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页
“咔吧——”殷岚直接捏碎了他手里的酒杯。
我心里一颤，逃也似的离开案发现场。过了好久我才从心虚中缓过神来。ＴＮＮＤ老子又不是殷岚家的小媳妇，话说——我心虚什么？！殷岚之前的表现不是已经彻底无视我了么？囧。这厮的涵养果然不错，都怒火冲天了还能装作彻底无视我的样子。
我抓住一个宫人，仔细问了问这次迎娶新王后的事情，事情的始末令我脸部肌肉抽搐了半个时辰之久。
殷岚告病退位，由去而复返的大王子殷念继位。
这次的新王后就是殷岚为殷念选的……
殷岚遣散了所有宫人，唯独留下我和他这个废君主一起退位成为殷国废后。
理论上说我确实是以废后身份为新王后加冕没错，只不过在殷国人眼里我依旧是殷岚王的人……从殷岚就算退位也要拉我一起成为殷国历史这一点上来看，这个自动退位的君王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而且殷国人对我的评价已经从“刹鬼小神”转变成了“那个不守夫道”和一个鬼界小子私奔的先王后……
我哭笑不得。
同时也搞清楚了一点，我这辈子别妄想和殷岚划清界线了。别说殷岚放不放手，就是我自己都不一定放得开。没错，老子确实受不了殷岚无视我的态度。而且很不能忍受。相当不能忍受。
趁着月黑风高，我蹑手蹑脚地钻进殷岚寝宫左侧的小门。
迎面飞来一只带着风声的酒杯砸中我的腿弯，我惨叫一声，带着浑身叮叮当当的饰物很没形象地趴在地上。殷岚一身酒气地提着剑走过来，那柄寒光闪闪的凶器好死不死地架在我脖子上，“本王说多少遍了！谁再敢私闯本王的寝宫，杀无赦！”
剑锋一提，再落下的时候我已经扯住殷岚的脚踝，大力一扯，这厮也被放倒了。
我哼哼唧唧地重新站起来，殷岚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搞偷袭！导致老子的小腿现在都是麻的。
我在殷岚腿弯处踢了一脚，他的脸在寝宫里唯一一盏宫灯的照耀下有些扭曲。“好！居然能独身一人闯进来，你究竟是……子尹？！”这厮直勾勾地看着我，表情好像见了鬼。
我勾过来他的酒壶，凑到鼻尖闻了闻。辛辣的气味刺得我鼻子都快掉了。
摔了酒壶，我在殷岚身边坐下，“白天为什么不说话？我就那么令你讨厌？”
殷岚闭上眼睛，“你不是已经和鬼渊‘私奔’了么？在整个妖族面前站在鬼渊那边，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你子尹去了鬼界，我又能怎样？”
“你嫌我拂了你的面子？”我好奇地问。殷岚不会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孩吧。
“如果我道歉，你会不会回来？”
“不能。”
“我没有问能不能。”殷岚揉了揉太阳穴，“我问会不会。”
我思考了半晌。
殷岚的意思是想让我抛弃鬼渊回到妖界与他重归于好。我当然不能这么干，好歹鬼渊也是我可爱的“小娘子”。而且还有妖厄这个逆反期的娃儿。如果问“会不会”，是在问我对殷岚的感觉么？还是在问我能够和殷岚恢复到哪种程度的关系？如果是背着鬼渊的话，我想我十有八九会和殷岚偷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连我都很无奈地发现我根本不可能彻底放弃殷岚，以及与殷岚有关的一切。就好像很久之前尹君不能放下流殇，流殇也不能放下尹君一样。但是我自己清楚我不是尹君，殷岚也不是流殇，但是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作为两个全新的人，还是不能逃避原来那种不死不活的宿命。殷岚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但是也只能这样。
“会。”我说，会！
我日！
我还真是不要脸。
至少应该说个不知道的……
我居然说了——会！完了，这要是给鬼渊那孩子知道不就坏菜了？
“呃……但是不能伤害到鬼渊。”我撇过脸去，有点害怕看到殷岚变了颜色的脸，“除此之外……”
“鬼渊比较重要？”
“不能比。”
“我对你不够好？”殷岚的声音有些激动，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殷岚低声道，“我对你不够好。是这样吗。”不是问句，殷岚在自言自语，就当老子做透明人。
“你醉了！！”我很确定地告诉殷岚。
“我也会醉？”殷岚问，那语气，那腔调，简直就是咄咄逼人。
好吧我承认，你们半鬼族号称千杯不醉的典范，但是——“你醉了。”我再次强调道。
“我也会醉。”殷岚捂着胸口，依旧赖在地板上不肯起来，“我醉了，子尹，我要睡觉了，你要留下吗？”
逐客令？
我憋气地看着殷岚，这厮醉了捂胸口干嘛？他当他中枪了还是被捅了啊——真会装。
老子白眼，拖着殷岚，把他放平到床上。“我留下照顾醉汉。”
殷岚盯着寝宫上方那些精美的彩绘，不晓得在想什么，“我冷。”
我拖来一床厚厚的被子给殷岚盖上。“这样如何？”
“冷。”
我钻进被窝，隔着一身华丽的王后礼服包括殷岚那身没脱下的盛装抱着殷岚，像两个盛装即将入棺的夫妻。殷岚身上烫得吓人。这厮——不会是病了吧……
“你觉得怎么样？”
“冷。”
我想哭。“殷岚你能不能换个形容词？”
“子尹，你很凉。”
ORZ~
我明白了。
殷岚没醉。
老子醉了。
我抱着殷岚哭了。殷岚拍拍我的背，什么都没说。这个臭不要脸的，应该安慰我！我心里难受，像要裂开成两半。一定是我那两个本来就有分歧的灵魂打架了。完了，这下完了，彻底放不开殷岚了。鬼渊，我对不起你。我撕咬着殷岚毫无表情的脸，泄愤一样。
“为什么要封印我？！”
“我不是流殇。”
我拽着殷岚的领口，“这笔债，你来还。”
7
7作者有话要说：更更更俺素勤奋的PP控小粉殷念继位，娶了长白山一个美女做王后。继位仪式盛大得让人嫉妒。我估计很长时间内六界都不会有这种规模的盛典出现了。整个妖界都在狂欢，甚至连其他几界都受到了这种喜庆气氛的感染。当然，这其中还有对殷岚突然退位的震惊。
殷岚退位的理由是年迈体力不济，但是见过殷岚的人都能发现殷岚这厮最近气色越来越好，简直就像是吃了传说中的返老还童药。反倒是殷念越长越大，看起来像是殷岚的兄长。
我抖了抖身上那些繁琐的饰物，有些不舒服地打开领口那个扣子。
殷岚板着脸重新给我扣上，“登基大典正在进行，你在车上等着都不愿意老实点，早知道就让你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太阳下面看了……”
额拷~殷岚你现在又不是妖界君王，凭什么讲话这么拽？！我白了殷岚一眼，再次解开第一枚扣子，顺手将那枚扣子以手心狱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热死了！”说完我还不忘用手掌并做扇子在脸旁扇了几下。
殷岚额头上青筋暴跳。
我得意无比地坐好，对王座上的殷念做了个鬼脸。
殷岚无语，低头，再抬头看天上飞过的小鸟，装作不认识我。
我压低声音贴到殷岚耳边，“最后一天，过了今天我要回去了。”
殷岚把手放在我腰上，慢慢悬浮至与殷都最高建筑齐平的半空中，缓慢地来了个舌吻。最后嫌那些装饰物实在碍事，都扯掉了了事。
“耶？你不打算做？”我问。殷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绅士了？
殷岚正正神色，“登基大典全过程都由人界摄影师记录下来六界发行。我们妖界要赚外快，所以我得保持正人君子的形象。”
六界发行。
也就是说，鬼渊宝宝也能看到了！
我废了……
直接后果就是登基大典后半部分我一直都是一副和蔫掉的黄瓜一样的德行。殷岚这只臭不要脸的黄鼠狼还一个劲地问我哪里不舒服。好了殷岚，这笔账老子记住了！！！
＝＝＝＝＝＝＝＝＝＝＝＝＝＝＝＝＝＝＝＝＝＝＝＝＝＝＝＝＝＝＝＝＝＝＝＝＝＝＝
有些事情是很奇妙的。你根本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仿佛这就是顺理成章，是注定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发展成某种模式。我回到鬼界的时候殷岚看起来已经走出了一开始那种压抑的暴怒情绪，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亮——好吧，原谅我形容词用得不好，殷岚是个人，怎么都不会闪闪发亮，但是事实上殷岚确实给我一种闪闪发亮的感觉。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狡诈的小孩向你要糖吃的时候那种神态……
好了，不说这个，我发现我面临着一个不是太严重但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远远地看见鬼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自己的腿，拿那双桃花眼不断向界门这边扫视，我就觉得腿软无比。鬼渊宝宝啊，你没钱对不对？千万别去买妖界发行的那个什么全息影碟白白给妖界送外汇，那绝对是肥了殷岚瘦了我们……
“呦，回来了？”鬼渊一边拨弄着手中一枚鱼鳞样黑色金属片，一边盯着我微微发光的右手看，“怎么不多呆两天？”
“咳咳，鬼渊你几天没洗头了？这么远都给我闻到酸味儿了——”我捏着那枚殷岚最后塞给我的反重力结晶，麻利地把它扎进手心，直到那结晶一点点融合进去。这东西可不能给鬼渊看到。逆之结晶，是个小孩都知道那是殷国王室的宝贝，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想不到这次殷岚不但把它借给我抵抗沉重的饰物压力，临走还把这价值连城的东西送给我。嗯嗯，这东西给鬼渊看到绝对不好。我以天赋能力把反重力结晶像融合“九叶草”那样融入身体里。
“殷岚把逆之结晶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对吧。”肯定的语气。
“没有。”我硬着头皮否认。
鬼渊手中的黑色金属片开始发声，“【最后一天，过了今天我要回去了。】【耶？你不打算做？】【登基大典全过程都由人界摄影师记录下来六界发行。我们妖界要赚外快，所以我得保持正人君子的形象。】”这段对话听起来真是无比熟悉。鬼渊则是嗤笑一声，“子尹，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额头上落下几滴汗水。
偷眼去看鬼渊，这厮看起来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你想怎么办？”我反问。
鬼渊握紧拳头，又摇摇头，仿佛正在努力说服他自己，良久这厮才说：“到达一定程度的高手都有自己的办法窃听甚至是现场直播远在千里之外的东西，你和殷岚这么大方地展露奸情，会被有心人利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希望……”
我挺直脊背，有些紧张地看着鬼渊。
“我希望……”鬼渊垂下眼眸，好半天没下文。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
“我希望你们再想解决私人问题的时候能够在周围设一个禁声结界。”鬼渊抢过我的话道。
我呆楞片刻，毫无意义地点头。
“我们之间也一样。”鬼渊脸红片刻，“我能听到妖界的东西，那边的人也一样……”
我想起来置放在殷岚寝宫里的那段限制级的全息录像，脸色变了数变。鬼渊能听到妖界的声音，殷岚竟然能够一丝不漏地将发生在鬼界的事情尽数掌握！鬼渊算是终极进化状态的鬼族，殷岚的能力看起来要比鬼渊高出不只一个阶级！我汗。殷岚那个死变态，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隐藏实力。我面无表情地瞥了瞥鬼渊，这才意识到鬼渊这个貌似老实的家伙居然搞偷窥，不，偷听！神啊，为什么这些变态头子都一个个仿佛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唯独我什么都看不到？想看的时候还得把自己的意识分裂出去跑老远的路才能看到，搞不好我还会因为搞偷窥变成精神分裂症患……
泪。
“父亲，领地里的居民已经召集完毕，要让他们在什么地方建城？”妖厄及时出现，打破了我和鬼渊之间诡异莫名的沉默。
“中央盆地。”我毫不犹豫地说，那里的狱火浓度高得几乎能够与尹君平原王城内的狱火浓度相媲美，而且那里地壳相当稳定，地下也有因不明原因聚集起来的液态狱火湖，在鬼界这个地壳偏薄，经常发生地质灾害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块天赐的风水宝地。我之前布设覆盖整个新领地的幻阵时已经仔细考察过整片领地，除了那里，这片领地没有更适合建城的地方了。
“建在界门附近好了。”鬼渊出神地看着这座豪华界门中央的虚空道。
“为什么不建在新领地的中央地带，这里在你的领地最北端，而且界门附近的空间也不稳定，”我出声反对，“如果出现空间扭曲，那是能把人撕烂的。”
“空间扭曲是那么容易出现的么？”
我被一句话噎住。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来自妖界的建造界门技术使得这周围的空间稳定得超乎想象。真不知道妖界韬光养晦到了这种地步，单单是建造如此稳定的界门一项技术就不比人界那些乱七八糟的科技来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