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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二个故事 黑色秘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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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明感到尴尬到了极点,他涨红了脸说:“我肯定没有记错……于成,他就是这么说的。”

  “聂明,别着急,坐下来好好想想。”于成的母亲招呼聂明坐到沙发上。

  聂明坐了下来,开始分析:“首先,我不认为于成会说错——因为他说过一句话‘这件事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可见这个小本子对他来说绝非一般——他怎么会连放的地方都记错了呢?然后,我对自己的记忆也十分有把握,是绝不会记错的。”

  “可是,你刚才自己也看到了,我们确实没找到……”

  没等宋律师说完,聂明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会不会……第四层抽屉是隐藏在第三层抽屉的下面?”

  宋律师和于成的母亲对视了一眼,然后三个人一齐向书桌走去。

  结果还是令人失望——他们将三层抽屉的底部仔细检查了一遍,根本没发现什么“隐藏的第四个抽屉”。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书桌的时候,聂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被拖出来的第三个抽屉,然后又把第一个抽屉和第二个抽屉全部拉开。

  “聂明,你发现了什么?”于成的母亲问。

  “你们看,这三个抽屉从外表来看都是一样的,但第三个抽屉的内部却比前两个要浅一些。”

  宋律师俯身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把手伸进第三个抽屉。他用力把抽屉底部的木板向里一推,木板“嚯”地滑开,露出一个夹层——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本子。

  “就是这个本子!”聂明激动地一把将本子拿起,“果然,这个抽屉是做过手脚的,原来这个夹层就是‘第四个抽屉’。”

  就在聂明准备将本子翻开的时候,宋律师一把按住他的手:“对不起,聂先生,你恐怕不能看这个本子。”

  “可是,于成在临死前亲口告诉我,一定要由我来看这个本子上所写的内容,并且只能由我一个人看。”聂明说。

  宋律师望着聂明的眼睛:“聂先生,难道你不认为,于成当时这样拜托你,是形势所迫吗?”

  “什么?”

  “在你们遭遇车祸的时候,于成身边就只有你一个认识的人,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托付你来做这件事。”

  聂明怔了怔,这个问题,他以前确实没有考虑过。他想了一会儿,说:“可是,如果于成不想让我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也完全可以说‘请你让我的母亲或宋律师找到这个小本子,再按照上面写的做。’但他并没有这样说——所以,我有理由觉得,这个小本子里有某些必须由我来看的东西。”

  “聂先生,”宋律师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状况——这个本子被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那么毫无疑问,上面所写的内容,一定是事关重大,极有可能是于家的财产分布情况或者是一些银行存折的密码等等。这些东西,显然是不适合由一个外人来看的。”

  聂明被宋律师的这番话弄得尴尬至极,他满脸通红,略带愤怒地说:“是的,我是个外人,可是我和于成也是近二十年的好朋友。我来这里做这些事,纯粹是为了完成于成在最后一刻对我的托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占有他哪怕是一分钱的财产!既然你这么信不过我,那我就再不涉及此事!告辞!”说完,聂明便要转身离开。

  “聂明,请等等!”于成的母亲上前拦住他,“对不起,宋律师决不是有意让你难堪的!他只是在尽职,时刻为我们家族的利益着想——事实上,我们都非常地感谢你专程来告诉我们成儿的遗言。否则,这个本子我们怕是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了!“

  “是的,聂先生,我为刚才的失言感到抱歉。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宋律师怀着歉意说。

  面对这种情况,聂明反而感到不知所措了。

  “这样吧,”于成的母亲说,“你们现在就看看这个本子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宋律师先看,之后再交给聂明看。”

  “伯母,其实我也觉得宋律师言之有理,这里面写的,多半是你们的家族事务,与我没有关系,我真的没有必要去看。”

  “不,聂明,这是于成在生命最后一刻的请求,定是有他的道理,请你务必完成他的心愿。”于成的母亲用恳切的眼神望着聂明。

  聂明犹豫片刻,只有点头说:“好吧,伯母。”

  三个人离开了这座白房子,回到先前的大客厅。

  三

  为了能不受干扰地仔细阅读本子上的内容,宋律师一个人将本子拿到书房去了。于成的母亲暂时上楼休息,而聂明就百无聊奈地坐在客厅看电视。

  于成家的女佣人为聂明煮了一杯高档的苏门答腊咖啡,聂明细细地品着咖啡的苦味,想像着于成在这个豪门家庭中的奢华生活——只是,这一切已不属于他了。

  大概半小时后,聂明忽然看见宋律师满脸苍白地从书房几乎是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那个黑本子,全身颤抖着,似乎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聂明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宋律师,出了什么事?”

  宋律师跌跌撞撞地走到聂明身旁,语无伦次地说:“聂先生,你……能出去……和我到院子里去一趟吗?”

  聂明赶紧扶住宋律师,说:“好的。”

  两人坐到庭院中一处休息的石凳上,宋律师仍然是一脸惊惧的神情,他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不停颤抖。

  “到底怎么了?宋律师,您不舒服?”聂明急切地问。

  宋律师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望着聂明说:“于成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让你感到奇怪的话?”

  聂明一怔:“没有吧……我没多少印象了。”

  “你好好想想!他除了说让你找到这个小本子外,还有没有说什么?”

  聂明皱起眉想了几分钟,说:“对了,他确实说过一句奇怪的话,当时,我就感到奇怪……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他说的是什么?”宋律师抓住聂明的手问,他手心的汗已经侵湿了聂明的手背。

  聂明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让宋律师如此紧张,他觉得面前这个神情慌乱的人和刚才成稳矜持的老律师完全判若两人。

  “嗯……他在感觉到自己快死了时显得非常地恐慌,当时给我的感觉是——他在害怕的,似乎并不是自己的生命快要完结,而是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一件他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事……他说,让我把本子找到,这件事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不过,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说的另一句话。”

  “是什么?你仔细回想一下!”宋律师的神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他对我说‘我死在这里,是不被允许的……我只能死在自己的家里!’我当时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宋律师的手慢慢垂下,他的眼睛直愣愣地望向前方,过了半晌才终于说出一句:“对了……这样就对上了。”

  聂明感到莫名其妙,他问道:“宋律师,你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从这个本子上发现了什么?”

  宋律师没有说话,他默默地将黑本子翻开一半,然后将中间的几十页纸扯了出来。

  “宋律师……你这是?”聂明大惑不解。

  宋律师摇着头说:“这30页纸不是我扯下来的,而是早就夹在这个本子中间。其实,这个黑本子只是一个隐藏真相的幌子,上面写的都是些琐事,真正有价值的,全在这个小本子上。”

  “难道,于成指的那个‘小本子’,其实就只是这个仅有30页的本子?”

  宋律师点头道:“是的,我拿到这个黑本子看了一会儿,就发现它被做过手脚——它中间的三十页被撕掉了,换成了这个小本子。很明显,这样做是为了用这个厚厚的黑本子来做掩饰,让拿到这个本子的人不至于立刻就接触到这个小本子所记载的隐秘事实!”

  聂明感到越来越好奇:“那么,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听到这句话,宋律师的神情又紧张起来,他将小本子重新夹到黑本子中,紧紧地抱住,说:“不行!你不能看!我不能把它交给你!”

  聂明赶紧解释道:“宋律师,你不用紧张。我刚才就说过,我并不一定要看的,我只是听到你这么说,有些好奇罢了。如果你不想让我看,我决不强求。”

  宋律师吐了口气,平静了一些:“聂先生,请你相信,我绝不是信不过你什么……这个本子上所写的,根本就不是我们之前想像的什么财务问题,而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聂明感到心痒难耐,但又觉得不便追问。

  这时,宋律师站了起来,望着聂明说:“对不起,聂先生,请你转告司马太太(于成的母亲),这个本子我暂时拿走了,等我证实了本子上所写的内容,自当把它交还到于家来。”说完,他径直走出了大门。

  聂明望着宋律师的背影,惊诧非凡——这种不辞而别的举动,实在是不像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律师所为。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会令一个处理了几十年案件的资深律师如此惊惶不安。

  聂明回到大房子的客厅,简要地向于成的母亲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然后礼貌地告辞,离开于家大宅。

  聂明回到家里的时候,感到疲惫不堪。他一头倒在自己的**上,眼睛自然地合拢了——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六点三十五分。

  四

  早晨九点,仍在做着美梦的聂明被一个低沉的男声叫醒,他睁开双眼,看见一脸严肃的父亲。

  “爸,你有事?”聂明感到有些奇怪,父亲以前从来没叫过他起床。

  “快起来,有人找你。”父亲沉着脸说。

  “谁?”

  聂明的父亲满脸疑惑地坐到床边,问:“你这几天,做了什么事?”

  聂明皱了皱眉:“你指什么?”

  父亲望着聂明说:“你知不知道,公安局重案组的人为什么会来找上你?”

  “什么?重案组!”聂明一下从**上翻起来:“他们来找我干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

  聂明困惑地摇着头:“我想不出来,我会和重案组扯上什么关系。”

  父亲继续盯视了聂明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他们就坐在客厅等着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去和他们谈谈就知道了。”说完后,离开了聂明的房间。

  聂明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来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的中年男警官和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警,他们看到聂明后,一起站起来。

  男警官走到聂明面前,亮出证件:“我是公安局重案一组的梁野,她是我的助手纪霖。你——就是聂明?”

  聂明点点头:“梁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梁野看了看站在身边神情紧张的聂明的父母,对他们说:“对不起,我们想和你儿子单独谈谈。”

  “到我的房间谈吧。”聂明说,他将两位重案组的警官请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两个警官坐下后,聂明给他们泡了两杯茶,然后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纪霖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梁野用两只手转动着茶杯,突然抬起头问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聂明一怔:“我不知道,我昨晚很早就睡了。怎么,出了什么事?”

  梁野和助手对视了一眼,然后缓慢而清晰地说:“昨天下午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宋泰然律师在昨晚八点半从自己家的阳台上坠楼身亡了。”

  “什么!”聂明大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宋律师……死了?”

  梁野微微点了点头,说:“你真的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昨天下午和宋律师分开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你说你昨天晚上一直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是的。”

  “除了你的父母以外,还有谁能证明?”

  “等等,”聂明突然皱起眉头,“你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你们认为宋律师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聂先生,你要明白,我们现在所做的,是在例行公事,请你务必支持和配合。”梁野说。

  “好吧,”聂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要除开我父母的话,我想就没有人能证明了。不过,我想知道,我和宋律师仅仅是昨天下午才认识的——为什么你们会在他死后调查到我头上来?”

  梁野和助手对视了一眼:“我们从调查中得知,宋律师昨天下午到于家庄园去了一趟——那个时候,你也在那里。而我们在今天早晨——也就是刚才到于家去和司马太太做了一次谈话,在那里,我们了解到这样一些事情——”

  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司马太太将你们昨天下午所做的事大致告诉了我。其中,有两点引起了我的注意:第一,那个小本子——当然,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本子。据司马太太说,你们当时约好,由宋律师先看,然后再由你来看。可是,在宋律师看完这个本子后,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交给你了,而坚持把那个本子带回了家。”

  “那么,我们也许可以这样理解——在这个本子里,记载着一些不能让你知道的事——这才导致宋律师在看完本子后临时决定不把它交给你。对吗?”

  聂明皱了皱眉,没有置可否。

  梁野继续说:“第二点,于家的女佣人告诉我,宋律师在书房看那个本子大概有半小时后,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把你叫到屋外去谈话——那么,你们的谈话,一定与小本子上的内容有关,而且非常的关键。之后,宋律师离开于家庄园,回到家。过了两个小时,他就坠楼身亡了。那就是说——你,就是他在死前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聂先生,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找上你了吧?”

  聂明望了一眼梁野,他正以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成为警方的嫌疑对象了,对吗?”

  “我只能坦白告诉你,形势确实对你不利。”

  “那么好吧,警官先生。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两个问题——第一,你说在那个本子里记载着不能让我知道的事——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本子的主人于成在临死前亲口嘱咐,要我找到这个本子,并且在看完后按照上面写的来做。如果这个本子里所写内容不能让我知道,他怎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梁野在听完聂明的话后,眨了眨眼睛:“聂先生,你没有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吗?”

  “什么?”

  “于成已经死了,他在临死前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其实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难道……你怀疑我篡改了于成的遗言?”聂明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们是警察,只会认同事实——现在的事实就是,你确实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于成的遗言究竟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所以,请你坐下,谈一下我刚才说的第二个问题——老律师那天下午对你说了些什么?”

  聂明愣了几秒种,缓缓地坐到椅子上,想了一会儿,说:“是的,老律师看完本子后把我叫到了院子里,可是,他根本没告诉我小本子上写的是什么。他只是显得很慌乱,他告诉我,这个本子里记载的,并非普通的财务问题,而是一些隐秘的事实……并且,他还说,他要去证实这些事情。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聂先生,你不觉得……”

  “我觉得了,我想到了!你又会认为,宋律师和我的谈话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现在他死了,你无法辨别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了,对吗?”

  “请你理解,我们确实需要证据。”

  “我没有证据。我怎么会知道,最近反正是跟我接触的人,都死……”说到这里,聂明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停了下来。

  梁野又盯着聂明看了一会儿,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从于家庄园出来后,是径直回的家吗?你记不记得你回家的时间?”

  “是的,我是直接回的家。我想想,当时是……六点三十分,我能记得起来。”

  “好的。”梁警官说,他望了望身边一直在记录的纪霖。

  “那么,梁警官。”聂明说,“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五

  梁野端起茶杯,轻轻地扬了扬左边眉毛。

  “哦?你有什么问题,问吧。”他呷了一口茶,对聂明说。

  “你刚才只是说,宋律师从自己家的阳台上坠楼身亡,可是你并没有说——他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正在记录的纪霖停下手中的笔,她抬起头和梁野对视了一眼。

  “老律师究竟死于自杀还是他杀——我们现在还不能准确地做出判断。”梁野说,“不过,我们认为谋杀的可能性远远高于自杀。”

  “不能准确判断?这是为什么?” 聂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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