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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观世音密码(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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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摸了出来,这双拿惯了笔的手最大程度地保持了神经的敏感性。

  他微微地笑了,问莎莉,“这盒子一直是装着这镯子的?”

  莎莉懵懂地点着头,“是啊,我爸爸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或许,我现在就能认出镯子上的字,你信不信?”说完,他笑得更意味深长了。

  莎莉听得出来,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他总是给她些奇怪的东西,之后逗她,我现在就能怎么怎么样,你信不信?

  莎莉破涕为笑,“哥……”

  “如果没摸错的话,这盒子上有字。”

  “什么?”莎莉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只普通的盒子,从来没碰过它一下,有几次,她还想再给它粘贴上新的锦缎面呢。

  她用手拍了拍口袋,除了钥匙,没有什么硬物,“唉,要是有把小刀就好了。”

  “不用的。”谢惠仁蹲下来,把盒子有凹纹的一面冲下,在那块大青石上用力一磨,之后,拿起来小心地看着,又磨了一下,再拿起来看着。直到他确定木头上的浆糊和纸都被磨松动了,才掏出钥匙,一点一点地清理残余。

  木头渐渐露了出来,已经能看得到确实有字的笔画,可是凹纹都被塞住了,清理起来很不容易。

  他们轮换着用钥匙尖挑着那些污渍,当然不必要清理得那么干净,只要能看出字的模样就行了。用了一个小时的工夫,他们大概辨认出那刻着四个字。

  “渠隐於柱”。

  莎莉念了两遍,又反过来念着,好像更说不通,她无奈地问,“什么意思?”

  谢惠仁摇了摇头,说实话,这四个字好像根本搭不到一起。

  莎莉自言自语地说:“不像是‘柱於隐渠’吧?可‘渠隐於柱’也说不通啊。水渠藏在柱子里?”

  谢惠仁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天才回答莎莉的疑问,“不是,不是水渠。”

  “可字面就是这个意思啊。”

  他笑了,“香港的普通话这么普及了吗?”

  莎莉更是摸不着头脑,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谢惠仁,天真的表情使谢惠仁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没变,她还是那个小女孩。在他面前,她总是个可爱活泼的小妹妹,即使,现在她也该三十岁出头了。

  “你用广东话念一下,别想字面的意思。”

  莎莉念了两遍,还是摇了摇头。她看到谢惠仁微微笑着,知道他早就明白了这几个字的意思,于是佯装生气地说,“快告诉我啊。”

  “广东话里,你念‘渠’这个字,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它们是一样的发音啊。”

  “‘渠’啊,这个音,哦,是‘他’的意思。”

  谢惠仁点了点头,得意地笑着。

  “可这明显不是!”

  “没错,就是‘他’!”谢惠仁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有句诗,‘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那个‘渠’字,是什么意思?”

  “是水渠嘛,水渠里为什么那么清澈,是因为有活水嘛。”

  “不对,不对。”谢惠仁摇了摇头,“朱熹的这句诗说的是水塘,所以,翻译成水渠是不对的。”

  “我一直以为是水渠的意思!”

  “很多人都这么理解的,或许是这个字和诗的内容让后人误解了。不过,这也是后人的古文水平不到家罢了,就是我教的大学文学院本科生,也未必都能准确地说出‘渠’的意思。”谢惠仁笑眯眯地对视着莎莉,想了一想,又问,“香港的中学里,不学古诗词吗?《孔雀东南飞》读过没有?”

  想了想,莎莉点了点头,说,“我上的是教会学校,没学过,可我好像看过,是讲一个爱情故事的”。

  “里面有句话,‘渠会永无缘’,什么意思啊?”

  莎莉像个孩子似的把头摇得很快,“早就忘了,我都听不明白,你说的是哪几个字?”

  “我这个大学中文老师,给你补习一下中学语文吧。”谢惠仁用钥匙在地上划出那几个字,叹着气说,“看着,就是这几个字。这是个古汉语里宾语前置的句式,翻译起来应该是这样,‘会渠永无缘’,或者直接就翻译到‘永无缘会渠’。‘渠’是宾语,放在动词‘会’的前面了,这就叫宾语前置。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永远没有缘份再见到他了’。”谢惠仁抬起头,笑嘻嘻地问莎莉,“这次,不会以为去见一个水渠吧?”

  “你是说……这个‘渠’就是‘他’?”

  “没错,古代汉语就是这么用的。”谢惠仁又在地上划了一个字,“几乎没有人会用这个字了,不过,它恰好在广东话里保留了下来,现在我们经常把这个字这么写。”

  “‘佢’!”
  “对,这就是‘他’在广东方言里的写法,不过,发音还保留了古音,念‘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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