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页
弃的智力如我所想，确实很有问题，大有问题。妖厄这个逆反期的小孩几乎逮到机会就把弃往死里揍，比如现在，我刚和鬼渊说了几句话没注意妖厄这边的情况，回来就看到弃满脸是血地被妖厄掼在地上，头顶着个血窟窿，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边。我暴吼一声制止了俩小孩继续干架，或者说是妖厄单方面欺负脑袋有问题的弃。
我拨拉开依旧死死捏着弃咽喉的妖厄，俯身蹲下问傻子一样的弃，“为什么不反抗？”
弃一言不发。
“下次记得反抗，我不会再制止妖厄了。鬼族的小孩打打杀杀是正常现象，手不能用就用脚踢好了。”我看了眼弃的骨手，觉得骨手周围翅膀一样的尖刺又锋利了点。在身上摸来摸去找出来一双脏兮兮的手套给弃戴上，“好了，这是老子我自己做的，好看又实用，绝对能压制你的力量。去吧，把妖厄那个没教养的臭小子狠狠地揍一顿。”
下一刻鬼渊这厮就提着那把大菜刀冲了过来。“子尹！你说谁没教养？！我们决斗！”
我拧着眉毛，鬼渊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护短的人？自以为提着把大号菜刀就了不起地向老子提出决斗了？！“决斗就决斗！见不得小孩打架的家伙！”
总之，情况好像回到了我和鬼渊刚刚认识的时候。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一进鬼界就被这厮单挑，还重伤过！归根到底鬼渊是个战斗狂！我抱着对鬼渊这厮无限的鄙视摸出我的专用武器——弹弓——嗯嗯，拉线，松手；一团黑糊糊的能量球就冲着鬼渊飞去。鬼渊横刀劈开那团能量，我再次拉线，鬼渊直接将刀投掷过来，“吧啦”一声，我手中的弹弓就在大号菜刀的摧残下散了架。我一脚踢飞那把碍眼的大号菜刀，直接缠紧鬼渊互相撕咬起来。这个臭不要脸的厮居然敢用他那堪比刀子样锋利的指甲抓我的脸，日，老子还靠这张脸去勾搭小孩呢！我毫不犹豫地反抓回去，我和鬼渊之间貌似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打架中度过的。想到这一点，我毫不留情地送了鬼渊一肘子，这厮闷哼一声，死死拉住我的耳朵，一口就咬了上去。
我怎么觉得我们俩好像是女人打架？
泪。
我捏着鬼渊的下颚，发现这厮的牙齿尖利得好像海洋生物中那种叫做鲨鱼的动物，而且还在向下滴着血。不用怀疑，这血肯定是我的。我死盯着鬼渊白嫩嫩的耳朵片刻，反咬回去。
四只手把我和鬼渊分开的时候，我嘴里还咬着一小片肉来着。
血不断从鬼渊耳根处流出来，弄得他看起来有些恐怖；我猜我现在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鬼渊少了小半块耳朵，检查了下我自己，发现除了耳根那里比较深的伤口其他地方还算完好，就是有些不碍事的擦伤。赚了。检查完了伤势我就开始傻笑，真不知道究竟是最近我自己变蠢了还是这个世界变聪明了，老觉得自己越来越笨，相通这一点之后我开始狂笑。能越变越笨，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被妖厄拦着的鬼渊蓦地冲了过来，“子尹，你怎么了？”
我拍拍鬼渊的脑袋，“乖，爸爸给你买糖吃。”
鬼渊脸色一黑，甩袖子走了。
真痛快。老子在心里暗爽一把。
再看妖厄，两个眼圈都是黑的，走路貌似还有一点跛；弃则是一脸乌青，唯独两只眼睛周围还是白嫩嫩的肉色。我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这架打得，敢情好。在新城里看见鬼渊的时候，这厮除了脸色依旧有点郁结，其他地方全然看不出刚刚和我干了一架；特别是那只被我咬掉小半块的耳朵，奇迹般地重新长了出来，而且和先前一样白嫩嫩地小巧可爱。鬼渊这身恢复力不会是遗传自我吧……
我好奇地转身打量妖厄和弃两个。
这两个小子走路离得奇远无比，一个走在街的这边，一个走在街的那边，这一手直搞得街中间的低级鬼族都不知道要不要向街道两旁让路了。最后这种走路形式成了这两个家伙一起走时候的固定模式，也只有他们两个高级鬼族和低级鬼族相遇是他们“夹道”低等鬼族走中间的——这种自贬身份的行走方式还一度使得这两个家伙成了鬼族年轻一代中的笑柄。当然，那些敢于嘲笑这两个同样处于逆反期的小子的人无一例外都吃瘪了……
再说这两人身上的伤，妖厄的黑眼圈比刚才更加严重，似乎还肿了起来；弃则是整张脸都肿了起来，脸变形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俊秀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迎面走来一枚乌青色的包子。我更加确定了鬼渊的恢复能力是传承自我，因为鬼族自我疗伤能力虽然强悍，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好。这种变态的恢复力简直就是老子我的翻版。
“嗨，早上好啊。今天天气不错。”我讪笑着和脸色不善的鬼渊搭讪。
妖厄和弃装作不认识我，同时与我拉开距离。
鬼渊“嘁”了一声，不屑地回了句，“嗯，天气不错。”不过这厮的脸色有明显好转。
妖厄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的神色，连周围那些低等鬼族都是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
弃好心地凑到我耳边，“父亲大人，注意影响……”
确实得注意影响，鬼界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松散了。因为玛歌维亚和尤里对鬼界的大整顿，使得鬼界不管是文化还是礼制都有了一个统一而明确的模板。现在的鬼界比之前文明开化多了。相对地，公众的鄙视也更有威力。指不定明天鬼界就开始流传我和鬼渊像街头泼妇一样打了一场没有半点水平的架，打完了之后子尹为了讨好鬼渊顶着漫天星辰对鬼渊问早上好的事……
说到满天星辰，鬼渊领地内的星空是晚上出现白天消失——我脑门上渗下数滴虚汗，连忙改口，“晚上好~”
鬼渊扬眉，“我还以为你脑壳坏了。”
我怒，“你想单挑？！”
那些低等鬼族——我是说比我和鬼渊进化度低的高等鬼族渐渐围了个圈子想看热闹。鬼渊脑门上青筋暴跳，“看什么看？！家庭纠纷！没见过么？！都滚！”
家、家庭纠纷……
啧啧，这词用得。
我暧昧地看着鬼渊，“鬼渊宝宝，要不，我们回家？”
鬼渊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将起来，“你叫我什么？！”
“呃……鬼渊，我们回去关灯（睡觉）吧。”
鬼渊脸色变了数变，闷闷地说了句“好。”
1
1各界原先的报纸新闻因为人界科技的渗透直接升级为无线网络上的现场直播，所以我和鬼渊这一架——影响力深远。第二日舆论界对我们的评价基本上都是一个声音——这是一次六界一线名人的家庭纠纷，事件的两位主角平日里的民众评价虽然都是冷漠型的，但是通过这一次家庭纠纷事件能够看出来两个当事人都有点幼稚。六界评论界人士集体诘问，像这样的人，统治着鬼界几乎二分之一的人口，真的能够令人放心吗？事件最后，人界的评论家还呼吁鬼族同胞们站起来推翻我和鬼渊两个不学无术空有其表的蛀虫……
鬼族们对此事的评价是：家庭纠纷，不予置评。
嗯嗯，反应很好。就是不知道鬼渊现在怎么样了。想老子昨天晚上可是撒开了蹄子以把鬼渊这厮操到屁股开花为理想以甜言蜜语为中心坚决、决绝、决然地和鬼渊做了整整一个晚上。我有些心虚地掀开被子一角，很好，鬼渊还在睡觉。我重新爬上床，把鬼渊因为睡得过沉微微张开的嘴合上，又把那条沾上某人口水，嗯嗯，更重要的是某些黏嗒嗒的液体的床单换掉；这期间鬼渊一直被悬浮咒吊在半空，呼噜打得雷响，唯恐老子耳背听不到一样。
妖厄这个逆反期的小孩坐在房顶的横梁上，都不打算下来帮帮忙。或许在他眼里，这件事就是子尹爹一点都不温柔地把最疼他的鬼渊爹干了一夜；而子尹爹现在干的事绝对是子尹爹应该干的。
我叹了口气，伸手去拽我的外衣。那件看起来脏兮兮皱巴巴的衣服在鬼渊手里拽得紧紧的，怎么扯也扯不出来。
一身崭新的干净衣服从旁边递过来。
“谢谢。”不出意料地看到弃那张总像是没睡醒一样的呆脸。
“这些东西要洗还是要扔？”弃问。
“扔。”我提起床单一角闻了闻，到处都是我和鬼渊鬼混时候留下的气味。“对了，我想知道鬼渊的领地有多少收入？”
弃绷着那张呆脸，“应该有不少。鬼族的头发是最上乘的制作法器的材料，一根超过一米的高等鬼族的头发能够卖到一千金；更昂贵的还有咒力结晶；还有鬼族制作的武器。不过鬼族脚下就有其他各界极度缺乏的各种能量原石，稀有金属。这种红色的坚硬土壤中有的是其他各界极度缺乏的材料。根本用不着去卖咒力结晶和头发。问这个干嘛？”
我……
狂化了。我抑制住自己因为激动变了调的声音，“呃，那么，六界中最富有的是鬼族了？”
“绝对是……”弃一脸漠然地说。
我摸了摸手中手感很不怎么样的床单，“那为什么鬼渊一个鬼族最大的领主用的床单是这么硬？手感这么劣质！”
弃瞟了一眼破破烂烂的床单，很镇定地告诉我，“这是六界最昂贵的火耀麻织成的，很结实……”
我强装镇定地瞟了眼床单上破破烂烂的抓痕，又低头看了看鬼渊血迹斑斑的手指，心虚地瞄了眼妖厄。完了，这下妖厄这小子该认为子尹爹不仅行为恶劣还不懂心疼人了。泪。“下次床单记得换成‘软’丝，手感一定要好！”我觉得我说这话的时候应了一句人界成语——叫什么来着——色厉内荏。或者外强中干？总之就是这个意思了……
默。
犹豫了半晌，我咬牙抱起鬼渊冲出了妖厄的视线。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逆反期的小孩一副“子尹爹”不要脸的神态。
好吧，妖厄，我屈服在你能够杀人的眼神下了。
我在浴池里捏着鬼渊的小细手指用液态狱火清理着他手指上早就干涸的血迹时，一路跟过来的弃说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栽倒在浴池里，“父亲大人，那样只用冲的是洗不干净的。需要帮忙吗？”
“出去出去。看门，不准别人进来偷窥。”这个貌似老实的弃这么大点就学会偷看大人洗澡，长大了还了得~好吧，我是脸皮薄不想被人看到我笨手笨脚的样子好吧。泪……
这年头讲实话比较伤人。
我可不希望我儿子长大了之后对子尹爹唯一的印象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子尹爹家务无能……
我盯着依旧睡得沉沉的鬼渊，不过话说回来，给这厮洗澡貌似不算干家务吧。干巴爹~子尹同学~人无完人嘛，能洗个大概就好了。反正泡在液态狱火中的话，半个小时左右也能变干净。不要问我为什么，别忘了狱火最大的特点就是腐蚀。那些已经脱离本体没有生机的干涸的血包括什么汗毛啊死皮啊总之失去活性的东西在液态狱火中都能得到净化。我抱着鬼渊靠在浴池边上，渐渐生出了睡意。
鬼界就是好哇，能够一边睡觉一边洗澡……
＝＝＝＝＝＝＝＝＝＝＝＝＝＝＝＝附赠一个小番外＝＝＝＝＝＝＝＝＝＝＝＝＝＝＝＝＝＝
（弃的身世）
如果只论本身实力，弃根本无法与生来就是鬼婴的妖厄相比，但是弃有双杀戮之手，几乎生来就是为了制造杀戮存在的。几乎是在子尹睡着的同时弃就小心翼翼地趴在鬼渊旁边吸食鬼渊的生之力了。妖厄远远地将手中的铃铛弄出声音。子尹微微皱眉，眼看就要转醒，弃手腕周围的骨刺飞出一枚直接击碎了妖厄手中那只明显是价值不菲的材料制作的铃铛法器。
拥有杀戮之手的人生来就很危险，也只有子尹那个家伙能若无其事地把弃当佣人使唤来使唤去了。
妖厄蓄了一口气，“子……”一枚骨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妖厄喉咙里。
弃没有说话，不过那眼神里的威胁之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弃轻手轻脚地将手套取下，一只手放在子尹头顶。这个人是当之无愧的鬼界第一人，如果能够吸收他的生之力，就能够轻易进化成终极鬼族。
妖厄呆滞。
他本以为弃的目标是鬼渊，谁料这个家伙只是将鬼渊弄到昏迷，目标却是子尹！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妖厄弄响了脚边的地板。
弃收手，迅速离开。
子尹依旧打着呼噜，妖厄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
不到片刻，就见弃有些恼羞成怒地折回，双眼冒火地盯着妖厄。一枚骨刺顶穿妖厄的肚皮带着鲜血返回到弃手中。妖厄吐出一口黑血，弃手中的骨刺也被腐蚀得严重变型，几乎不能再用。
【你根本不可能得手。子尹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妖厄唇语道。
【只是一指就能点破轮回圈的禁制，我当然比你更了解他的可怕。妖厄，我可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出生的。尹君不愧是天下第一人，居然能够轻易从轮回圈中将未成熟的我带出来。】弃舔了舔那枚骨刺上的血，唇语道，【我是与尹君同时代的鬼族，只不过因为进化失败才不得不重新进入轮回，现在还能看到他，真不知是令人惊喜还是令人嫉妒。那个时代只有尹君一人留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