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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有些乱了。
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子尹是个冒牌货，他不是真正的上古鬼王。
子尹是假的吗？
这个问题我思考过一千次一万次，这是个没有结论的问题。
子尹只有一个，无所谓真假。
过去的我一直活在矛盾中，一开始是抵抗殷岚强加给我的奴隶契约。我无法违抗殷岚，无法对已经成为殷岚后宫专宠的子尹做任何事情。
然后是抵抗心中莫名其妙的暴躁感，它使我忍不住去伤害周围的人。
有一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意识完全清醒着，但却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我摧毁一切美好的东西，心中对子尹的感情渐渐变成了恨。
身体里积压起来的杂乱能量就要将我连带着灵魂扯碎了。
我闭上眼睛，让虔罗守着实验室不许任何人进来。
我在希冀着什么呢？
鬼族人排斥这个满是人偶的城市，他们根本不会来。
那些唯命是从的人偶更不会闯入我的实验室。
子尹救了我。
如我希望的那般救了我。
如我希望的那般没有彻底抛弃我。
我说，“子尹，我留下来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把什么都放下了，满心希冀地等着子尹给我一个答复。子尹苍白着脸摇头，“你该回虔罗城。”
我用傀儡线将子尹的身体大卸八块。吃力地抹掉了他关于我刚才说的关于“留下来”的话。
做这些的时候我发现，子尹的记忆竟然是残缺不全的，很多东西，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反而是当事人的子尹脑袋里一点那方面的记忆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回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子尹已经跌跌撞撞地从双生城中央地带进了我所在的偏僻小巷。
子尹捂着肚脐，脸色很不好。
听说殷思一出生就是终极鬼族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看子尹这副模样，一定是为了他与殷岚的儿子连元气根基都动了，为的就是让殷思一出生就有足以自保的强悍实力么？何必这么用心良苦？
为了殷岚，值得么……
我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滔天的恨意。
“为什么救我？”
“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
我猛然想起子尹那残缺不全的记忆，零零碎碎地，没有一丝连贯性的记忆。
这一刹那，我发现我根本恨不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
10
10【10】
莫莫和妖厄的婚礼举行到一半就有人来挑场子。鬼界前十强排名在妖厄后面的贝西与格曼闯到了婚礼上。说是婚礼，其实是个盛大的狂欢仪式。老子我刚刚还看到妖厄那小畜生丢了“新娘子”自己跑去狂欢了，当然，因为玩得太兴奋，妖厄已经在杀戮狂欢中消耗了不少体力。嗯？话说……我的小莫莫呢？
我绕场扫描了一圈。
最后回到杀戮狂欢现场。
呃……
为什么老子觉得妖厄旁边那个满脸血迹眼神兴奋地向我挥爪子的小不点那么眼熟？那个暴力分子该不会是我们家小莫莫吧！靠！
贝西已经对妖厄亮出了武器，那是一把相当好的剑；妖厄冷哼一声，亮出了拳头。我绝倒。妖厄这小畜生该不会是两手空空打到现在吧，鹅考，这也太能了。他真当自己是那个什么少林寺铜人？我扒在殷岚身上翻找着，我记得这厮有一柄足以和鬼渊的“菜刀”媲美的宝剑。搁在殷岚身上也是白搁，他又不用，还不如拿来送给妖厄小畜生挡挡剑呢。
“你乱摸什么呢？”
“剑，给我把剑。”
殷岚白我一眼，凭空摸出来一把轻飘飘的剑。我将剑抢在手里，这一下差点没出丑。老子我正在虚弱期，殷岚这把“轻飘飘”的剑少说也有几十吨，我哀怨地看着殷岚，这厮还真把老子我当成怪力无比的鬼族了！可怜我一柔弱的人类，我容易吗我？抹泪。
我握着剑柄，对着妖厄的方向做了个投掷动作。
可惜啊可惜，这距离也太远了，老子我在虚弱期啊虚弱期，可恶的产后虚弱期……
一闭眼睛一咬牙，我哧溜一下把剑丢了出去。
杀戮狂欢现场一片哗然。
我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一脸血的小莫莫抱着那把剑傻笑。莫莫脚下是一条石板破碎的路，看起来像是被推土机推过了一般。然后我就听见殷岚说，“子尹你扔那么大力干嘛？万一莫莫接不住不就出糗了？”
靠，自己的剑BT得要命还来说道老子的不是，莫莫他不是接住了么？我挥舞着手，让莫莫把剑交给妖厄。
谁料莫莫这小东西满脸兴奋地一点头，将剑尖指向了格曼——第二个想妖厄挑战的家伙。格曼傲慢地甩了甩头，双手环胸，不打算接受莫莫挑战的样子。我松了口气。莫莫啊莫莫，你可别学了鬼渊那个暴力男，挥着一把超大号菜刀到处砍人。别看鬼渊现在人模狗样的，想当初他可是一枪毁了文物古迹，也就是尹君平原旧王城城门的家伙。喝，石头灰尘碎屑那个漫天飞舞啊~我偷偷瞄了眼鬼渊，这厮把手垂在身体两侧，看似安稳，其实手指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地乱颤一气了。鬼渊这厮到什么地方，见到有一战之力的家伙，都会犯“渴战癖”。
我把目光放回到杀戮场中。
只见莫莫抬剑就朝地面刺去，轰地一声，站这么远我都觉得地面颤了一颤。杀戮场里此刻到处都是飞溅的石板碎屑和飘飞的烟尘，我施放了个除尘咒，目瞪口呆地看着莫莫面前那个大坑。OMG~莫莫小童鞋！你有没有搞错？修地板是不要钱的吗？你噼里啪啦一通搞下去，弄碎了工人们辛苦了那么久的劳动成果唉！对于小莫莫的表现，我只能悲哀地想，又一个鬼渊型的暴力破坏分子出现了……
鬼族怎么都这么热衷于暴力？
我郁闷地想。
别人都以为莫莫是个新出生的小子不足为惧，可是我知道，莫莫的力气比妖厄还要大很多。小莫莫曾经提遛着妖厄那小畜生把他丢出了岚城。莫莫当时的彪悍身姿我可是记忆犹新。噢，莫莫对面的格曼老兄，千万不要和莫莫近身缠斗，小莫莫可是个很有暴力天分的家伙！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虽然我本来打算把莫莫培养成有知识有文化的好青年来着。不过很明显，在鬼界还是暴力分子比较吃得开。只见刚刚不屑于接受莫莫“中规中矩”友好挑战的格曼迅速变了脸色，慎重地接受了莫莫的挑战。
我戳了戳鬼渊，很小声地问，“格曼是近战派？”
鬼渊点头。
诸神保佑你，格曼老兄。老子我年纪大了，看不得血腥暴力的玩意儿，就不奉陪了，我撒丫子遛~
鬼渊提了我的领子把我拎回来，声音低低地在我耳边吹气，“子尹，陪我打一场。”
说这话的时候，鬼渊看起来格外性感，火红的头发在狱火中张扬地狂舞，平日里看起来过于精致的面容此刻变成了妖艳，说不清的妖艳。鬼渊眼角下渐渐浮起一枚泪痣一样的火焰标记，无声却充满诱惑气息。鬼渊有着鬼界人的显著特征，越是美丽的时候，就越危险。
我讪笑着扒开鬼渊的手，“你在开玩笑吧，鬼渊宝宝。我刚生过小孩，虚弱期还没过涅……”
鬼渊再次贴近过来，整个人像一团烧着了的火焰，“莫莫有多大蛮力，你应该比我清楚。莫莫竟然会招架不住你投掷过去的剑，你是不是在故意装虚弱逃避杀戮庆典？”
天地良心！我哪有！！
我扯了殷岚的袖子，“殷岚你和他打。”
殷岚悠哉游哉地往旁边挪了挪，“我打不过他。而且我是个专修咒术的，和舞刀弄枪的人打起来没意思。”
鹅考！殷岚你太他妈的不讲义气了。
鬼渊拎着我进了杀戮场。
妈妈的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进杀戮场就不是老子我自愿的，第二次还是这样！鹅考！鬼渊你这厮凭什么认定要和我打？我横竖是个柔弱的人类好伐，哪里像野蛮人了？鬼渊一进杀戮场，不少还在杀戮场中逗留的鬼族就作鸟兽散了。鬼渊王的破坏力，在鬼界那是一等一的，话说浣星城外那个超大号的湖泊就是鬼渊几刀劈出来的，连厚厚的地壳都承受不住鬼渊的大刀，这些鬼族小子们才不会认为自己脖子比大地硬，开遛是最明智的选择。鬼族虽然血腥野蛮，但还算有自知之明。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硬碰是不明智的。
杀戮盛典被鬼渊这么一搞完全成了擂台赛。
场中就只剩下妖厄莫莫贝西格曼，当然还有鬼渊和我。我吸溜了下鼻子，想要发几句悲情点的诗表白一下我悲壮的心情。可惜鬼渊这厮根本没给我机会作诗，提了超大号菜刀就向我劈来。
我是不是应该撒腿狂奔？
T____________T抹泪，孩子养大了就开始对爹娘以刀相向，鬼渊宝宝啊，老子我可是又当你爹又当你娘，你不能这么薄情啊！！
我一阵风似的开遛。
妈的，别问我为什么，生死攸关的事没有为什么。被菜刀劈一下的感觉——他妈的就是“切片”。我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丢到被切片的程度。
路过莫莫的时候，我把刚才投过来的剑劈手夺了回来，然后反手架住了鬼渊的刀。劲气四射中，我听见莫莫大吼一声，“子尹爹！剑哪儿有这样用的？原来大家说你野蛮是真的。”
老子白眼，剑在我手里，你管我怎么用？
好吧，我承认，我是不会用剑。咱没文化儿，没学过十八般兵器的用法套路不行吗？
经我和鬼渊这一闹，整个杀戮场都是鬼渊这厮爆发出来的咒力风暴，好吧，我承认我也有份，总之就是我们所在地再也战不下一个人。包括小莫莫、妖厄、贝西、格曼，通通都被挤了出去。
老子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人干架了。我捏着剑柄，总觉得这东西变轻了不少，而且有种不大顺手的感觉。我似乎拿什么武器都觉得不顺手。只有一种可能，老子是个天生的和平人士，不是舞刀弄枪的莽夫。嗯嗯，这种解释很好。
鬼渊满意地将刀一下子插在地面上，顺手在杀戮场周围布设了一个半吊子结界。
一道明光笼罩在鬼渊的结界上，鬼渊布设的结界啪啦一声就碎了个底朝天。殷岚很不屑地看着鬼渊的大刀，优雅地舞动着双手，一个新的结界就出现在杀戮场周围。薄薄的，透亮的，有游龙戏水图案的，看起来好似艺术品的结界……
噢，华丽丽的殷岚。
鬼渊很拽地对着结界外的殷岚“呸”了口，这两人的分歧是全鬼界有目共睹的，鬼渊推崇全武力，殷岚推崇全咒术。两人彼此都不屑于对方的战斗方式，虽然一个是武力第一、一个是咒力第一，但两人真正对决的次数少之又少。勉勉强强在妖界的时候算一次。不过在妖界的时候，殷岚还没有研究带着殷岚风格的咒术，所以那次不算。
总而言之，这两人从来没有真正比试过。因为他们都觉得和对方斗一点意思也没有。如果两人离得近就开打了，那么殷岚铁定认输；如果两人离得很远就开打了，那么鬼渊铁定摸不到殷岚的袍角。
我抓着剑，一下下格挡掉鬼渊攻来的刀。每一次与鬼渊正面接触都震得我手臂发麻，握剑的手开始往下淌血。我发现我拿一把细溜溜的剑和鬼渊的大刀比很吃亏。
于是我念了个在鬼渊眼里的“邪门”咒。
这是个“炼金咒”，能够吸引方圆几千里内的重金属集中到手心里来化成自己想要的形态。尹君那千奇百怪的武器似乎都是这么来的。来不及多想，那些乌漆抹黑的金属已经在我眼皮子地下渐渐融入殷岚的宝剑里。殷岚这柄有着殷岚特色的极品宝剑已经渐渐变成了一把乌漆抹黑的未开刃的重剑。幸好这把重剑保留了殷岚的剑原先的外形，只是少了些奇妙的花纹，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它会丑到什么程度。
噌——铿铿——
一声刺耳的碰撞声过后，我直接被碰撞中心掀起的咒力风暴掀翻出去。鬼渊似乎也没做什么防备，同样地被这股风暴扫飞。
结界里现在可谓是昏天黑地飞沙走石。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鬼渊问我，“子尹，你还在不在？刀断了，你赢了。”
靠！老子连剑都没拿稳，你至少还捞了个刀柄半个刀身。他妈的我的剑呢？
“子尹！！”鬼渊的喊声急促起来，“你在不在？在就应一声。”
“嗯唔~在。”我哼哼唧唧地说。不是我没底气，是我需要趴在地面上撑着结界避开威力强大的咒力风暴。这东西是由我和鬼渊两个人使足了力气的时候在力量碰撞中心形成的风暴，比我和鬼渊两个人的破坏力加起来还要厉害，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弄成粉末。
火红色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鬼渊缓慢地向我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