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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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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行驶到了下一个码头时已是天亮,林正国一夜未眠,精神已是高度紧张,眼睛红肿,充满血丝。
       停靠在岸边。
       马东立刻又掏出枪顶在林正国的太阳穴上予以警告:“不准乱动!”
       戴眼镜的生意人立刻弃舟上岸,没一会边又回到船舱和马东互换一个眼色,随即两三个粗壮的人冲进舱内将装着紫时的麻袋裹好,一头一尾地抬起上岸。
       “上去!”马东将手枪抵在林正国的腰上,然后逼迫他上岸。
       林正国一出船,只觉得天上的光亮得刺眼,周围是一片陌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马东又逼迫着到了另一艘更大的船上。
       几个粗壮的人将麻袋也扔进这艘船,然后一起进了船舱,关上船门。
       林正国瞄一眼那几个粗壮的打手般的人物,只见他们面色油光瓦亮,虎背熊腰,粗壮的手腕上有小青龙的纹身,顿时心里一抖。
       “行了。”戴眼镜的生意人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擦,“我们现在就出发,争取尽快到红泥山庄。”
       林正国一愣,他听说过红泥山庄,那是北方一个类似于官邸的地方。
       “我们不是去中南部吗?怎么要去北方?!”
       林正国大喊,话音未落就被马东用手枪敲击在脖子上,只觉得剧痛,再也不敢发一语。
       “这是谁?”一个打手斜着眼问。
       “和那崽子一起来的,留着有用。”马东回答。
       众人落座,这船比先前那艘小船要豪华地多,红木的八仙桌,桌上瓜果,蜜饯分门别类,还有一盘围棋。
       戴眼镜的生意人打开麻袋,将紫时的头拔出来。
       “还好,还活着。”
       “放心,这麻袋透气得很。”马东笑笑。
       扯开紫时嘴上的胶布,马东又指使林正国去给紫时喂饭,这会没有拿枪抵着他,毕竟船内竖着几个打手,量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去。
       林正国依旧是颤巍巍地喂着紫时吃盒饭。
       “林大哥,你……”紫时低声了几句就猛咳嗽,“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林正国不语。
       “不是吗?”
       林正国瞟了眼周围,一帮人都极为悠闲,喝酒,打牌,便凑近紫时问:“我倒要问你!他们抓你做什么?”
       紫时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呢?你认识那个人?”
       林正国看了眼马东,心里满是懊悔,直摇头:“人心隔肚皮,一不小心上了贼船。”
       紫时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便将头挪开盒饭。
       林正国见此,也就放下盒饭。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他们俩都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林正国还是将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说出来。
       “很有可能。”紫时说。
       “怎么办?怎么办?”林正国小声地说,顿时眼眶湿润。
       “没办法,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紫时小声地说。
       他的心里也有万种猜测,但最终还是累了,睡了过去,梦中他想起那年自己也被意外劫持,弃到一个无人雪地,后来冯裕庭前来抱起自己。
       但现在不可能了,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不同于上一次的仓促,这一次显然是精心筹备了许久。
       三天四爷后,船终于到了北方的港口,一上岸,几个粗壮的大手立刻抬起裹着紫时的麻袋,然后马东挟持着林正国也上了岸,林正国已经是失魂落魄,面色苍白,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
       上了岸,立刻有辆车停在那里接应,众人上了车,直飞红泥山庄。
       红泥山庄在这座城市近郊区的地方,几年前还是荒山野林,近年来大兴土木后,成了一些富人夏日避暑之地。
       车子停在红泥山庄外面,众人进入一幢别墅,一个管家似的老头飞速地开了门,又飞速地关上门。
       进入大厅,只见一个精瘦似竹竿,面色不善的中年人坐在上座,边上的几案上搁着一个香炉,使整个大厅香气缭绕。
       “马爷,人带来了。”戴眼镜的生意人躬身。
       那个精瘦如竹竿,被称为马爷的人颔首微微一笑,然后端起青瓷茶杯呷口茶。
       “先放到后面去。”
       话音一落,几个打手就抬着紫时穿过大厅离去,经过一个中厅,再经过一个偏房,来到后花园,再穿过后花园,最终抵达一片废墟之地。
       那废墟之地一个硕大的井盖,一个打手打开井盖,里面竟是一个密室,顺着阶梯下去,是一个阴森宽敞之地。
       打手将裹着紫时的麻袋解开,紫时睁眼一看,只觉得头上蜘蛛网密布,地上有几只死老鼠的遗骸,一切阴森可怖。
       “这是哪里?”紫时本能地问。
       一个打手阴阳怪气地笑:“这是地狱,给老子老实呆着。”
       说完,几个打手拾阶离开,将井盖挪回原位,然后锁上。
       暗无天日,紫时一点也看不见,挪了挪身体,碰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想必是老鼠的遗骸。
       自己怎么办?那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一个密室?自己会不会死?
       一切问题在紫时的脑子里闪过,他闭上眼睛,想起读幼儿园的时候,那次母亲晚了几个钟头才来接他,在等待的过程中,看见暮色四合,天越来越黑,幼小的紫时心里涌上一阵一阵害怕,最终母亲来接他了,并抱着他说对不起。
       现在,不会再有人救他了,母亲,父亲,他没有亲人,一个也没有。
       紫时在绝望中扯动了自己的嘴角。
       这样整整呆了三天,除了早晚有人来送饭菜,井盖从无打开过,紫时一直处在黑暗中,他没有等待,没有抱任何希望。
       “马爷,你说姓冯的会来吗?”戴眼镜的生意人问。
       马爷闲适地笑笑:“听说这个小崽子是他的心头肉,养了很多年。”
       “可是依姓冯的性子讲,这个崽子就是个玩物,他会为了他来?”
       “我也是搏一搏。”马爷捏起一旁一株梨花的叶子,“姓冯的若是不来再另想办法。”
       “那这个崽子呢?”
       “要做得不留痕迹。”马爷微微一笑。
       夜晚,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大佬,马爷一一招待,与之彻夜长谈,这里面多数是一些与冯裕庭结怨的人。
       “我马祥生是个重情义的人,姓冯的近年来处处与我们龙帮的人作对,阻扰我们多笔生意,义兄高延之被下毒手后我一直悲恸至今。”马爷说到此,面露痛心,随即目光锋利,“这次召集各位,就是要商讨对付姓冯的办法。”
       在座的人纷纷响应。
       “姓冯的在南部的生意已经连连受挫,近日来冯氏股票被低价收购,花帝苑又发生了几起凶杀案,金某料姓冯的现在已经是心力交瘁。”姓金的胖子一边笑,一边露出一口金牙。
       “不能掉以轻心。”马爷说,“姓冯的素来狡猾,狡兔三窟,行踪不定,要对付他不容易。”
       “还望马爷指教。”
       马爷笑笑,随即一掌重重地拍着桌子:“这一次,新账旧账,我要和姓冯的一次算清!”
       这边,众人商讨着阴谋,施展着伎俩。
       那边,林正国正面色仓皇,偷偷地从二楼的窗口跳下,落地后脚磕在了一排带刺的玻璃上,他忍着脚上的剧痛,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谁!”远处几个手电筒照过来,瞬时万丈光芒。
       林正国急忙起身往大门跑出去。
       “快!抓人!”
       几个打手闻声立刻追上去,没几步就将林正国扑倒,一阵拳打脚踢。
       “兄弟,你胆子不小啊。”马东阴森森地笑,抓起林正国的头发逼他看自己。
       “你!卑鄙!”
       马东笑得更阴沉,挥臂指使打手将林正国抬到后院去。
       打开井盖,林正国被丢进了密室。
       众人照亮手电筒,紫时的眼睛被刺得流下泪来,费力一看,才见是林正国正软绵绵地趴在自己脚前。
       几个打手一左一右地拽住林正国。
       马东笑笑,眼睛看看密室的另一边示意打手,打手心领神会,立刻快步走到密室的左角,因光聚集在那里,紫时才发现密室的左角有一排奇异的东西。
       一个打手拎着一个粗棍般的东西而来,那东西像是铜制的,远看无异常,近看棍子的上面全是嶙峋的小刺片,和刺猬一样狰狞。
       那打手握着粗棍来到林正国面前,一手钳住他的下颔,逼他张口,一手将手里的粗棍迅猛地插进林正国的嘴里,使劲捣着搅着。
       林正国瞪大的眼睛如死鱼一般,等粗棍抽出后,几颗牙齿立刻纷纷落地,舌头被生生地扯下半条,想惨叫也无声,只是昏死过去。
       “带出去,收拾完后丢到海里去。”马东双手插袋,利落地吩咐了一声。
       一帮人将林正国拖出去,如同拖一只牲畜。
       “想逃跑?这就是下场。”马东阔步走到密室的左角落里,手指划过一排类似刑具的铜器铁片,又是阴森森地笑,“我们这里的花样很多,每一样都可以让你飘飘欲仙。”
       紫时只感毛骨悚然,后背冷汗密布,没料到这样一个阴暗的密室竟是个杀人的魔窟。
       “老实呆着!”
       马东扔下话后欲离开。
       “等等!”紫时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们到底要怎么处理我?”
       “哟,你好像等不及一样。”马东回头,扬起尖尖的下巴。
       “反正横竖是一死,我在这里也插翅难飞,就劳烦告诉一声我是得罪了谁,被抓到这里来!”紫时几日未说话,一张口只觉得喉头腥甜。
       “你倒像得很开。”马东悠悠地踱步,“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样一个小崽子能兴风作浪得罪得了谁?”
       “那为什么抓我?”紫时问。
       “谁让你和姓冯的有牵扯。”
       紫时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慢慢地浮现出冯裕庭的脸。
       “你们抓我是用来要挟他?”紫时咳嗽了几下,“你们算盘打错了,我和他交情不甚。”
       马东冷哼一下。
       “连床都上了,你还想撇清吗?”
       紫时愣了愣,自己想来是脑子糊涂了,这帮人费尽心计将自己抓到这里,当然是对一切都盘查清楚。
       “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来。”紫时声音嘶哑,仍费力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再无任何瓜葛。”
       马东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一身污土的男人,心里也隐隐发疑,冯裕庭看上的就是这么个东西?会不会抓错了。
       “别耍滑头,你们有没有暗通款曲,一查即知。”
       话毕,马东离去。
       紫时倒在地上,只觉得身上之前死去的一部分又重活了过来,并不是重新获得了希望,而是麻木了几天后,此刻有了更大的恐惧。
       他们要拿自己来要挟冯裕庭?紫时心里不安地想,双肢冰冷,如那年躺在冰雪地里一样寒冷。
       不,比那时更寒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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