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小娘子-粮食上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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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鲁克挟持着梁惠帝一路南下,锐不可当,直逼京城。新登基的小皇帝茫然无措,政权全部落入了张鸣德的手中。他很快召集了二十万大军严守京师重地,阻挡阿鲁克的攻势,各地勤王的军队也纷纷向京城集聚,加入了京师保卫战。
        外面狼烟四起,靖边城内也是一片混乱。城门仍然紧紧封锁,城内各类物资依然是天价。街头巷尾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乞讨者,整个靖边城内的秩序更加混乱。人们生活在战争的阴影之下,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各种真真假假的传言,终日惶惶不安。
        因靖边城派了一部分精锐士兵出城与鞑子作战,各官员大户人家的家丁便被抽去守城,原来王远派到萧家的两名侍卫也收了回去。宋芸娘他们倒是无所谓,反正家中余粮已经不多,就算贼人入室抢劫,也没有多少粮食可抢。
        这一日,许安慧与许安文突然登门拜访。他们两家虽然都搬进了靖边城,但是相隔甚远。最开始搬过来、街面上还算安稳的时候,两家时时走动。随着局势越来越混乱,他们各自守在家中,不敢轻易出门,已是许久未见。
        “安慧姐!三郎!”宋芸娘兴奋地迎他们进屋,拉着许安慧的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许安文则被荀哥儿和钰哥儿拉着去了他们的房间。
        只见许安慧面有菜色,身形憔悴,早已不复原来的丰腴。略略聊了几句她便滴下泪来,嘴唇抖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开口,“芸娘,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知道你们家人口多,一定也很困难。我……我倒不是为自己,大人们饿一饿总是不要紧,只是几个孩子……实在是饿不得了……”
        许安慧他们搬来的急,又没有如丁大山一般抢收田里的稻子,所带的钱财物资也不是很够。靖边城封城后,他们完全和张家堡的郑仲宁失去了联系。许安慧的舅舅家也不是很宽裕,一大家子人强撑了这么一段时日已是不易。
        宋芸娘印象中的许安慧总是欢快的、轻松的,从未见过她如此愁苦的模样,她立即红了眼圈,二话不说便去厨房将大米、面粉各装了一大袋递给许安慧。
        “这……要不了这么多,芸娘,你……你们也难……”许安慧见芸娘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食,缩着手不肯接受。
        “没关系,大山哥之前收了稻子,我们家还有一些余粮呢!”宋芸娘轻松地笑着,宽慰她。
        “芸娘……”许安慧拉着宋芸娘的手,嘴唇微微颤抖着,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宋芸娘轻轻拍了拍许安慧的手背,轻声问道:“安慧姐,还是没有郑姐夫的消息吗?”
        许安慧强撑着笑了笑,“没……还没呢……”她看着芸娘关切的眼神,撑了许久的弦突然一下子断掉,失声痛哭起来,“芸娘……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张家堡已经被鞑子攻占了……”
        “什么?”宋芸娘惊叫出声。听到动静的李氏他们也纷纷围拢过来,听到这一消息后都有些懵了,突然产生了连根都被拔除的茫然无助感。良久,叶翠儿爆发出一声哭声,一屋子的妇人也跟着哭起来。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丁大山紧张地跑进来,问明了事由后,不禁问道:“消息可不可靠?我这些日子成天在外面打探消息,都没有听到这个说法啊?”
        许安慧已经趴在宋芸娘怀里哭得说不出话来,听到哭声走过来的许安文低沉的说:“是前两日听我舅舅说的,他以前是军中的武术教官,特意找军中的熟人了解的最新军情。据说鞑子还没有攻城,刘青山那老匹夫就主动开城门投降了。也不知我姐夫他们怎么样了……”
        宋芸娘倒是松了一口气,拍着许安慧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既是投降,想必就没有开战。郑姐夫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许安慧泣道:“别人或许没有事情,但我们家那口子最恨鞑子,性子又倔强耿直,他岂能甘心投降受辱。说不定第一个反抗的就是他……”
        宋芸娘哭笑不得,“所谓关心则乱,还只是没有影子的事呢,你就哭得死去活来的。郑姐夫再恨鞑子,想着你和几个孩子,也不会贸然行事啊。”她突然又想起了萧靖北,忍不住也流下泪来,哽咽道:“倒是萧大哥,一直没个消息。外面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军队,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许安慧又反过来安慰宋芸娘,一屋子的女人也是一边哭一边七嘴八舌地猜测,互相安慰着。
        丁大山、宋思年他们几个男子沉着脸、皱着眉头在一旁无奈地听着。只听她们越说越乱,宋思年忍不住喝道:“你们这群女子,天都还没有塌下来,自己就先哭死了。哪有无端端乱咒自己男人的,你们怎么不往好处想,也许他们现在都安然无恙呢?”
        宋芸娘回转了过来,她急忙伸手擦眼泪,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安慧姐,我说你关心则乱,我也是一样啊。”
        许安慧也看着她笑,笑一阵儿又哭一阵儿,将在舅舅家中憋闷着不敢流露的情绪在宋芸娘面前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宋芸娘见天色已经不早,担心许安慧和许安文拿着两袋粮食走在路上会不安全,便寻来一只空箱子将面粉和大米装好,又让丁大山和荀哥儿护送着许安慧他们回去。许安慧依依不舍地拉着宋芸娘的手,彼此又嘱咐了半天,这才告辞离去。
        许安慧走后,宋芸娘走进厨房,默默看着已经见底的米缸,站在那儿发愣。灶前正在做饭的王姨娘没有看见芸娘进来,正在不满地小声对身旁喂柴火的田氏抱怨着,“芸娘也是忒大方了,她把粮食都给了他们,咱们可就马上要揭不开锅了……”
        田氏倒是看见了芸娘,她神色尴尬,急忙拉拉王姨娘的裙摆,示意她不要多说话,王姨娘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干活不语。
        宋芸娘也是心情沉重,她想了想,匆匆去了李氏的房间。
        李氏正坐在炕头做着针线活,蔓儿则陪着妍姐儿在一旁玩耍。宋芸娘急急走进去屈膝跪在地上,“娘,芸娘今日没和您商量就将家里的粮食给了安慧姐,请娘责罚。”
        李氏放下手里的活,急忙弯腰去扶芸娘,蔓儿已经机灵的带着一脸迷糊的妍姐儿退出了房间。
        “芸娘,我为何要责罚于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许家对我们帮助良多,现在他们遇到了困难,我们本就应该尽全力相助。你今日做得很对。”李氏扶芸娘在炕边坐下,又嗔怪道:“你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又不是恶婆婆。”
        宋芸娘红了眼圈,“谢谢娘体贴。可是……可是家中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可能撑不了几日了……”
        李氏淡定的笑了笑,“这有何难,咱们家这几年卖面脂、卖粮也存了些钱,我也还有些体己,明日便让大山去买些粮食回来。”
        宋芸娘很是心疼,“娘,现在外面的粮食价钱实在是高得离谱,简直是在抢钱。再说,当初我们不是商量好了,这些钱是要买这个小院的……”
        “买院子的事情缓一缓也不迟,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将肚子填饱。万一饿出个好歹的,看病抓药都不止这几个钱啊!”
        宋芸娘不禁又一次佩服李氏的淡定豁达,她点点头,“我这就同大山哥说去,让他先去打听城里几家粮铺的价格,货比三家再买。”
        宋芸娘尚未来得及去买粮,过两日就有人送了两大袋粮食过来。
        却说这一日,丁大山和荀哥儿去街上询问粮食的价格,一屋子妇孺紧闭院门守在家里,只听大门被敲得砰砰响,还有人问着:“请问这里是萧靖北的家吗?”
        宋思年好奇地从门缝往外看,只见隐约是几个士兵模样的人,他心中一惊,急急拉开门闩,打开大门。
        却见两个高大的士兵一人扛着一个沉重的大袋子走进来,重重搁在地上,一个高大挺拔、一身戎装的军官随后走了进来,他一进院门便用审视的目光四处打量,一双剑眉已经紧紧蹙了起来。
        宋芸娘他们听到动静都从内院走了出来。宋芸娘吃惊地看着来人,只见他身穿高等军官的银色盔甲,面容极其英俊,神色却很是冷峻,他目光明亮锐利,薄薄的双唇紧紧抿着,周身笼罩着一股凛人的气势,没有萧靖北身上那种让人心生温暖的气息。
        “请问,您是……”宋芸娘迟疑着开口。一旁的钰哥儿已经欢快的扑了过去,“小舅舅——”
        “孟六郎,真的是你?”李氏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颤颤巍巍地迎了上去。
        “李婶婶,当然是我啊!孟家小六见过李婶婶!”孟云泽展颜一笑,曲身行礼,李氏已经一把拦住了他。
        “小舅舅,你怎么来了?”钰哥儿激动的问着。他对孟云泽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虽然好几年没有见过孟云泽,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孟云泽笑呵呵地看着钰哥儿,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小子,都快有舅舅高了,舅舅可再也抱不动你了。”
        宋芸娘便明白了这位军官是萧靖北的好友,也是他曾经的舅弟——孟云泽。萧靖北曾经数次对她提过这位好友,宋芸娘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他身上有着复杂的气质,沉静时冷如冰山,气势凌人;与李氏见礼寒暄时,却是一个礼节周全、举止从容优雅的翩翩贵公子;和钰哥儿说笑时,又有了几分热情活泼的大男孩的影子。特别是当他看到已经长成了半大小子的钰哥儿时,灿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洋溢开来,居然让人有了如沐春风的温暖之感。
        孟云泽也直觉地知道站在李氏身边的那位气质端庄、面容秀美的女子定是萧靖北的娘子。双方见过礼后,李氏便迎孟云泽去正屋坐下叙话。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的孟云泽将军终于出场了(*^__^*) 新文讲的是孟云泽与穿越女的故事,喜欢的亲们可以先收藏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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