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小娘子-丁大山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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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日丁大山骑着小毛驴,一路上躲躲藏藏,花了两日的时间好不容易到了张家堡,此时,萧靖北他们已经离开张家堡去了周将军的游击将军署。
        丁大山当了几年的土匪,在守城官兵面前没开口便先矮了半截,有些无法控制地紧张和哆嗦。他只说找萧靖北,见萧靖北不在便急得浑身冒汗,一个劲儿地说是宋芸娘的义兄,可他既无法说出宋家有几口人,也不知道萧家的基本情况,更不敢交代自己曾是土匪的事实。他躲闪的神色和结结巴巴的言辞引起了守城官兵的怀疑,便认为他是土匪派来的奸细,不由分说地给抓了起来。
        王远派人审问了几日,丁大山除了让他们速去刘庄和青峰山救宋芸娘以及其他那些被掳的女子外,其他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王远越发疑心这是土匪设下的陷阱,他想着还有几日便离任,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点再多费周折,便干脆将此事交给了即将接任的刘青山。
        刘青山更是个老滑头,他派人严刑拷问了几日,丁大山始终一口咬定是宋芸娘的义兄。刘青山见问不出所以然,又担心丁大山所说属实,便干脆将他锁入了柴房,一心等着萧靖北回来再处置。
        宋芸娘听得目瞪口呆,又急又气,忍不住坐起来道:“他这个傻子,他为何不让义母来认他。”
        萧靖北犹豫了下,想着终究是无法隐瞒,便道:“他开始自然是嚷着要见你义母,可是那帮审问他的士兵只当他满口胡诌,哪里耐烦理他。后来,他见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不愿你义母看到他那副样子伤心,又怕自己曾经土匪的身份会连累义母,连带着她都无法在张家堡待下去,便干脆闭口不提,一门心思等着我回来。”
        宋芸娘愣愣呆了半晌儿,想着丁大山受的磨难,又垂下泪来,一边哽咽道:“都怨我,只顾着催他回来找你,也没有和他交代清楚你我两家人的情况,害得他被人误会……”
        萧靖北一边轻轻擦着她的眼泪,一边柔声安慰道:“哪里能怪你,要怨就怨我吧。若不是我刚好离开了张家堡,也不会让你义兄扑了个空。都怪我当时急昏了头,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跑。”说罢又微微挑眉瞅着她,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我应该相信我聪明勇敢、足智多谋的娘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寻到办法来找我……”
        宋芸娘忍不住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嗔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对了,我义兄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
        萧靖北见芸娘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着他,眉头轻蹙,表情似喜似怨。他心头一动,忍不住轻轻揽过芸娘,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放心,你义兄现在很好,我已经将他送到你义父家里去了。他和你义母母子团聚,又有柳大夫这个名医为他养病疗伤,只怕不出几天就活蹦乱跳了。他特意嘱咐了,要你别牵挂他,等过几天伤养好了便来看你。”说罢,心头涌出几分酸意,加重了胳膊的力道,哑声道:“你还挺关心他的。以后在我的面前,不许提别的男人。”
        宋芸娘一边推他,一边笑骂:“这种飞醋你也吃,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萧靖北楼得更紧,一边轻柔地吻着芸娘的面颊,一边喃喃道:“我就是小气,我只对你小气。芸娘,芸娘,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我身边消失……你……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么难过……”
        芸娘眼泪又涌了出来,她靠着萧靖北温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心中又酸又暖,也哽咽道:“好,我们天天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萧靖北身子僵硬了一下,突然低沉道:“芸娘,过几日我便要去游击军了……”
        宋芸娘一下子愣住,良久,才哑声道:“这……这么快?”
        “芸娘,对不起……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回来,又有了身孕……我……我不该在这样的时候离开你。可是,君子一诺千金,周将军慷慨相助,我……我总要对他有个交代……”
        宋芸娘伸手轻轻捂住萧靖北的嘴,她心中再多的不舍都不能表露出来,只是摇头道:“萧大哥,你别说了,我都懂……你只管安心在外建一番功业,家里一切有我……”
        萧靖北心中更加感动,紧紧抱着芸娘,好似搂着世上最珍贵的至宝,久久不愿松开。
        两日后,周将军的游击军护送着被土匪掳掠的女子们回了张家堡,张大虎和白玉宁也一同随行。许安平则没有一起回来,他另有重任,护送着缴获的物资去了周将军的兵署。
        这些被虏的女子面容憔悴、神色麻木,一路上多次寻死,护送的将士们连哄带劝,好不容易将他们完完整整地送回了张家堡。
        谁知一到张家堡的城门口,就有女子承受不了围观人们指指点点和鄙夷的目光,拔出身旁士兵的佩刀就要自尽。张大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掌拍下她手里的刀,怒喝道:“你们的命都是老子们舍下性命救回来的。为了救你们,有5个士兵丧命,6个士兵致残,还有多个士兵受伤。你们若要死,也要问问他们同不同意,问问老子们同不同意!”
        他怒目圆瞪,一脸的大胡子根根竖起,一副吃人的模样,这些女子们吓得呆住,围观的军户们也陷入了一片沉默。
        这时,王远带着刘青山、严炳等人迎了出来,见到这一幕,王远沉声道:“这些女子都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这些男人们没有用,才让她们受到这样的磨难和屈辱。这不是她们的耻辱,使我们男人们的耻辱。我们要忘记她们身上发生的这些事,诚心欢迎和接纳他们。”说罢,又换上了柔和的表情,安慰这些女子:“你们只管像以前一样安心生活,若有人讥笑、为难你们,就去防守府找我……不,找刘大人,让他为你们做主。”一旁的刘青山自然也连连点头,一副悲天悯人、正气凛然的模样。
        有了张大虎的怒喝和王远这一番保证,围观的军户们都不再出声,各个女子的家人也都纷纷领着他们回了家,沿路悲悲戚戚地啼哭,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样的一幕宋芸娘却不知道,她正安心在家里养胎。萧靖北为了不让她伤心,并未将这些女子的惨状告诉她,只说她们除了少数几人被土匪侮辱外,大多数都因他们解救及时,得以保全。 宋芸娘虽然半信半疑,但也真心希望萧靖北所说的一切属实。
        游击军离开张家堡时,萧靖北也不得不跟随队伍一同离开。临走之前的那一晚,自然又是百般不舍,千般恩爱,万般柔情。
        宋芸娘虽然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流露出伤心,以免让萧靖北心生牵挂。可是到了分离的前夕,她的眼泪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萧靖北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芸娘,又愧疚又心急,“芸娘,你别伤心,我一有时间便会回来看你……我答应你,在周将军的游击军里历练个一两年,还了他的恩情,我便回来陪着你,哪里也不去……赶都赶不走,打也打不跑,好不好?”
        宋芸娘破涕为笑,轻捶了他一拳,又忍不住缩在他怀里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自己也觉得像任性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时在众人面前扮演着好女儿、好媳妇、好姐姐、好嫂子的角色,也只有在萧靖北面前撒撒娇,使使小性子,释放自己真实的情绪。
        萧靖北看着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的芸娘,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只能紧紧搂着她,一边低声劝慰,一边百般怜爱。
        晚饭时,宋芸娘哭得双眼红肿,便不好意思出去吃饭,只推说身子不舒服,躺在炕上不想起来。
        李氏他们都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这些小女儿情怀。吃饭时,便又将萧靖北告诫了一番,“四郎啊,俗话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这个年纪,正是征战沙场、报效国家、好好建一番功业的时候。周将军看重你,给你这个机会,你更应该好好把握,不能随意敷衍。远的不说,只说你父亲当年与你嫡母那般恩爱,但他也是常年在外征战,与她聚少离多。”李氏看着萧靖北不以为然的神色,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新婚燕尔的,舍不得芸娘。只是你看,现在张家堡是刘青山当了防守,他这个人的品性想必你也了解,在他的手下,像你这样一无钱财、二无后台的人哪里出得了头。只怕等那徐文轩升成了百户,你都仍然只是个看城门的……”
        “娘——”萧靖北不禁一阵烦恼,忍不住打断了李氏,“您不要再说了,孩儿知晓的。”
        第二日早上,任宋芸娘心中再多的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目送着萧靖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张家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男主终于走出了张家堡哦,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敬请期待!(*^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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