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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飞象过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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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叶尔听了也十分震惊,“萨满……瓜尔佳他,说的是真的?”

  汗尔加拉点点头,“他说的,和大萨满给我的预示完全吻合,而且,有人盯上了咱们的宝贝,要我去把它们重新埋藏起来。至于那里面的东西能不能治疗我的病,这个我并不在乎。”

  何叶尔叹口气:“去吧……这也许是伊撒珠妈妈的安排,瓜尔佳……我会对大家解释清楚……”

  “不,老爹,不要解释。”

  “为什么。”

  “刚才我忽然想通了,或许是萨满的圣光洗涤了我……既然那是咱们锡伯人的圣根,我宁愿他们永远把我的话当成谎言。”

  “瓜尔佳,我汗尔加拉·芃以神的名义,祝福你吉祥如意。”

  2007年5月21日晴东乌珠穆沁蒙古国边境

  蒙古哨兵班长一句“不对”,吓得邵人建和风向东脑袋上冒了汗。

  再看王涵,还以为人家说再见呢,也赶紧回敬:“塔日晖,塔日晖!”

  风向东真想过去抽他个嘴巴,但是此情此景,只好见招拆招了。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站在当地,汗从脑袋上流到了脚后跟。

  哨兵班长慢慢地走到风向东面前,龇着牙,鼻子几乎和风向东的鼻子对上了,忽然抬手一指王涵,“特尔……(他)”

  风向东表情僵硬,一阵干笑。

  哨兵班长抓起风向东的手,另一只手在身后面掏东西。

  这只手,就像钳子一样,几乎捏碎了他的骨头。

  “坏了!他们掏手铐子呢……”貉子想着,用手去摸藏在后腰的汽狗。

  “特尔……他日那(他说得对)!塔日晖(这不对啊)……”哨兵班长把风向东送他的高档烟“啪”地一声,拍在风向东手里,然后又一挥手,“巴雅尔太(再见)!”

  好吗,这一出给八个人可吓坏了……敢情蒙古哨兵是不好意思收礼物,才会说“这不对”的。

  邵人建长出一口气,带着一行人快步过了哨卡。

  走了大概半天儿,临黄昏的时候也看不到一户人家可以借宿,连一个蒙古包的影子都看不见。

  也难怪,这片草场已经风化很多年了,谁也不会傻到在这儿放牧生活。

  他们的体力有些枯竭了。

  一路上,貉子咬着牙盯着王涵。

  “哎,额都尔,赛,汗白那(天儿不错)。”风向东捅了貉子夹肢窝一下。

  “你呀妈跟我说人话!”李鹤卿正在气头上呢。

  风向东咯咯一笑,“你老是盯着97干吗?”

  “我他妈宰了他的心都有。”

  貉子这句话,倒是引来郝小梵的话儿:“你敢动动他……我就掰折了你丫的脑袋。”

  林咏裳听了心里一惊,郝小梵从没有说过这种语气的话。她平时虽然这类话也不少,但是如此认真,而且发狠地说出来,却还是头一次听。

  林咏裳生怕在这个时候闹出事儿来,“哎呀,你们这是都怎么了嘛,团队精神你们知道吗?”

  “滚你妈的团队精神!”李鹤卿出了粗口。

  王涵立马儿精神了,“哎,貉子,你他妈再骂咏裳一句!”

  “我骂了怎么的?”貉子眼看着就要跟王涵戗起来了。

  “97!冷静!貉子!你也给我消停点儿。怎么了这都是?”邵人建毕竟是长者,发话有一定的效果。

  苏木尔望了望已经沙漠化的草原,掏出地质罗盘来,“好啦,有那精神头说真格的。邵教授,咱们现在两眼一抹黑,现在你该说说,咱们下来究竟要干吗,奔哪去?”

  邵人建看着罗盘,指了指正北,“那个方向就是塔木察格布拉格,有铁路直通克鲁伦河畔的乔巴山。”

  “哎呀,咱去那儿干吗?您倒是给个准话儿啊。”苏沫颜跳着脚问。

  邵人建嘿嘿一乐,“咱去找个我的老朋友,然后想法儿打开绿眼的六兽铜匣。一切,就明了了。”

  “打开绿眼六兽铜匣谈何容易……何况这人生地不熟的……”貉子打了个哈欠,“总不能见着个人就问……嘿嘿,姑娘,请问您跟人上过床吗?这不……这不找挨打吗?”

  风向东拍了拍他脑袋,“这你就甭担心啦,到了克鲁伦河,一切就全搞定啦。”

  “其实,相对于中原,在蒙古找一个符合打开绿眼盒子的女子更容易。”苏木尔摘下帽子来,一边扇着肚子,一边眯着眼望着远处一个孤零零的蒙古包,“现在即便在中原找到一个刚刚破处的女孩儿,鬼才知道她是不是做过很多次修复手术。”

  “缺德吧你。”苏沫颜给了他后背一巴掌,“我说,这有女同志啊,嘴上注意点。”

  “不过,尽管那样,蒙古人相对中原而言,更看重自己的贞洁,这毋庸置疑。”林咏裳摆弄着手里的水囊,却发现已经见底儿了。

  “给你。”风向东把自己的皮囊扔给咏裳。

  “别,你留着喝吧。”林咏裳红着脸看了一眼王涵。

  风向东笑着打开皮囊的塞子,“你喝吧。”

  “哎,向东,你说……这算不算间接亲嘴儿?”貉子那嘴可是没把门儿的,弄得林咏裳更不敢接了。

  “其实,都传闻蒙古人开放,男人可以不在乎自己老婆的贞操问题。”风向东赶紧岔开了话题,“其实,这是个错误的理解。”

  郝小梵现在对这类问题特别敏感,“我不管蒙古女人怎么样……反正,我是完了。”

  “小梵……你看你想的……”

  “咏裳,我和你们不一样……”郝小梵咬着嘴唇,“好像,我越到北边纯净自然的环境里,越感觉自己特别脏。”

  “向东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小青年儿们啊,更容易受错误价值观的影响。”苏木尔也劝郝小梵,“你看现在,什么笑贫不笑娼,为了嫁个有钱人不惜一切手段,而女人只要找到了有钱男人花天酒地大把花钱大家都觉得正常。可是蒙古族的年轻姑娘还是很淳朴勤劳又能干,也很少为了虚荣而刻意嫁给有钱人,更少见堕落风尘的,所以一般操守很好。”

  “我擦!”貉子看郝小梵的脸更红了,上来捂住苏木尔的嘴,“你这叫劝人啊?”

  “去你娘的,”苏木尔扒拉开他的手,“我还有后话呢……”

  他转过脸来,望着郝小梵,“你也别多心,你虽然是被汉化的锡伯人,但也是伊撒珠妈妈的子孙,想开点儿,退一万步说,不就是担心嫁不出去吗?没关系,苏木尔是你最后的防线。”

  这句话一出口,七个人的目光就像激光一样射向他的脸,郝小梵是最强烈的那一道。

  王涵这时候也不拿表哥的架子了,低着头,寻思这苏木尔说话够唬的。

  郝小梵的眼神柔和下来,捂着鼻子奔北一路狂奔。

  “我晕!苏木尔,你刺激她啦!”风向东跟着追出去。

  貉子念在郝小梵在那次去医院对他的“救命之恩”,也跟着追出去。

  外蒙的总体沙漠化和内蒙的阿拉善盟差不多,说起草原质量,光锡林郭勒草原就可以玩爆整个外蒙。

  郝小梵没跑出多远,一股强劲的东北风就扯来一块乌云,遮住了本就不大光亮的太阳。

  苏木尔看了看远处的烟尘,“他奶奶的,是沙尘暴要来了!”

  邵人建一拍大腿,“赶紧的,追他们回来!”

  苏木尔和王涵没了命似的蹿出去,边跑边喊:“赶紧回来集结!沙尘暴要来啦!”

  郝小梵的脑子里一团糨糊,自顾了跑,丝毫不顾忌什么。

  但是追过去的风向东和貉子,可是感觉到了这风中的牙碜。

  “小梵!赶紧站住,再跑也找不回贞操,弄不好连命都没啦!”王涵有时候说话真是没屁股眼儿。

  眼看着东北方的天变黄了……一股劲风吹得人跟头趔趄的。

  郝小梵被这股风吹得稍微清醒了点,但是脚下却觉得扑哧一声,似乎踩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黄沙中正半掩着一具腐烂了一半儿的尸体,她的脚正踩在尸体的肚子里。

  2007年5月21日晴沈阳南源宾馆

  “咱们在扎门乌德的人,现在派过去了?”矶村望着窗前背着手儿的杜岩。

  “哼哼,为什么要派?派去干吗?”杜岩回头冲着矶村奸笑着。

  “在托比那,不是说……要帮助他们过国境吗?”

  “哈哈哈……你以为我傻啊?”杜岩叉着腰,弯下脖子瞪着矶村,“怎么帮?跟边防军叫板?这不找死吗?”

  “啊?敢情你压根儿就没想着派人帮助他们?”

  “托比,是个知道知足的人,他只想要黄金森林里的琥珀治疗他的病,并没想带着咱们哥们儿发财啊。”

  矶村捏着下巴,站在他身边,“不会的,琥珀世界上有的是,波罗的海、多米尼加共和国,还有中国的抚顺……这太多了,干吗要用黄金森林里的呢?”

  杜岩哼了一声,“这就是黄金森林里那些琥珀的特有性。在二叠纪那些琥珀的成因就已经很特殊了。”

  “怎么?你……你见过那里面的东西。”矶村睁大双眼。

  杜岩摇摇头,“我也没见过,但是这个事儿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矶村,你认为打听到耳朵里的事儿太多,有好处吗?”

  “对不起……”矶村耷拉下了脑袋。

  杜岩扭身靠在沙发上,跷起了二郎腿,“克鲁伦河边,有一位隐居的锡伯族老萨满……他是唯一了解黄金森林的人。”

  “哦……那老萨满现在……”

  “已经被我们的人做掉了,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

  杜岩的嘴角微微翘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

  “杜!”门外闯进了肖恩,“托比说要起程了。”

  杜岩笑笑,“哼哼,你回来了?”

  “哦……刚到。”

  杜岩站起身来,“托比亚松的身子骨……还是把他留在沈阳吧。”

  肖恩把嘴贴近杜岩的耳朵,“刚才回来的时候,托比又吐血了,可能……可能那些东西在他身体里活动地频繁了。”

  “哼……你说这些,跟我有关系吗?”杜岩冷冷地瞪了肖恩,又转过脸去望着矶村,“你现在应该摆明立场了,不是吗?”

  矶村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杜岩拍了拍矶村的肩膀,“现在托比手里已经没了从干尸身上揭下来的图,看看那些干尸,除了那些寄生虫,再也给不了他什么。”

  “杜岩……你错了。”托比亚松由刘莹莹搀扶着,站在门口儿。

  “啊呀,托比,赶快进来,那个什么,坐。”杜岩“关切”地过去扶着托比亚松,“你看看,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啊。”

  托比亚松让矶村和肖恩先出去,然后关上屋门,“哼,谢谢关心吧,我记得……咱们当年在缅甸边境上倒腾硅化木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

  “哟,那我可忘了,说的话太多了。”

  托比亚松用手绢捂着嘴,咳嗽了大概半小时,在洁白的手帕上留下一丝夹杂着绿色脓水的殷红。

  “有些话,的确容易忘,但是有些话……不能忘。”

  “可是我真想不起来啦……”杜岩嬉皮笑脸。

  “在中缅边境上,小雅死了……你抱着小雅的尸体说过,有时候人不能太贪。”

  杜岩闻听,脸上的笑容顿失,叹了口气:“小雅……我……我的确对不起她。”

  “杜岩,我不想在黄金森林里拿太多的东西,是因为……我忽然想起了小雅,那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你非要多挖一块儿,洞穴也不至于崩塌。”

  “托比!”杜岩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当年落下来砸在小雅头上的石头,至今还在敲打我的心!”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块石头上多砸上一锤子?”杜岩揪着托比亚松的前胸,“从咱们在缅甸当雇佣兵那会儿,一直到现在……你处处都想压着我,现在好啦……哈……哈哈哈哈……”

  托比亚松皱着眉咳嗽,“我并没有压着你,是你自己压着自己,杜岩,别太贪了。我觉得,现在我只要能治好病,活着,就知足了。”

  “托比!”杜岩摇着脑袋,“不,这不像你啊。难道那些寄生虫钻到你脑袋里去了?”

  “杜岩!”托比亚松把那块沾了血的手帕扔到墙根儿,“听我的,咱们拿够就行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

  “萨满的力量,好像在充斥着整个黄金森林的空间。”

  “那风向东他们……”

  “没有咱们的帮助……必死!”托比亚松又一连串咳嗽起来。

  杜岩沉默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他们死不死管我屁事。”

  “但是我们必须要去,因为,只有他们手上的东西,能打开黄金森林……他们,不能死。”

  “我知道了,可是你……可以死了。”杜岩手上多了一支装有消音器的小手枪。

  2007年5月21日晴加尔加蓝图南

  “快……我呸!”风向东吐掉嘴里的沙子,一把拉住郝小梵。

  “啊--”郝小梵被那地上半掩埋在沙子里的尸体吓得几乎崩溃。

  她把脚缩回来的一瞬间,鞋子上还钩着半截儿肠子。

  邵人建在那边喊叫:“快!大伙儿过来扎堆儿!”

  貉子拉着苏沫颜,搭着肩膀抢先跪在地上。

  “哎!这干吗?”苏沫颜不明白貉子这是要玩什么游戏。

  “这儿的沙尘暴能把汽车的漆皮全部刮掉,你想变成没皮没脸啊?”

  王涵绝对不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急忙过去拉林咏裳,哪知林咏裳已经自己拉着邵人建和貉子他们扎成一堆,脸对脸,搭着肩跪在沙地上。

  风越来越大,流云飞卷,天由黄变灰,沙粒开始肆无忌惮地在风中畅游,打得人脸生疼。

  风向东拽着郝小梵跑回来,搭着她的肩头挨着林咏裳脸朝里跪下了。

  王涵这个气啊,还没跑到人堆儿那,就被风向东加了塞儿。

  他只好挨着自己的表妹,和一身牛油味儿的苏木尔跪下了。

  “大伙儿抱紧点!”风向东喊着。

  “你他妈倒是美滋滋,左边林咏裳,右边我表妹……抱得越紧你丫越乐。”哪知道在心里强烈羡慕嫉妒恨的前提下,王涵这心里想的顺口就咕噜出来了。

  “97!你念什么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嘟囔这个!”貉子用头狠狠地拱了王涵的脑袋。

  “别闹啦!”风向东这个气啊,“97,你觉得不合适咱起来换个位置?”

  “换就换!”王涵真想换,但是他刚抬起一点头,就灌了一嘴沙子。

  “扑哧。”苏沫颜笑了,“你看看,遭报应了吧?”

  风丝毫没有减弱,沙子已经把几个人的领子里灌了大量沙子,人们后脖颈子生疼,不是由于埋头时间长,而在于利刃似的沙子。

  “向东,我耳朵进沙子啦!你让歪头倒下哈。”林咏裳有点受不了了。

  “别动!”风向东咬着牙,“坚持一会儿。”

  这个“一会儿”坚持的,风沙一直刮到半夜。

  背风的还差点,顺风口儿的王涵和苏木尔,脖子后面已经被沙子刮得掀了皮,流了血,又被干燥的风吹得结痂,然后再刮掉,再结痂……

  大家下半身全被沙土埋没,但是依旧抱在一起,没有一个动弹的。

  “我受不了啦!”王涵浑身都酸了,“去他妈的!老子要活动!”

  “97!我看你敢!”貉子真想掏出汽狗来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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