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他死了么？
第七十五章
姬蓦玉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随即一挥手轻轻道“攻城。”
刚刚还处于死寂状态的几十万将士突然大喝一声“杀！”
响声震天动地，震地人耳膜生疼，苏蛊大喝一声“陈守将！你给孤家死守城池！不可弃城！孤家下去迎战！”
“君上不可！臣是庆州守将！誓与庆州共存亡！不管怎样，这个先锋应当臣来做！”
张虎河虎目圆睁，随即跪倒在地，东离军队在城外疯狂地叫嚣，眼看云梯已经搭好就要往城墙上爬。
苏蛊一把揪住张虎河的衣领狠狠道“东离蓦玉给孤家来了个出奇不备，摆明了他以为庆州城他势在必得，孤家怎么能将这庆州拱手让人呢？他以为我苏蛊无能！他以为我苏蛊怕他！孤家的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西蔷的面子！不要再争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去找昙诺来！昙诺在哪里？”苏蛊放开张虎河，扫过混乱的场面，只见昙诺正在城墙口帮着将士们搬运巨石，苏蛊跑过去一把抓住昙诺的手急匆匆道“昙诺，待会儿孤家出去迎战的时候你在城墙指挥士兵，以三色旗帜为准，千万不要让东离蓦玉施阵！这样孤家才有把握赢他！”
“诺！君上！”
城门外尘沙滚滚，东离蓦玉好整以暇地看着庆州城城楼上方，云梯已经搭在城楼之上却也在瞬间被城楼上的西蔷士兵用石头砸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声音从城门处传来，一骑一人飞驰而来，接着越来越多的将士如同滚滚长江之水奔驰而来。
苏蛊龙吟剑过处，敌军无一幸免，血液随着剑身挥洒。
城楼上，昙诺拿着三色旗帜，红色，绿色和黑色。
苏蛊在浴血的同时还不忘回头看着高楼上的三色旗帜。
昙诺三色旗帜向右一挥，苏蛊便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林易天在高处将战鼓敲的犹如天雷滚滚！
东离的箭雨直冲城楼之上！
林易天在战鼓前四处闪躲手里却从未停留，看着混乱的人马中那男子披荆斩棘，林易天心里焦躁地厉害却也不敢怠慢！
东离人马比西蔷人马足足多出十万多，这一仗要是胜了，将会给东离很大的重创。
东离蓦玉眼睛危险地眯起，头也没回地从旁边的随从手里拿过弓箭，眼睛死死地盯着在人群中砍杀的男子慢慢给弓上架起了箭矢。
除去他苏蛊，用不着自己施阵，就比多出来的那十万人马他也足以踏平庆州城。
东离蓦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随即笑了笑道“给孤家的箭矢上抹点东西。”
他姬蓦玉自认为不是小人，可是为了某些人做做小人又何妨呢。
旁边的人看了看姬蓦玉又看了看那个浴血的男子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箭矢之上。
姬蓦玉不屑地笑了一下，具体也不算笑，就是冷哼了一声，慢慢架起了弓箭，瞄准了那个身着银白铠甲的男子。
林易天看见那支箭矢离弦以后如同狂风过境一般直直地逼向那男子！
“君上小心！！！！”林易天怒目圆睁，可是自己现在是击鼓手，击鼓手无论怎样都不能舍弃战鼓，在战场上，战鼓就是自己的命，必须以命相抵才能舍弃它！
林易天要崩溃了！
东离蓦玉突然改变了攻城的方式，这次，改用带了火的箭矢！
万马齐喑，火苗如同初升的朝阳染红了半边天！
东离蓦玉射出的那支箭矢终于不辱使命地扎在了苏蛊左肩处！
苏蛊一声闷哼掉下马，所有人都慌了！
“君上！！！！！”士兵们都慌了！
林易天手链乱了，随手从城墙处抓过一个士卒将战鼓交给他之后纵身跳下城墙！
姬蓦玉再次拿起箭矢，搭弓，放手。
竟是如此连贯！
林易天旋身躲过无数箭雨，却被姬蓦玉的箭矢击中！
林易天一个不稳直直地掉了下去！
然而苏蛊却还在作垂死挣扎，只见空龙吟剑过处一片血腥！
姬蓦玉眼睛眯了眯，纵身上马，马儿嘶鸣一声直逼苏蛊！
宝剑出鞘，光亮震天动地！
竟是绝邪！
苏蛊吃力地挡过一剑，唇角的鲜血已经干涸，左肩流出来的血液已经成了全黑色。
姬蓦玉绝邪一挥，直接刺在了那男子心口！
苏蛊邪魅眼眸盯着姬蓦玉良久。
笑了。
姬蓦玉看着那抹笑意居然感觉到格外地刺眼。
眼前的男子，脸上身上全是血污，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地狱的修罗。
邪魅，妄意。
“他是我一个人的，苏蛊，即使你爱他，可是他却不爱你，也是枉然。”
苏蛊想笑，想大声地笑，但是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他连告诉他，慕羽曾经也是爱过自己的。
“即使你是孤城王又怎样？还不是死在了我姬蓦玉的手上，你就安心地去吧，等我姬蓦玉统一了九国之后会去给你坟前烧香的。”
苏蛊死不足惜，只是没有完成对天下的承诺，他苏蛊即使死也不会瞑目的。
“告诉……告诉……他……我……我苏蛊……从来……”体内气血翻腾，苏蛊嘴角又溢出一股血液。
“我苏蛊……从来……没有后悔……悔过……”
苏蛊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绝望过，身体的疼痛已经让他整个人麻木起来，姬蓦玉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淡去，四处的喧嚣慢慢被自己隔绝于外。
眼前出现了那男子湿润的水眸，他慢慢伸出手想要触及那抹孤绝清冽的身影，可是无奈自己怎么努力也触及不到。
苏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放下了手。
小羽，如若我死了，你会不会再为我流一次眼泪。
如若我们真的彼此阴阳相隔了你会不会再记起我？
你会不会记得，苏蛊那么地爱你。
那么地，爱你……
姬蓦玉还是相当惋惜的，这样的一个对手死了实在是可惜。
可是时局就是这样啊，不是你苏蛊死就是我姬蓦玉死，我们只能留一个。
林易天躺在士兵的尸体堆里，回头艰难地看着苏蛊在那里慢慢地倒下去。
眼角的泪水终于决裂。
这样死了就好了吧，陪着他死了是不是自己就不会愧疚了。
能陪着他死在这里是不是下辈子我们还会一起重生。
君上……
风鹰的援兵到来时庆州城已经是死寂一片，城楼上和城楼外堆满了尸体。
慕羽看着满目尸横遍野，眼睛骤然疼痛。
不远处只有东离蓦玉以及极少的人马在那里整顿着士兵们的尸体。
“你以为你能得了这庆州么？”慕羽的汗血宝马前蹄一抬，飞奔了起来！
姬蓦玉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挥手制止了即将上前的将士，慢慢向前走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他，可是迟了。”
慕羽随手抽出腰间配剑直直地刺在了姬蓦玉心口！
“你不是他！你永远不是他！”
姬蓦玉闷哼一声，苦笑“我做了那么多，竟然连个死人都不如么？”
慕羽没有拔剑，东离的将士一拥而上，慕羽宝剑挥洒，向后大喊一声“东离贼子，一个不留！”
风鹰几万人马一拥而上，和东离将士混成了一片，难分谁是谁。
姬蓦玉单膝跪在了那里，慕羽冲上前去，飞速下马，像发了疯一样地翻着地上的尸体。
一个，两个。
不是。
十个，十一个。
不是。
不是他。
他爬在尸横遍野的城外，一个一个翻过分辨，不是他，都不是他。
身上已经被血污染了个遍。
到第一百个时他终于找到了林易天，慕羽先是一惊，随即拍打林易天的脸。
林易天累地疼地不想睁眼。
慕羽的声音夹杂着哽咽传了来“林易天，苏蛊呢？苏蛊呢？”
听到苏蛊这个名字，林易天只觉得似乎自己已经穿越里几个轮回。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瞅着一个方向，嘴唇一直在动，可是慕羽却听不真切他到底在说什么。
其实林易天想说，君上，他来了……
随着林易天的目光追去，慕羽终于看见了那个已经被血腥染成腥红的男子，慕羽放下林易天，仿佛一切都只是置身梦中。
他蹒跚着。连滚带爬地爬到了他的身边。
这，真的是那个男子么？
这真的是那个自己永远无法弥补给他的伤害以至于为他日日自责的男子么？
慕羽抱起苏蛊，用袖子将苏蛊脸上的血污擦去，眼泪终于叭嗒一声，掉在了苏蛊脸上。
摸了摸苏蛊的鼻息，微弱地已经像是没有了一样。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慕羽手足无措地将苏蛊抱得死死的。
“不说我慕羽为你将男儿尊严踩在脚下将自己身心全部交于你，苏蛊，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为什么不懂？”
慕羽委屈地，撕心裂肺地，坐在那里，泪如雨下。
东离人马逃跑了，带着重伤的东离蓦玉。风鹰将士也没有去追。
容之欢将没有死亡的人全部挑了出来，最后，在慕羽身边驻足。
慕羽哭地像个孩子，泪水布满了清秀的脸庞。
他将苏蛊死死地抱在怀里，似乎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一样。
这是容之欢第一次看他哭的这么撕心裂肺。
“君上，臣看一下，孤城王还有没有救。”
容之欢一点表情也没有。
君上，你终于要尝到挚爱死去的滋味了么？
当初盈绣带着我的孩子从那么高的城墙跳下去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或许，你还是不懂。
因为你爱的是男人。
而我爱的，是女人。
慕羽突然清醒过来，看着林易天。
林易天探了探苏蛊的鼻息，心下一沉。
没有鼻息了。
苏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