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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邂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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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警察行动之快,出人意料。



  三年前曾发生过抢劫巴西银行的事件。这家银行坐落在波阿彼斯塔附近的勃拉'达'特广场,发生在人潮滚滚的中午时分。十个强盗乘着一辆卡车,用机枪扫射开道,冲进银行,银行大门口只有几个警卫,但他们并不抵抗,躲在一旁,任匪徒冲进大门。



  第二天报载了警察的谈话:'生命宝贵。我随时准备辞去警察的工作,如果要我辞职的话。'结果世人对他嗤之以鼻。



  那次案件,至今未能侦破,只好不了了之。



  当时,抢劫发生在大白天,可是过了三小时后,州警察才出动。



  在巴西,即使是现在,一离开城市就没有时间观念了,仿佛并不存在什么既定的时间。列车、飞机误点几个小时是家常便饭。



  实际上,首都圣保罗也大体如此。圣保罗算得上是一座超现代化的城市,跟纽约相差无几。在极豪华的建筑群前面乞丐从早到晚在乞讨,有的是父子同乞,甚至还有全家当乞丐的。街道被喧哗声淹没,汽车的噪音不绝于耳。人们都想把两只耳朵掩盖起来。还有人从行驶的汽车里往外扔烟蒂、废纸乃至罐头盒、酒瓶。



  这里是旧与新、原始与现代的奇妙混合物。



  州警察在事件发生三小时后才出动,就是上述原田造成的。



  那次事件还没有侦察出眉目,却又出现了新的意外——警察公布了几个目击者的姓名,几天后,这些目击者相继在自已家里被暗杀。于是社会舆论转向警察。州警察愤怒了,而犯人仍销声匿迹。



  这次抢劫圣保罗银行事件发生后,警察出动得如此迅速,显然是吸取了上次事件的教训。



  事件发生后的四十分钟内,州警察在各交通要道进行盘查;事件刚刚发生十分钟时,各署的巡逻车就相继出动,分布在市内的各条主要街道上。然而犯罪分子还是逃跑了。



  犯罪分子使用的两辆小汽车是偷来的,他们把车开过所谓茶水桥的夏陆桥后,又往前行驶了一段,然后把车弃在勒勃立卡广场。



  州警察开始大搜捕。



  二月四日。



  尽管巴西的四季变化不明显,但是在二月已属于仲夏季节了。



  根岸四郎下班后去酒店喝本地的品加酒,这是晚上七点钟之前。他喝完酒,心绪不宁,邃向大阪桥的加尔本'伯罗大街走去。



  三天前,四郎有生以来第一次进酒吧。当时他身上带了两千克鲁赛罗,一千花在女人和酒上了,剩下的全给流氓抢走了。



  那天晚上,四郎万分气恼,就把车开往郊外。现在记不清是在何处下的车,当时他喝得酩酊大醉,倒在车上。



  第二天,酒醉未消,归途中,因违反交通规则而被罚款三百克鲁赛罗。回到住地的当天晚上,四郎打肿脸孔充胖子,请同事们吃饭,结果短短两天四郎就花了五千克鲁赛罗。现在只剩四万五千了。



  五年来废寝忘食,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钱,开始付之东流了。



  四郎今天晚上打算去一家日本餐馆享受享受,不喝烈性品加洒,要喝威士忌,挥霍一番。



  他刚走到加尔本'伯罗大街前面的街道上时,就被一辆从后面开来的汽车撞上。汽车未煞车,好在它的速度还不快。但四郎仍被撞出几米远。四郎以为汽车会逃跑,本能地想到记下它的车号。在巴西,轧了人必定逃跑,这是铁一般的规律。



  可是四郎错了,撞人的汽车并未逃跑,驾驶员同两名乘客下了车。这时周围已聚集了许多围观者。中年驾驶员大声辩解说不是他的过失,是四郎自己撞上的。



  '我把这小子带到医院检查,医院可以作证。'



  驾驶员故意多此一举。



  四郎伤势不重,但一时起不来,结果被抬上了车。



  四郎被放在后排中间的位置上,愿先的两位乘客坐在他的左右。四郎感到诧异,撞了人不逃跑,还主动送我上医院,倒是少见。



  汽车向北行驶,再前进一段便是约翰'门德斯广场,医院就在它的附近。可汽车不拐向医院,从广场往西开走了。



  '你们带我去哪儿?'



  四郎大声叫喊。



  '住口,傻瓜!'



  右边那个男人把手枪顶住四郎的腰。



  '你们到底想干啥?'



  '想找死吗?'



  左边的男子用大开关刀戳了一下四郞的肋部,破了皮,血顺着肋间往下流。



  四郞不说话了,他意识到这事不同寻常。



  '别装出一副可怜相,哪怕稍稍表露一下就捅死你!'



  '明白了,可我已经忘了刚才发生的交通事故,我的伤不要紧,让我下车吧。'



  四郎说话时,声音颤抖。



  '根本就没想到你受了伤。'



  右侧的男人冷冷地讥讽道。



  '你们一定弄错人了,我叫根岸四郎。'



  '不许说话,小日本!'



  '……'



  四郎不敢再说什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绑架他,但从自己说出姓名后,他们毫不理会这点看来,似乎并未弄错。



  他想,冒冒失失多嘴多舌于己不利,在未弄清原因之前,最好沉默。



  汽车转为北上,那是通往里约热内卢的国道九号线。汽车很快出了市区,进入贫民街,开进一所破旧的仓库——可能曾经作过食品仓库,现已弃置不用。仓库里没有人。



  四郎被绑在柱子上。



  '笨蛋。'车中坐在四郎右侧的那个男人站到四郎面前。他颈脖粗大,象一头壮牛,手里提着一根钢鞭。



  '有你好吃的!'说着,钢鞭已经落到四郎的脸上。四郎大声呼号,感到耳朵象被割掉似的疼痛,脸上象烧红的烙铁在烤灼。接着是第二鞭,打在肚子上……。这是无情的拷打。



  '住手,别打我了!'



  '好哇,要我住手吗?'



  男人嘲笑道。



  '到底为什么要折磨我?我做了什么?'



  四郎一面喘息,一面抗议。



  '真是笑话,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钱,藏到哪儿去了?'



  '钱?'



  '要我提醒你吗?'



  那人又要抽打。



  '别打!你就直说了吧,我真的不知道。'四郎抢先说道。



  '蠢货,真会开玩笑!'



  男一个男人走上前来,他身材矮胖。



  他冷不防就给了四郎一拳,打在肚子上。四郎当即休克,但没过多久,又苏醒了,意识到有人正猛踢自己的胫骨。



  四郎脸肿嘴裂,鲜血直淌。被打的腹部痛沉,仿佛要坠到地上。从胫骨直痛到背心。



  '喂,快说,你这强盗!'



  壮牛似的男人,向四郎浮肿的脸上又重重地击了一拳。四郎只有呻吟。



  '求求你们,告诉我,我哪里冒犯了你们?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四郎在叫喊。心想,再这样下去只有死了。



  '你装什么蒜?'壮牛抓住四郎的前胸吼道,'老子把你的下身割了!'



  '我的确……'



  '好吧,我跟你说。我们抢圣保罗银行的钱,一个装有两千万钱的袋子,放进你那辆汽车了。当时巡逻车出动,我们怕搜查,就丢进了你的汽车。'



  '……'



  '藏在哪儿?'



  '汽……汽车没认错吧?我不知道哇!'



  四郎记不起来了。



  '记了车号,不会错。我们了懈过了,你那天晚上出过车。你还在夏陆桥附近的一家酒店前停了一会,后来到哪儿去了?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厂。钱,藏在哪儿?嗯,快说!'



  '可是,我……'



  四郎语无伦次。



  他记得,那天晚上在夏陆桥附近酒店停车的,只有他四郎一个,当时还听到巡逻车咆哮而过的声音。现在想起,可能是第二天,他听人说过,强盗们经过夏陆桥往西北方向逃跑了。如果当时自己在车内,也许还看到了犯罪分子的车。



  那天晚上,四郎喝完酒又买了两瓶品加带回车上,然后开往郊外。



  他猛加速度,拼命地跑,毫无目的,只想跑。他的满腔愤怒不知向何处发泄,就象一头被蒙住了眼睛的疯牛。



  现在他只记得汽车到了郊外。往后依稀记得,他边开车。边喝酒,直到喝醉后还开了一段路。再往后的事可就一点也记不清,好象记忆的线到此'叭'地一下被剪断了。



  酒醒后他发现自己躺在卡车的货斗里,车停在国道五十号线上。醉后的身子软弱无力,头象被刀割似地痛。他接连呕吐了几次,最后才把车开走。



  四郎把这些情况一一作了说明。



  把为了泄愤而驾车寻找打架对手的事,也作了说明。



  壮牛不动声色地听着。



  '你撒谎,混蛋!'壮牛说。



  '你小子听着,想独吞两千万可不行。你这个毛头小子,胆子可不小,想在老子身上揩油!'



  壮牛转向他的同伙,激动地打着手势,唾沫四溅。他猛地一个转身,对着四郎吼道:



  '你小子瞧瞧这个!'重重一拳打在四郎的鼻粱上。



  四郎不是眼睛看见,而是脑子里感觉到鲜血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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