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寒冷是否是为了春天的温暖而来的？
那如果有一天，上天说，春天依旧寒冷，那是否春天便失去了它应有的存在？
风依然那麽吹著，今天也许是江雁踏进范府的第一次外出，确切的说应该是第一次出那个寂寥的院子，因为这里依旧是范家的领地，也是当年相遇的地方。
也许本不该出那个院子，因为那样江雁不会看见他的言华哥哥对烟云的爱，即使那个人眼中看的是江雁！
春风依旧，就如同十一年前一样，很柔，很细，很温暖。
“小雁子，这是，这是你我成长的记录！”
温柔的搂著那个现在叫江雁的女人，言华柔情似水的诉说，希望怀里的爱人能记起些许的回忆，哪怕是一点点，一丝丝，言华也心满意足。
百年大树，粗糙的树干上是八条刻痕，一高一低，永远有两条紧紧相随。
痴痴的看著他，本该有十条，甚至更多的，只是，来去匆匆不由人！
烟云看著两个对著树木范傻的人，嘴角抽搐，是恨，亦或是嫉妒！
甩手离开，没兴趣假惺惺的悲哀，不是她曾拥有的记忆，何必去苦苦假装。
“江雁～！”
在痛苦中被爱人的挣扎惊醒，想要拉住那个离开的人，可是却只握住那缕缕的空气！
看著那个离开的身影，该悲哀时间改变人太多，还是苦恼爱人的不理解？
无奈，也许现在，也只有无奈依旧！
眼角看见有东西在慢慢抚摸那粗糙的树干，回头，却看见天鱼悲哀的眼神。
“你也曾经有过吗？”
四目相对，思念流泻，曾经的美好，已经被谎言蒙蔽，该说出真相，还是继续隐瞒？
说出来，眼前人依然会温柔看著自己吗，还会爱著叫江雁的人吗？
也许此时只能笑笑掩饰所有的悲哀！
单手抚上白皙的脸，磨蹭那双眼睛，怜惜，关爱，还有莫名的思绪……
“你们好像，真的，好像！”
另一只手也抚摸在脸上，捧著他，微微感受他轻柔的呼吸，“我有时会想，你比江雁更像江雁……！”
颤抖悠然而生，随著言华靠近的呼吸，很像，更像，是否可以诉说真相？
抓住那双炙热的手，让他从脸上放下，
“怎麽啦？”
看著瘦小的小鱼，可以感觉他的颤抖，可是却不知道他为什麽颤抖。
摊开手掌，那个曾经为他摊开过五年的手掌，
江雁决定了，不论结果如何，他想说，说出真相，及时结果是无可挽回！
我……
寂静的树林可以听见鸟鸣和虫叫。
就……
微风吹过，掀起层层凉意。
是……
风吹来了云，是云遮住了太阳，还是太阳躲进了云中！
江……
炙热的手突然被抽走，惊讶得看著那人跑了，跑去那个摔倒的人的身边，我就是江雁，难道真的就不能再停留片刻吗？
收回那颤抖的手，似乎那双手已经没有颤抖了。
回头，抚摸那树干，
“小雁子，你又长高了！”
言华哥哥也是阿，可是，我都没你高！
“没关系的，小雁子还会长的！”
恩，一定，可是，我写字好慢，会不会长的也慢？
“小雁子，我可不觉得你写字慢，就算慢，我也会等你的，好不好？”
好，言华哥哥真好！
笑容流泻，十几年前的笑容依旧，只是十几年後的笑容不再。
言华哥哥，我写字还是那麽慢，可是，你已经没有了那份等待我的时间！
回头，回头走过那片片树阴，什麽都没有改变，变得只是人心，也许，人心也没改变，变得只是时间和机遇吧！
缓缓地跟上前面的人，可以看见烟云唇间的笑容！
烟云不爱言华，无可厚非，
烟云恨江雁，情理之中，
只是恨久了会变得残忍，残忍地去破坏本该美好的事物，比如别人的爱情！
三个人，三个想法，三个人的悲哀，
一个想要爱的人，却发现爱人已经把自己遗忘；
一个想要被爱的人，却发现希望被他爱的那个人已经无视自己的存在；
一个被爱伤了的人，想回头，却发现伤害别人也是解决空虚的良药！
旋转的天空，依旧飞翔的鸟，已经走出云儿牵绊的太阳，放射著他的光芒！
阳光刺眼，刺的人的双眼满是泪水，
睁不开，也许也不想睁开！
什麽滴落？
什麽成空？
什麽消失？
红色的液体蔓延，什麽在胸口扎了深深的洞，什麽在心中撕扯著痛？
低头，看见的是一双强有力的手，只是，那双手是将江雁推向深渊的手！
本该刺向烟云的飞箭却因为言华的故意拉扯射在了江雁的胸口！
很痛，痛得江雁无法支撑身体，慢慢的倒下！
周围是范家家仆的围捕，围捕那个放箭的人。
原以为会触及到冰冷的大地，却被人温柔的抱住，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言华焦急悲伤的眼睛！
“对不起，小鱼，我，我不是……！”
何必道歉，即使即将死去，你的白天鱼也不会怨恨，因为你是为了救你深爱的女人，白江雁不是吗？
那时，没有遮蔽的草地，一左一右的走著，言华的直觉是保护江雁，他深爱的江雁，顺手便将天鱼拉到了江雁的身前，而那箭，便刺入了那人的胸膛！
在言华的怀里，江雁笑了，笑得很灿烂，很美，美得让人眩目！
那笑，那丝丝的笑容，是如此相似，和十几年前那个人一样的笑容！
言华开始慌乱，慌乱的害怕怀中人的离开，他会怎麽办，他该怎麽办？
“小鱼，不要死，我不让你死……！”
疯狂的为江雁擦拭唇边的血，可是那血却不断地从口中留下，好多，好多……
感觉到脸上的温热，看见的是言华的泪水，该笑还是该哭？
该笑言华对江雁的情还是该哭江雁的伤是因言华而起？
抬手，抚摸那热泪，想要告诉他，不要哭，却发现自己是个哑巴，天生的哑巴！
不後悔为你等待十一年，不後悔在远处静静观望，不後悔被你拉去挡箭，什麽都不後悔，因为你爱著那个叫白江雁的人，即使那不是我！
勉强看著不远处痴痴的烟云，也许是吓傻了，毕竟是生死一线！
微微的笑了，看著明亮的天，发光的太阳，还有什麽？
还有无尽的黑暗！
言华哥哥，你喜欢我吗？
“喜欢阿，我最喜欢小雁子了，以後小雁子可要做我的新娘阿！”
好啊，可是如果言华哥哥不认识小雁子了怎麽办？
“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小雁子的！”
恩，一定哦，一定要找到哦，那我就做言华哥哥的新娘！
“好，一定！可是在那之前，小雁子一定要等我哦！”
恩，一定等！
灿烂的笑声，明媚的阳光，相视的笑容，
言华哥哥，二十二年，我用十一年等著你来找我，可是你却没有找到你的小雁子！
泪水滑落，白皙的手掉落，
言华哥哥，你的小雁子已经没有等待的时间了，就如同你没有时间等待我诉说真相一样，即使那仅仅只是五个字！
“小鱼，不要阿，我们很快到家了！”
马背上，是疯狂范言华，他不要怀里的人死，他不要！
红色的血沾染了紧紧依靠的两个人的身体，还有疯狂奔跑的马，奢望可以挽回伊人的生命，祈求上天的宽容。
二十六年，范言华也用了十一年去寻找那个丢失的小雁子，只是他没有找到而已！
春风拂过，什麽都没留下，只是留下了丝丝的血腥还有泪水，
血为谁流，泪又为谁翻滚？
看著消失的身影，远远被抛在後面的烟云笑了，笑的那麽悲哀，亦或是疯狂！
生死，也许真的仅仅是在一瞬，那爱恨呢？
……
……
世人都为爱恨愁，
……
又怎知爱恨被人累？
……
悬崖之巅，退後一步是洪水猛兽，前进一步是万丈深渊，该进还是该退？
狂风呼啸，却吹不走一颗受伤的心！
微笑著面对所有的痛苦，只是心痛无一负荷！
“相信自己，小白，如果他不爱你了，你拿著银票找个好人，总比安静的等一个人强！”
愁衣，如果他爱我呢？
如果他还是爱著我，他也爱了十一年呢？
爱著那个叫做白江雁的人！
该进该退，似乎答案早已揭晓，
也许十几年前就已经揭晓了！
不是吗？
言华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对你的小雁字说，请跳入那深渊吧，
你的小雁子会义无反顾地跳入，
即使会万劫不复！
泪水滑落，曾经诉说不再流泪，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风击打著陡峭的山崖，呜呜的让人以为山也在哭泣，代替著那个哭不出声音的苦人儿！
有人靠近，是谁？
笑容展现，泪水未干！
轻轻的推，悬崖上的人向後摔去，却笑容依旧！
没有泪水的笑容为什麽如此悲哀？
那泪水是被风吹走的还是那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流泪的权利？
狂风在耳边呼啸，诉说著过往的悲哀，
黑暗袭来，寂静依旧，
梦已经开始苏醒，只是该有的幸福是否也会随之而来？
激痛异常，是心痛还是胸口的伤……
江雁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脸，那上面是焦虑，是担心，还有莫名的情！
“你，你终於醒了！”
有水滴落在脸上，江雁猜那会是他的言华哥哥为他留的泪！
扯开干裂的唇，想要笑，也许江雁没有别的表示方法，因为他不会说话。
粗糙的手又一次抚摸那悲伤的双眼，言华感到迷惑，对他，对现在努力微笑的人是什麽感情，内疚？怜惜？还是爱？
“不要笑，你笑得我这里好痛！”
粗哑的声音，江雁昏迷了五天，言华苦苦等待了五天，不眠不休，仅仅想看看他醒来的样子。
拉著江雁孱弱的手，放在心上，让他感觉现在为他跳动的心！
四目相对，什麽流泻，什麽迸发，什麽又在痴痴等候！
“对不起，我，我……！”
想要诉说抱歉，却被江雁制止，看著床上的人摇头，心痛又一次席卷了全身。
抱起那个刚刚醒来的人，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瘦弱不堪。
将头埋在那满是檀木香的人的身上，贪婪的吸著他的体香。
“小鱼，我想我爱上你了！”
颤抖，江雁颤抖的看著空荡荡的房间，那不是原来的房间，可他却不知道他现在身处在哪里！
是梦中的天堂，还是现实中的地狱！
与江雁对视，希望他看见自己的表情，还有眼神！
“我爱上你了，小鱼，当你无声的得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後悔，後悔那时的情不自禁，後悔那时的直觉反应，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从头，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我发誓……！”
痛苦，後悔，如果一切从头，是否真的会不同？
勉强举手，抚摩那个忏悔的男人，爱，这伤换回了你的爱，是否这就是上天的宽容？
感受著彼此的体温，很久以後的江雁会想，如果能死在那一刻，也许也是种幸福！
只是，老天似乎嫉妒幸福的人，所以生活继续，痛苦会在幸福後慢慢浮现！
那夫人呢？
也许不该此时提起，只是现实如此，逃避无济於事！
傻傻的相望，复杂充斥著彼此的心，还是那双温柔的手却写下了彼此的伤！
在言华心中，依然江雁是他的最爱，即使他会爱上眼前的这个瘦弱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江雁是我十几年的梦，十几的年的爱，哪怕他已经记不起我，可我依然爱他！”
笑看言华，该庆幸他的真爱不悔，还是该悲哀他最爱的始终是那个假的江雁！
视线模糊，太累了，江雁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寻找自己该走的路了！
也许，被爱也是种幸福，哪怕是被分出来小小的一块！
笑著闭眼，睡在了那个爱著自己人的怀里，很温暖，很安心，他爱著自己，不管是过去的江雁，还是现在的天鱼！
看著怀里的人的入睡，言华却愁绪万千，他喜欢天鱼，可是，爱著江雁，什麽才是他真的爱？
如果是天鱼，那十几年的等待仅仅是一场梦吗？
如果是江雁，那，天鱼的情何以堪？
放下怀里的天鱼，回头，是推门而入的江雁（烟云），四目相对，江雁的眼中多了冰冷之外的什麽，那是什麽？
言华不懂！
言华只看见了那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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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君阁》之《莫回首》07（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