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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每个宫人看起来都像是被揍了一般,尤其是皇后的近身侍婢绿袖,在半路遇到,两眼似是无神,却隐隐透露一丝莫名的愤怒……无端端吓死旁人。
“绿袖姑娘这是……”
“皇后开恩,让奴婢去睡觉……”
绿袖虽是要偷个空儿,却也是留了五六人在皇后身边看护着,料想无妨。
看她这样,若不赶紧让路,怕是要死无全尸,胡为庸赶紧退到一边,低头不敢再看。
不过就算怕,正经事儿也是要做的。
“皇后今日可有哪里不适?”
谢轻容在帘子后头,嘟嚷了一句:“让我睡觉就没事了……”
“嗯?”
谢轻容道:“无事。”
胡为庸为皇后把脉,一切如常,他正要告辞,忽听到皇后道:“胡太医且坐着。”
不知道有何事要留他,胡为庸只好当真坐下。
只听皇后令人掀了帘子,她起身扶了一个宫女的手,慢慢地走了过来,盛装之下,难掩疲色,然天姿国色不改,胡为庸并不直视,只垂首等候吩咐。
“听闻胡太医一双巧手,本宫最近总
22、香 ...
难睡着,能不能,给我制一点香,放些安神的药,助本宫入眠。”
这又是哪来的奇怪传闻?一双巧手?胡为庸深以为奇,为何他有巧手却不自知?但皇后所托,似不能推诿。
他只得问:“宫中香料齐备,难道皆无皇后心中所好?”
“那些都用遍了,也没什么新鲜。”她也坐了下来,托着腮笑得甜蜜,又问胡为庸:“宫规莫非不许?”
“这……”
倒也不是不许,只是宫中用香,一向不由太医院经手。
“你也别当那是香,只当是药。”谢轻容想想,又道:“这香,要清幽,冷冽,不甜,不燥,却又绵长、温软,你可要记住了……”
这香,只怕当世名手来调,也不能教她满意,怎么就落在了自己头上?胡为庸还未曾答话,只听谢轻容道:“你抬起头。”
他只得抬头,却见谢轻容的指尖指着眼眶下面的青黑:“胡太医,本宫再这么难看下去,谁能负责?”
“……”
“本宫内心也很苦啊,本宫也不想啊,本宫怎么这么苦命,心忧天下,挂念皇上……结果就变成了如今……”谢轻容开始哽咽。
“臣……领命,臣……告退……”
谢轻容满意笑,道:“那就有劳胡太医,来人,送客。”
胡为庸一退出皇后寝殿,走得飞快,脚不沾尘,正觉逃出生天了,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
一回头,竟然是方才皇后身边的宫女。
她巧笑言兮:“哎呀,胡太医走得好快,奴婢差些追不上。”
追不上才好呢……内心是苦笑,面上是堆笑:“敢问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我们娘娘方才说:‘有劳胡太医,瞧本宫这记性差点忘了,有什么祛瘀消肿的香膏也来上两罐’……”
她似是学的皇后娘娘的声调,惟妙惟肖。
有趣是有趣,可胡为庸当下只能苦笑。
23
23、夜语 ...
胡为庸还当真是有一双妙手,仿佛当真难不倒他似的,谢轻容要的香,不过三日,就送到了她寝殿中。
香是装在樟木盒中,小小巧巧,谢轻容见绿袖双手奉上,自己也不接,懒懒地歪着,托下巴道:“你打开瞧瞧。”
绿袖正要打开,忽然听见外头来报,说太后来了。
她忙将香放下,谢轻容叹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母后来得也巧。”
说罢,款款地站了起来,几名宫人立刻上前为她整理衣襟袖带,然后出外去迎。
太后果然已到了门外,正欲落轿,却不见苏竹取,谢轻容上前亲自扶了太后的手,笑问:“劳动太后亲临,实在是儿臣不该,太后有什么事儿,怎么不叫人来传我过去?怎么也不见苏郡主?”
太后也笑,反握住她的手,道:“实在是在屋子里坐着好几天,想着出来走走,这转眼秋天了,虽说是秋高气爽,看多了那四处黄叶荒凉,觉得心里倒不舒服,所以便往你这里来……竹取的脚才刚好些,叫人扶着她四处走走才好,便没叫她跟着过来。”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中殿,谢轻容陪伴太后身边坐下,只听太后又问:“皇后最近做什么呢?”
谢轻容略一脸红:“什么都没做……”
她这个皇后,其实真的太闲,如今不到祭天拜祀之时,又不得出宫,她每天安守本分得很,只怕浑身都要发霉。
文廷玉虽然夜里过来,似乎最近也国事操劳,时常留一会,又走了。
谢轻容原在宫中有个好名声,她虽娇贵,却不刁蛮,任性也有七分可爱,虽自幼被众人娇宠,出身高贵,却是不傲上,不凌下;众人原还疑心皇后要失宠,可是文廷玉虽不在皇后这处,却也不往别人那去,只道皇后专宠的日子,只怕还长。
太后与谢轻容又说了几句,都是闲话,绿袖端了茶来,谢轻容亲自奉上,太后一个抬头,瞧见了旁边宫女手上还奉着小巧精致的樟木盒。
她也不急着问,噙了一口茶,慢慢咽下,才问谢轻容:“皇后又得了什么趣味的玩意儿?也给哀家瞧瞧。”
谢轻容笑着道:“什么好玩意?太后,我这几日睡得都轻,所以吩咐胡太医制些安神香,刚刚送来,太后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