后将整个储蓄罐往她怀里一塞：“慢慢找。”
童谣：“…………………………………………”
童谣：“陆思诚，你幼稚！”
陆思诚：“我幼稚你还抠门呢，一块钱给人家还要要回来，边儿去慢慢大海捞针吧，别碍着我开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