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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荒原之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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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比亚松端起枪来,扳到点射位置,对准肖恩的脑袋……

  “哒--”跳动的弹壳,使托比亚松想起另外在澄江……肖恩只身和另一股走私组织交火,为的是赢得时间,托比亚松可以走远一点儿。

  “哒--”这一枪,打穿了肖恩的胸膛……在柬埔寨,当地的团伙儿赖账,把托比亚松和矶村关在了水牢,肖恩端着喷子一个人闯进了那团伙儿的大本营……

  沙虱从肖恩的嘴里、胸口里往外涌,肖恩的血把它们连同四周的沙一起染红。

  相对而言,小骆是幸福的,因为毕竟黄沙把他掩埋了,然而肖恩,却没人敢上前去,为他埋起一座沙的坟墓。

  矶村狠狠心,一踩油门儿,越野车疾速飞驰,后轮带起一股黄色的沙云……

  “托比……我……我真的有些后悔了。”刘莹莹蜷缩在后座上,眼泪淌下来了。

  “怎么?你……你是不是想风向东了?”托比亚松本有腿伤,不愿意人再去扯他的心伤。

  “不是的,我……我只是觉得清贫有时候不可怕,当初如果我甘愿放下奢华的虚荣,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托比亚松长出一口气,“拿到黄金森林里的东西以后……你就走吧。”

  “不,托比,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说啦,我现在觉得,你真的不属于我这个世界。尽管你在肉体上能给我一定的满足,但是你的家,依旧在风向东的心里。”

  “托比……”

  “噢--!”托比亚松忽然浑身一激灵,捂着大腿咬起牙来。

  “怎么啦?”矶村赶紧停下车,并且从报话机里通知前面的九辆车,“托比有异状,等等我们。”

  但是前面的九辆车,依然没有放慢速度的迹象。

  托比亚松满头虚汗,“不对……我的大腿里,好像还有东西!”

  “是什么?”刘莹莹帮着托比亚松扒下裤子来。

  只见一个红枣大的鼓包,正在托比亚松的大腿根上慢慢地出现。

  这东西刚鼓起来,旁边也出现了一个鼓包……

  这后起来的鼓包,相对长一些,而且柔软,一出现就直奔红枣大的硬鼓包拱过去。

  两个鼓包在托比亚松的皮下,你来我往,似乎在争执。

  “啊呀……这是……”矶村和刘莹莹都吓坏啦。

  托比亚松睁大眼睛,看着长长的鼓包把先前那个鼓包压下去,转眼间,右腿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奇怪……这是什么玩意儿?”矶村觉得这玩意太匪夷所思了。

  托比亚松一拍脑袋,“我明白啦……刚才那个鼓包,是一只小的沙虱……它紧跟着大沙虱钻进了我的身子。”

  “那另一个呢?”刘莹莹捂着嘴,眼神惊恐。

  “那……就是占用我身体的寄生物。”

  “啊?”

  “它们在我身体里,绝不允许其他的东西来寄生,或者破坏我的身体。其实刚才我即便不用刀剜出大沙虱,这些鬼蠕虫也会阻止沙虱进入我的腹腔。”

  “哟……那是因为……”

  “因为我的身体,已经成了它们的世界。”

  2007年5月26日晴布尔津旅馆一楼

  绿宝石铜盒的底部,是一个张着嘴的铜质怪兽头。这就是鲜卑郭洛,兽首狼头牛角,虎眼狮鼻,在汗尔加拉看起来,鲜卑郭洛的威严大于了它的狰狞。

  盒子内部六面上,除了当时的流通文字满文,每个内面的正中,都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圆形宝石片,这是克鲁伦河六叉分支里映出的六颗星。

  红宝石盒子六个面上,弯弯曲曲地画着地图。在展开的六个面上,分别点缀的六颗红宝石,就是克鲁伦河畔塔楼周边的六个锻造炉。

  风向东和王涵分析,当年六兽铜匣很可能就是锡伯人去克鲁伦河畔,在这些铸造炉里加工了六兽铜匣的雏形。

  此外,在六兽铜匣的中心底座上,那个脑后有窟窿,嬉皮笑脸的人头铜像,使汗尔加拉对六兽铜匣更加敬服。

  “这是喜利妈妈吧?”林咏裳指着那头像。

  汗尔加拉摇摇头,“喜利妈妈是我们锡伯族最尊贵的一条绳子,其实也就是锡伯族的家谱,并没有具体的形态。这个铜像,是锡伯族第一个萨满的像,佟佳·达林。”

  “哦……”

  蓝眼铜盒紧挨着红宝石铜盒放置,六个面上的三面全是满文,另外三个面儿上,则画着山川河流,一条蓝宝石铺成的路线,蜿蜒地延伸到盒子底部中央位置。盒子底部,一个盘膝的怪人双手向上,托着一块金黄色的琥珀。琥珀里一只从未见过的怪虫正在振翅而飞。

  风向东把蓝眼和红眼上的地图相对,忽然间明白了,原来,这两个盒子上的地图,并非真实的地理坐标,而是为了确定这两个盒子的摆放位置和方向用的。

  “向东,可以了吗?”貉子捧着鬼火玲珑,这玉雕受到蓝眼铜盒里琥珀的影响,开始泛出幽幽的蓝光来。

  风向东点点头,“你放吧。”

  貉子捧着鬼火玲珑,慢慢地走近绿眼铜盒。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这鬼火玲珑放在鲜卑郭洛的嘴里,会发生什么。

  二楼的巴赫提古丽大婶,又用斯布斯额吹奏起那首“狼牙里的月亮”,伴着这乐曲,貉子慢慢地把鬼火玲珑放在了鲜卑郭洛的嘴里。

  “咔嚓!”鲜卑郭洛兽的舌头好像是个机关,轻轻地震了一下,它的下颚猛地闭合,牢牢咬住了鬼火玲珑,更奇特的是,鬼火玲珑底部的四个小孔,竟然与鲜卑郭洛的四颗小尖牙配合得严丝合缝。

  貉子就在机关震动的一刹那,飞快地把手缩回去。

  鬼火玲珑,放出了有史以来最耀眼的蓝色光芒,这蓝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把人们变成了魈鬼一般。

  这光芒透过了蓝眼铜盒底部海尔堪神手里的琥珀,又从红眼铜盒底部的大萨满头像脑后的窟窿通过,从佟佳·达林头像的眼睛里射出来,将一个图像投射到了墙壁上。

  那时影像是一只眼睛,在眼睛的两个眼角上,分别有两组萨满文字,一条弯弯曲曲的细线,从左边眼角处一直连到右边的眼角。在眼睛上方,有汉文“荒原之眼”四个字。

  “我擦!这……这是什么啊?”

  风向东也纳闷,“这条线是啥玩意儿?是不是,这台古老的投影仪,镜头裂了?”他弯下腰去看红眼铜盒底部,那大萨满头像的眼睛。

  “当三朵雪莲花见到蓝色的月亮,一切秘密都将揭开,我们的影子潜藏在月亮下,让影子映射在西迁的路途上,这,就是锡伯人真正的路……”林咏裳反复念叨这,忽然眼睛一亮,“啊呀,这条线就是一条路啊!”

  “啊?”

  “我擦!”

  “伟大的伊散珠妈妈,我的神啊……”

  “哎呀。”

  大伙儿的心一下子敞亮了。

  “快!人皮图!”郝小梵出奇的兴奋,死死拽着苏沫颜的手,“快、快!”

  “哎呀,你抓着我,我怎么拿嘛。”

  王涵也不忌讳了,赶紧把人皮图抓起来,递给苏沫颜。

  “你给我干吗?我又不会弄。”

  “给我。”风向东拿过了人皮图,聚到汗尔加拉面前,“汗尔加拉,你说这上面的文字,一个是盛京,另一个是察布查尔对吧?”

  “是的。”

  “你们看看……”风向东兴奋一指墙上的图像,“这图上的文字和眼睛两边的文字,一模一样啊!右边的是……盛京,左边的……就是察布查尔!”

  他双手颤抖着,把拼好的人皮图铺在墙上,让貉子前后挪了挪放置六兽铜匣的桌子,让人皮图上的察布查尔和盛京分别对齐眼睛图像两个眼角。

  那条弯曲的路径,在人皮图上贯穿下来。

  那只眼睛的瞳孔位置,刚好对应了人皮图上那些与众不同的方块区域。

  林咏裳惊叹:“天哪……这难道就是……就是……”

  “这些方块儿,就是黄金森林!”王涵拍手大喜。

  “人皮图,原来就是这样用的啊。”苏沫颜打了个响指,“看来这些东西,缺一不可,锡伯族的先民真是聪明啊。”

  风向东忽然皱着眉,端详起自己那张西迁图来,“按照这荒原之眼里的曲线,跟西迁图不搭调啊……”

  “怎么能?”王涵托着下巴,“难道这条线是锡伯人当时真正走的路线?要是那样的话,公认的锡伯族的西迁路线,骗了我们一百多年。”

  “不!锡伯人的西迁路线,应该是真的,我们在克鲁伦河和布尔津,不是都找到了锡伯族人在百年前留下的遗迹吗?”风向东脑袋使劲地摇。

  “难道……有一部分锡伯人没有按照标准西迁图行走,而是走了另一条路……”苏沫颜歪着脑袋,半开玩笑地说。

  汗尔加拉走近荒原之眼,用手摸着那条弯曲的线,“难道,这条线就是锡伯人的根……”

  “小苏的话有道理。”貉子也走过去,“或许,当年锡伯族西迁分成了两个支派,有一小部分锡伯人,走了荒原之眼里面这条路,在这个位置……”他指了指荒原之眼瞳孔里那一片儿方格,“就在这里,那帮人发现了黄金森林,由此可见,当时走这条路的,一定就是锡伯族的萨满和精英。”

  “嗯……你这话,我赞同。”风向东点点头,“当年清朝皇帝让锡伯族西迁,意在削弱他们的力量。我研究了公认的西迁图,一路上虽然气候好,水源充足,但是山盗、劫匪、凶禽、猛兽多如牛毛,锡伯人必须保护起他们最重要的宗教人士--萨满。所以我设想,萨满们很可能偷偷地按照荒原之眼的路线,走内蒙古、穿越甘肃等地这些人烟密集的地方,去察布查尔。”

  “有道理啊……”汗尔加拉想了想,“我们萨满口授时候,都说锡伯族到达察布查尔以后,萨满从天上忽然降下来。原来是萨满们走了另一条路,提前到达了目的地啊。”

  “那么,锡伯族的根究竟是什么?”郝小梵虽然已经汉化多年,毕竟也是锡伯族人,她也对自己民族的事儿格外关心。

  “所谓一个民族的根,其一,指的是发源地,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战备物资。”王涵显然研究得不浅。

  “我觉得后者可能性大。”林咏裳来回踱着步子,“按照刚才的推理,当年清朝皇帝名为派锡伯族戍边,其实暗地里是想削弱他们的力量,那么一些锡伯族首领很可能明白这个意图,所以就走另一条路去寻找战备物资,预备以后跟大清朝开战啊……”

  “不管咋样,历史的真实性,不是我考虑的,就算是锡伯族的战备物资,也得先说宝贝到底在哪儿啊。就这张图上的圈圈点点,谁看得懂啊?”王涵更关心实质性的东西。

  “这个不难。”风向东取了一张现代地图,盖在人皮图上,依旧把盛京和察布查尔的位置对好,指着荒原之眼的瞳孔,“你们看!就在这里!”

  2007年5月27日晴克拉玛依

  “被骗啦!”杜岩狠狠地摔了宾馆里的茶杯。

  “你要知道,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我们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死了那么多人……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托比亚松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个家伙……实在太阴险了,长途跋涉消耗我们的资源和体力,骗我们到了克拉玛依,再原路往回走……嘿!”杜岩一拳捶碎了茶几上的哈密瓜。

  “我实在不想再穿越可怕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啦。”刘莹莹都快哭了,她脑子里浮现出肖恩和小骆被沙虱蚕食的情景。

  “不,我觉得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矶村站在窗前,面无表情,“或许他一开始就不知道黄金森林的位置,只是猜测,才会告诉我们来克拉玛依。”

  “那么现在呢?”托比亚松不屑地问。

  “现在他们应该打开了六兽铜匣,找到了位置。”

  “那他也绝对不可饶恕。”杜岩拔出腰里的刀子,“胡乱说,害我们走这么远……等找到了宝藏,我就做了他。”

  2007年5月29日阴内蒙古巴丹吉林沙漠

  头一次骑骆驼,对林咏裳来说很新鲜。

  “这东西不咬人哈?”她把手指插进骆驼后颈的毛里,沿着它的长脖子一直滑到头。

  郝小梵紧跟在她后面,用纱巾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王涵的骆驼可能受过伤,走起来有些跛,总觉得不如别人的稳当。

  苏沫颜的骆驼是个白毛的,这可对了小苏的心思,她觉得这个毛色非常适合女人,不像前面的汗尔加拉,那骆驼长得寒碜不说,还缺了一只耳朵。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轻如阵阵蛙鸣,重如飞机掠空。

  “什么声音?”李鹤卿拎着汽狗催骆驼往前跑。

  汗尔加拉吓得赶紧搭上了鲜卑郭洛弓。

  “紧张个毛啊……这是巴丹吉林沙漠的鸣沙……”风向东捧着地图,倒着坐在骆驼背上,眼皮一下也不抬,“鸣沙的形成原理事实上是一种全新的发声方式,这种声音是由上层运动的沙粒与下层固定的沙层之间摩擦而产生的一种弹性波所引起的。”

  “我擦,上学的时候你小子是不是也去过地理系听课啊。”貉子收起了汽狗,望着远处的沙丘。

  “很显然,这小子一准儿连妇科医学都蹭过课。”王涵使劲打了跛脚骆驼屁股,希望它跑起来不再颠簸。

  风向东依旧在看手里的图,“如果黄金森林就在巴丹吉林沙漠的南边,那么与祁连山北的东方龙库相通的可能性极大……看来我早就应该想到,黄金森林就在东方龙库附近啊……”

  “什么龙窟窿啊?”林咏裳催动骆驼经过他身边,顺便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地图。

  “哦,呵呵,没什么,我说想在地图上戳个窟窿,呵呵。”

  “戳窟窿干吗?”

  “嘿嘿,玩儿呗。”

  王涵赶着跛脚骆驼插在他俩中间,“咏裳啊,你喝水吗?”

  “汗尔加拉!你怎么啦?”郝小梵忽然喊起来。

  只见汗尔加拉一个趔趄栽下骆驼。

  几个人全都翻身跳下骆驼,来扶汗尔加拉。

  “是不是脱水?”苏沫颜掏出水壶来。

  王涵却站在一边,哭丧着脸,“不会是中暑吧……”

  风向东走过去,拿起汗尔加拉的手腕,闭上眼睛静静地把脉。

  “我靠!他……他真的去妇科医学蹭过课。”王涵大大地惊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风向东,居然是百巧百能。

  “97!安静!”貉子呵斥他,“这儿把脉呢。”

  许久,风向东睁开眼,“这位施主……你的财运……”

  “我去你妈的吧!”貉子差点没晕了,“丫你这叫把脉啊?整个儿一算卦相面,我说你会不会啊?”

  汗尔加拉本来有些昏迷,给风向东这一逗,也笑起来,“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谢谢大家为我担心。”

  “那么你喝点水吧。”林咏裳把水壶递过去。

  “谢谢,但是我不渴。”

  “喝一口吧。”林咏裳硬塞给她水壶。

  汗尔加拉接过来,不好意思地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忽然,她的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嚅动了一下,而后有些莫名的干呕。

  “咳、咳……”汗尔加拉一阵的咳嗽。

  “喝得太快,呛了吧?”苏沫颜帮她捶打后背。

  汗尔加拉把水杯还给林咏裳,但是那水里,已经有几个白色的米粒状物体,悄悄地沉到了壶底。

  “哎,给我也喝一口行吗?”王涵嘿嘿地乐,抢过了水壶。

  “去!喝你自己的去。”林咏裳把水壶夺回来。

  “我的没有啦……”王涵把自己的皮囊头朝下倒了倒。

  “那……你也不能对着嘴喝,拿皮囊来,我倒给你。”

  “好!”王涵递过皮囊,林咏裳把自己的水全部倒给了王涵,那几颗白色的米粒物体,也顺着水流进了王涵的皮囊。

  “哈哈,谢谢啦,我都快渴死了。”王涵举起皮囊,仰头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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