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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快断了。”我音量比平时高点。
殷岚猛地醒悟，松了手。我发现被他抓过的地方都青了。
“老花？”殷岚的话有些轻飘飘的像是梦呓。
“老花。”我总不能说了是老花再去否认吧，那岂不成了自己砸自己场子。
殷岚楞楞地看着我。
我伸手拍了殷岚脑袋，“看你个头！看什么看！手术的时候不要打扰主刀医师！小心我把你手缝反了！”拍完了我才发现自己干了多恐怖的事，啊啊啊，你说啥？我拍了殷岚的头！！拍了殷某人的头……我瞪大眼睛，殷岚任命地把我的手从他头上挪开，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XXOOOOXXXXXX之类的报复。
我低头，对着殷岚的手臂就是一顿猛缝。
缝完了才发现那种视觉重合的感觉已经没了，殷岚这只手的缝合是我缝得最好看的一处。为了嘉赏自己，我用缝合线，也就是从狱火中抽离的固体鬼力线在殷岚手腕上打了个蝴蝶结。
殷岚一副囧脸。
我一脸得意。
看来“老花”这个词很好用啊。这样都能把殷岚吓得不敢对我大呼小叫，好吧，我承认大呼小叫是我强加给殷岚的。事实上这厮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属于帝王的那种从容不迫，还有殷岚式的优雅得体。“好了~”我长吁一口气，一时兴起将殷岚那一头看起来很柔顺的白发用咒术染成了黑色，又仿照人界秦国公主的发髻给殷岚重新做了发型。最后在岚城城主府找到一套鬼界稀少的“礼服”——所谓礼服也就是不适合外出打猎的衣服，简而言之就是——女装。自始至终，殷岚都不发一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办法，老子诗兴大发啊。我捏捏殷岚面无表情的囧脸，“来来来，给尹爷笑一个。”
殷岚用严肃到有些肃穆的语调问，“你说老化……是认真的？”
……不用这么庄严吧。
我思考片刻，装无辜样点头。
“这么严肃的事，我骗你做甚？”
殷岚抱了抱我。
我感觉到这厮在颤抖。
尽管很轻。
雷劈的感觉，很热很焦躁。
我意识到我刚刚开了多严重的玩笑。似乎对鬼族来说老化真的是无可挽回的事。
“殷岚，其实我……”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子尹。”殷岚抢白。
“呃……”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殷岚身体的轻颤终于停了下来，紧接着我就听到一句要命的话，“死在一起也好。”
去去去，谁要和你这个变态头子死在一起？老子命还长着呢。
“呸呸呸，说这么晦气的话。你个重病号，小心我克扣你三餐。”
“我和你们鬼界轮回圈两位一体，还吃什么三餐？”殷岚用看小白的眼神看了我片刻，“你老死的时候要在我身边，听到没？”
“……都说了知道我是开玩笑的还说这种话，再说了，我老死的时候肯定巨难看暴难看，就不在你旁边！”你能奈我何？我扬眉，得意地哼笑。
殷岚没说话。
我把殷岚的沉默理解为这厮吃瘪。
扳回一局的感觉好爽。
我把殷岚往床那边挪腾了挪腾，在靠近我这边的床沿露出可躺一人的地方躺下。
不用想，殷岚现在都很郁闷。
我顿时有种奴隶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手脚攀上殷岚不断向外散逸着多余生之力的身子，很舒服。我大笑，“殷岚，抱着你很舒服。”
“嗯。”
“简直就像抱着一枚大号抱枕啊！！真舒服。”
殷岚的手带着掌风按下来，再轻轻落在我头上。揉了揉，又拿走。
这动作好可疑。
我盯着殷岚的鼻尖。
殷岚干咳一声，“你刚刚拍的，我拍回来……对，拍回来。”
老子白眼。话说，殷岚这厮真是小心眼的老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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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殇的位置不好确定，人界太大了，整个宇宙光是搜索就能耗费老子很大精力，更别说流殇这孩子还精通隐匿术，搜索的难度就更大了。分身咒确实不是完美的东西，比如分离到殷岚那边的分身，每隔一段时间，体内的物质就会发生一次类似于人类所说衰变的情况。没有生之源，分身根本就是个能耗巨大的机器。
时间变成了双份，这令人有些疯狂。一方面我还是子尹；另一方面我又是两个子尹，一个陪着鬼渊，一个陪着殷岚。本体还要维持一个消耗巨大的跨界搜魂术。
我郁闷地躺在鬼渊身旁，看着天幕上那些幻阵幻化出来的假星空发呆。算起来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奔忙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享受到，到头来还不是麻烦一堆。人，不能想，想得多，担忧也多。比如现在，一闲下来脑子里尽是些令人泄气的想法。我甚至怀疑再这么下去我都有自杀倾向了。
“鬼渊。”我推了推鬼渊。
这厮没搭理我。
我再推。
鬼渊嗯了一声。
“你累不累？”
“腰酸背疼。”鬼渊很老实地回答。
“……”我也是唉，“你真没用，才这么点就腰酸背疼……”
鬼渊眯起眼睛看着那枚丑陋的人工小太阳，“好几天了吧，再怎么精力充足也得让人排解一下体内的毒素吧。”
我翻身，抱住鬼渊的腰。
“子尹，你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鬼渊不是很确定地问。
“没有。”我一口否决，老子就是做了也不会给你知道。“鬼渊，你把鬼王的位置禅让掉吧。我们私奔。”
鬼渊又没搭理我。
我一怒之下睡过去了。
老子累死了快。抹泪，这年头老子不好当啊。
鬼渊捞来一条被褥帮我盖好，自己也钻了进来，把我的脸掰向他的方向，凑近，闭上眼睛。鬼渊没有睡着，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老子也没睡着。我们俩就这么对着装睡，鬼渊把手搁在我腰上，我一条腿放在他两腿中间，另一条压在鬼渊腰上，而后双臂使了点力，和鬼渊贴在一起。不好看的睡姿，不过很暖和。
体力早就不够维持分身的存在，想来殷岚那边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了。
我累，不是因为能量消耗过大，而是刚刚从涵真，也就是玛歌维亚与尤里的儿子那里得到的一卷无字史书。
我从抽出一只手，摸出那卷从尹君平原鬼王府内顺手牵羊弄来的古卷，上面有当年尹君亲手写上去的鬼界大纪事。分身咒是个失败的实验，因为这个咒术生生将尹君弄成了精神分裂。尹君的灵魂分裂成三份：一是尹君；二是我这个当时有些嗜血倾向的家伙；第三个比较神奇，居然是完全独立于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玛歌维亚。玛歌维亚有独立的生之源，这种情况确实很令人费解。尹君的解释是玛歌维亚算是他以分裂方式生育的后代，尹君也因此实力大损。
我捏着这卷看似空白的古卷，怔怔地看着尹君的签名。
名字是鬼尹。
和鬼渊同姓。
鬼渊不是他与流殇的儿子，而是尹君从母胎中带出的双胞兄弟。这些尘封已久的秘密陡然出现在人面前真是很有震撼力不是吗？鬼渊体内的生之源，就是尹君赖以生存的生之源。因为被流殇封印，鬼渊这个一直被子尹压制着的兄弟才有机会夺得生之源长大成人。
【第二格虽然模糊，但是他已经拥有了和玛歌维亚一样的进化趋势。】这是整卷记录最后一行字，这个第二格是指老子我么？玛歌维亚，古语中意指影子、仿制品。
“一卷无字史书，有那么好看？”鬼渊低声问。
我摇头，烧了那卷书。
玛歌维亚和我长得确实有点像，不过老子我是人类，长白山驱妖人，从娘胎里出来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子尹就是子尹，和谁都没关系。
“砰——”主城城主府外的结界被破除。殷岚先出现在视野里。妖厄紧随其后。我暗道不好，很没种地逃了。鬼渊甚至来不及惊讶，就见我突然消失在他眼皮子底下。唉唉，真是不好意思啊鬼渊宝宝，现在被殷岚看到我在这里是很麻烦的。我的分身咒刚破，在岚城的那个分身很有可能是突然消失的，以殷岚的涵养，居然追杀到了鬼渊这里，说明殷岚这厮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说不定已经发现我两面三刀的恶劣行径了……
被他抓到，老子铁挂无疑。
“子尹，你的幻术真是了得……”殷岚咬牙切齿。
鬼渊坐起来，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服，“岚城主有什么事？来得这么急。”
妖厄还是很怕鬼渊的，这小畜生见鬼渊向他瞥了一眼，很不自在地退了出去。鬼渊和殷岚对峙，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最后是殷岚让步，冷哼一声离开。
完了。
貌似彻底得罪了殷岚。
啊啊啊，命运啊，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残酷。
我不声不响地出现。
鬼渊看看我，又看看被破坏掉的屋顶，“别人爬墙，你爬房顶。”
冤枉死了，房顶那么高，我爬得上去么？顶多就是变化了个分身去爬了爬殷某人的床罢了。抹泪。这种话可不能说，我讪笑着凑过去，“鬼渊宝宝，误会，这里面绝对有误会。”
屋顶的破洞处，去而复返的殷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鬼渊。
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脖颈后面凉飕飕的。
我缩缩脖子，很没种地干笑，和殷岚打了个相当无力的招呼，“嗨~~~”殷岚扔下一枚战书，走人。看着鬼渊越来越黑的脸色，我欲哭无泪。后悔死了。早知道就该拼了这条老命不让分身在殷岚兴头上的时候消失的……
八婆~不许问我“兴头上”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下，我不是尹君这件事，“鬼渊，我不是你爹。”
“废话！”鬼渊将那封战书丢给我，“弃要挑战你。”
虾米？不是殷岚要挑战你吗？我翻开战书，署名是弃，嗯，挑战人是尹君。真是有勇气的小子啊，居然敢挑战子尹那个喜欢偷袭的无脸人，啧啧。等等，弃挑战子尹？！囧，话说……尹君、子尹……不就是我自己么……ORZ~弃那小子想造反？！TNND弃这个白眼狼，这个小畜生，才走了几天就要挑战老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战书翻到后面，以小字写着挑战地点——尹君平原。我怒，抄家伙，老子非去教训下弃这个没大没小的小畜生。反了！反了！！
“应不应？”鬼渊问。
“应。”老子赢了非打弃那小子的PP解恨不成。
“我担心……”
“担心什么？”
“没什么。”
到达尹君平原的时候，殷岚与妖厄也在。不少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抓着临时从兵器库中拿来的长刀，有些不伦不类。因为临时想起来我的弹弓坏了，而弃拥有杀戮之手，断然不能让弃近身，所以选了件刀刃刀柄都长得离谱的奇怪兵器。据说这也是当年尹君所用的兵器之一。而且是后期使用的兵器，因为鬼渊对这件长刀还稍微有点印象。
狭长的刀，光刀身都比我身高还高上那么一点。
我试着挥了下，很轻，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让人很没安全感。
我皱眉。
鬼渊有些担忧地问，“不顺手？”
“不是，我忘了穿内裤。”
“……”鬼渊表情好似便秘，“这和迎战有关系？”
“有。我怕走光。”
“……”
“怕走光就不能好好打。就可能输。”
“那怎么办？”鬼渊天真地问。
“你先帮我拿着刀，我去穿衣服。”
鬼渊点头。
我闪身离开尹君平原。
弃已经准备好了，这小畜生比走的时候进化度提高了不少，似乎已经达到了终极鬼族初级阶段。进步很大，怪不得有这个胆量挑战我。尹君平原上那些观战者们此刻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因为我离开的时间太长了。鬼渊百无聊赖地挥舞着那把过长的刀，不顺手，还是不顺手，到最后鬼渊越来越烦躁。子尹……不会是临阵逃脱不打算回来了吧……
殷岚凑过来，“子尹不应战了？”
“他说去穿……”内裤。鬼渊憋红了脸，有些恼怒地看着殷岚。
殷岚转身，“我们回岚城。”妖厄跟上。六界最了解子尹的，非殷岚莫属。子尹绝对是翘战了。本来还担心他对战有杀戮之手的小子吃亏，现在看来，子尹精明得很，见势不对就遛。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泥鳅。
鬼渊回头，刚好看到弃盯着这边。
子尹跑了，事情多明显。
鬼渊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的长刀，“子尹临时有事，我代替他迎接你的挑战。”
弃思索片刻，放弃了这次挑战。他只是想知道子尹的真实实力而已，既然子尹临阵逃脱了，那么这场挑战也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鬼渊的战斗技巧不仅仅高明，而且他的能力有些诡异。弃曾经吸食过鬼渊的生之源，那生之源中有令他觉得可怕的东西，所以那次他只是令鬼渊昏睡。表面上那一次是妖厄阻止了他对鬼渊不利，事实上是弃自己退却了。和鬼渊战斗，不比和子尹那个没什么战斗技巧的人战斗，他和子尹虽然进化度差了一个甚至更多级别，但是这些可以凭借战斗经验弥补；和鬼渊就不同了，这个男人浑身都是血腥气，一看就是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强者。弃对上鬼渊，一点胜算都没有。而且他有种直觉，如果是鬼渊迎战，他不会手下留情。弃自己则十有八九会丧生于鬼渊刀下。这场挑战还是放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