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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刀梯血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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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风向东见推车没头没脑地撞向苏沫颜,赶紧把她的床朝一边猛推。

  “咣!”苏沫颜和貉子并了床,由于惯性原因,床停了,苏沫颜可翻出去了,正扑在貉子怀里。

  “哗啦!”手术推车撞在了墙上,消毒棉和手术刀剪散落了一地。

  两个戴口罩的白大褂立刻扑上貉子和苏沫颜的床,伸手去抢那装着人皮图的拎包。

  与此同时,床下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已经来到了风向东的身后。

  邵人建和风向东心里一翻过儿:这几个兔崽子显然是奔着鬼火玲珑和苏沫颜那个包来的。

  两人赶紧顺手抄起凳子来,挡住这俩蒙面人。

  “我擦!”李鹤卿一骨碌滚起来,跨过苏沫颜,抬脚去踹一个白大褂的脸。

  可毕竟貉子不比平常,这一脚踢出去,扯动伤口,遍体疼痛!

  就在他一咧嘴的工夫,另一个戴口罩的白大褂抓住他的脚踝,使劲往回一带,貉子仰面栽倒,后脑勺磕在窗台上。

  苏沫颜死死抱着怀里的包儿,邵人建是玩儿学术的,不善打斗,手里举着个市井十大武器之首的折凳却敌不过蒙面人的刀子,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划破了手背。

  风向东看这阵势,心里骂了街。他闪到病床边上,从背包里摸出了红眼六兽铜匣。

  蒙面人看见这六面体的宝石铜盒子,先是一愣,而后红着眼跑过来抢。

  此时风向东已经把盒子斜着按在地上,盒盖对准了争抢苏沫颜拎包的白大褂,掏出打火机对着盖子上的红宝石打算打火儿。

  他见过这盒子盖儿崩开的爆发力。

  还没等风向东打起火儿来,那蒙面人三步两步赶到近前,抬脚踢中了他的手。

  “啊呀!”六兽铜匣打着滚儿翻出去,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那蒙面人扭头去抓六兽铜匣,风向东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使劲一拽!

  这家伙趴地上了,但是另一只脚狠狠地去踢风向东。这皮靴的高跟又尖又细,差点蹬在风向东的眼睛上。

  “臭娘们!”风向东过去扑在她身上,锁住了这个蒙面人的胳膊,“邵教授!快去拿盒子!”

  邵人建早就看见六兽铜匣露了白,把手里的折凳冲着对面的蒙面人扔出去,扑倒在地抓起了六兽铜匣。

  那蒙面人眼睛瞪着追到邵人建身后,举刀对着他后背剁下去。

  就这当口儿上,病房的门“咣当!”又开了。

  “咔嚓--咔嚓--”两声响,邵人建身后那个蒙面人捂着屁股蹦起来,“啊呀!”

  再看苏木尔已经闻声,混在一大帮大夫、护士里面赶来,但是只有苏木尔敢端着两支TT—33汽狗跑进病房。

  “貉子!”苏木尔把一支汽狗扔给李鹤卿,反手朝着抢夺苏沫颜的那个白大褂就是一枪。汽狗不及真枪打得狠,但是高压瓦斯催动的钢珠依旧打得那小子蹦起多高来。

  貉子手上一沉,心里也有了底,赶紧护住苏沫颜,举枪对着另一个白大褂,“别动!动一下废了你丫!”

  这几个家伙,见势不妙,飞快地撞破病房与楼道的窗户,一溜烟跑了。

  唯独风向东身下压着的那个女的,此时被按在那儿,拼命地踢打。她看见同伴丢下她跑了,可就急啦,干脆摘掉面罩,露出一头鲜红的头发来。

  风向东一看这女的,当即一愣,“啊……小莹……”

  这女子,就是前不久离他而去的前女友,刘云龙教授的女儿,刘莹莹。

  “你……你怎么会干这个?”风向东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啪!”他眼前一片漆黑,这下由不得他信不信自己的眼睛了。

  刘莹莹对着风向东的眼睛狠狠地戳了一拳,然后趁他捂着眼的时候,努力挣脱,一把夺过邵人建手里的六兽铜匣,跳窗户跑了。

  风向东傻傻地愣在那。

  “向东!六兽铜匣!追啊!”

  是的,就在这一刻,许多从前和莹莹甜得发腻的记忆在瞬间变成盐,浸在了心底那道伤痕上。

  大夫护士们,在打斗停息的时刻拥进病房显示他们的坚强。

  这些,风向东却像没看见,他愣愣地沿着刘莹莹逃走的路线,跳出了窗户,追出了医院大楼。

  雨,打湿了风向东的头发,顺着发尖,淌在脸上。

  “如果,你真的因为我是个杂碎而离开我……那么,你又为什么追到沈阳?”

  灯影里,一身紧身皮衣,包裹着刘莹莹婀娜的身姿,这种朦胧的美,可惜现在已经不属于风向东了。

  “难道你开始就没怀疑我?”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风向东僵僵地站着,任凭雨打湿透了他的衬衣。

  “你这个杂碎……我接近你,还不是因为你家有钱有势。”

  “你其实早就想找机会离开我了……我能感觉得到。”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你没钱了。”刘莹莹不愿回过头去看他的脸。

  “你被人控制了。”

  “哼。”刘莹莹抖着肩膀笑笑,“我会被什么人控制?”

  “其实在半年前我就发现了你车里的注射器。”

  刘莹莹猛地回过头,“你……”

  风向东叹口气:“莹莹……是谁用毒品控制了你?”

  “我……风向东,你胡说什么?”

  “唆使你们来抢东西的人……应该也在沈阳吧?半年前,你为了毒品失去的,也不只是跟我的感情吧?”

  “你说的,我听不懂……”

  “其实,一个女人的第一次被带走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伴随着毒品的麻醉,会变成一场美梦,但是梦醒来以后,却又无比后悔。”

  刘莹莹胸口一起一伏,“原来……半年前你就在装糊涂。”

  “我可以理解你对那东西的依赖,也理解你在毒品麻醉下做出的极端事情,但是这并不能构成我不爱你的理由。现在……我只想知道,控制你的,究竟是谁?”

  “当啷!”

  刘莹莹眉头舒不开,怕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她忽然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黑暗深处。留在地上的,是红眼的六兽铜匣。

  2007年5月18日雨沈阳南源宾馆

  “很好!”托比亚松夸赞了三个站在沙发前面,浑身湿漉漉的汉子。

  “什么?”一个汉子把泥泞的白大褂甩掉,狐疑地看着托比亚松,“我……我们什么也没拿回来啊?还……哎哟!”这小子捂着屁股。

  “哈哈哈!”托比亚松从身边的盒子里拿出几根雪茄,分给三个人,“去休息吧。”

  矶村推门进来了,“托比,莹莹回来了。”

  托比亚松笑着点点头,“好,看看她为我们带回了什么惊喜。”

  说完,他冲站在身边的肖恩咳嗽了几声。

  肖恩站着没动。

  “肖恩!”

  “嗯?”

  “我想你该去休息了。”

  “哦,不,托比,我很好。”

  “去睡觉!看在上帝的分上!”

  肖恩终于知趣地走了,并且冲着门口站着的黑衣红发龇了牙。

  门关上了,刘莹莹红着眼圈走进屋里。

  “哦,我的公主,沈阳的风太激烈啦,把你的眼睛都吹红了。”托比亚松摸出一个小纸包,“来,给你……辛苦啦。”

  刘莹莹迫不及待地跪在地上,打开纸包,又从茶几上拿了一支烟,抖动着手把这一小纸包的白面儿倒进了烟卷儿里。

  托比亚松递上火去,“怎么样?见到你的旧情人,心里是不是很痛?”

  “呼--”刘莹莹吐出一股烟,闭着眼享受着飘然的感觉,过了好半天才懒懒地回应,“没有什么感觉。”

  “哦……NO,这不可能的。”

  “托比,我差一点儿就带回那个六兽铜匣给你了。”

  “嗯,我相信,但是你毕竟没有带回来,不是吗?”

  “对不起……”

  托比亚松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根本带不回来的,因为你的心里,还有一个角落,是风向东占据着。”

  “不,我只是还他一个情。”

  “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没有了。”

  “哦……上帝。”

  “怎么你不信?”

  托比亚松慢慢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证明给我看。”

  刘莹莹僵硬地笑笑,慢慢拉开了紧身皮衣的拉链……

  2007年5月19日晴沈阳太平寺锡伯家庙

  今儿一早儿,太阳驱散了漫天的雨云。

  林咏裳和王涵无精打采地蹲在锡伯家庙的门前打瞌睡。

  只有郝小梵依然精神,站在太阳地里埋怨着风向东和邵人建的速度。

  昨晚上,他们到底没有更换“露营”的位置,这是因为郝小梵挥舞着拳头的坚持。

  小梵追出那男人很远,过了好大一阵子,才扶着墙,满脸憔悴地走回来。

  咏裳问她是不是吃亏了,郝小梵说不碍事,因为她是跆拳道教练。

  然而那声称去喊人的痞子,最终也没有再来。

  王涵和林咏裳整夜提心吊胆,睁着眼睛不敢睡。只有郝小梵躺在帐篷里的睡袋中,丝毫不计较雨声的嘈杂,呼噜呼噜地一觉睡到天亮。

  不一会儿,风向东就和邵人建一前一后地到了。

  由于昨晚病房里的事儿,风向东被诊断为“本来是根葱,硬装大瓣蒜”。

  而向东也由于回敬了大夫“你儿子是蒜苗儿”的豪言壮语,被轰到楼道里忍了半夜。多亏李鹤卿后半夜里以陪床为名,又把风向东和邵人建请回了病房。

  所以,他们俩是精神的。

  “风向东,你们昨儿晚上哪儿去啦?”郝小梵一边看着精神抖擞的一老一少,一边儿去推快睡过去的王涵。

  风向东的脸皮比他的心要结实得多,这前儿笑眯眯地冲着仨人儿点头,“昨晚上睡得好吗?”

  “好个屁!”王涵站起来一个劲儿打晃儿,“你们在哪儿找的睡觉的地儿?”

  “医院。”邵人建比风向东还得意。

  “啊呀!”林咏裳睁大眼睛,“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们不是风向东。”邵人建把一兜油条递给她,“吃吧,趁热。”

  “吃不下。”林咏裳推开了邵人建的手,“这么大的沈阳,去哪里找锡伯族萨满呢?”

  郝小梵苦着脸,“是啊,而且总不能每天睡街上吧?”

  王涵拿过油条,瞪了她一眼,“你睡在街上和睡在家里都是一样的效果。”

  邵人建望着紧闭的锡伯族家庙大门,“萨满,我知道在哪儿。”

  “嗯?”这句话无疑给了大家一针强心剂。

  “邵教授,路上,你不是也不敢确定萨满究竟在哪儿吗?”林咏裳走过来,和风向东站在一起。

  邵人建眯着眼,“放心,我昨晚才知道锡伯族萨满的行踪。”

  “你是说苏沫颜?”风向东眼睛一亮。

  “你怎么说是她?”邵人建背着手来回溜达,“给我个理由。”

  “昨晚不是都说开了吗?她手里有……”风向东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人皮地图。”

  “切!李鹤卿手里还有鬼火玲珑呢。”邵人建嗤之以鼻。

  “那……不会是昨晚闯病房的那帮儿人吧?”

  邵人建笑而不语。

  2007年5月19日晴沈阳中心医院

  “烟柳河开,翘首燕来,消融松头白伞盖。羲和初,玉兔改,楚天空濛纸鸢海,风云寂寥乾坤彩!起,心自在!落,心自在!”苏木尔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晴空,朗朗地吟诵了一首自创的《山坡羊》。

  “你自在个屁啊!”貉子习惯性地在他情绪最激昂的时候,泼一瓢冷水。

  苏沫颜捂着嘴一个劲儿地笑。

  “我说,你这几年……可没了当初咱们刚做化石猎人时候那种胸襟了啊。”苏木尔狗着脸,冲貉子撇嘴。

  “那我现在啥样?”貉子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伸进裤裆里搔痒痒。

  “庸俗了不少。”苏木尔回过脸去,望着天上的一只鹞鹰,愣愣地出神。

  “我没觉得。”貉子扭脸看着苏沫颜,“我觉得咱还有当年的血性。哎,你问问苏妹妹,咱昨儿血性不?”

  苏沫颜笑着点点头,“血性,确实血性,这满脸的血啊!”

  “哈哈哈!”苏木尔敲着窗台一个劲儿地笑啊!

  “你笑个毛啊!我他妈崩你!”貉子抄起枕边的汽狗,瞄着苏木尔的屁股叹口气,“哎--世道变啦!一群王八蛋啊!”

  “站住!”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干吗?”这是风向东的声音。

  “你又来了?”这声音是被骂作“儿子是蒜苗儿”的那个大夫。

  “医院是公共场合,我们看病人还犯法啊?”风向东很气势。

  病房门口探进一个头来,那是林咏裳。

  苏沫颜赶紧穿上鞋走出去,把几个人迎进来。

  王涵一进屋就直奔貉子,“你小子!装瞎……报应了吧?”

  “哈哈哈!”貉子也不狡辩,自顾去跟林咏裳和郝小梵打招呼。

  邵人建走到窗根儿,拉着苏木尔的手,“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苏木尔先是一愣,“哎……邵教授,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邵人建笑眯眯地挽起了他的袖子,“貉子,你这位好朋友,真正身份连你也不知道吧?”

  “怎么?”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邵教授,这……这就是萨满?”风向东跑过去,看看苏木尔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标志。

  “你说……苏木尔是锡伯族萨满?”貉子真认为邵人建放的是他祖宗那拐弯屁,“锡伯族萨满身上有鲜卑郭洛的文身,苏木尔我们哥俩这么多年了,他小子身上几颗痦子我都知道!”

  邵人建笑眯眯地瞅着苏木尔,“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不是……我是锡伯族这不假,但是您也别看见个锡伯族人就说是萨满啊。”

  邵人建走到貉子病床的床头橱前,拉开抽屉拿出一瓶儿喝过一半儿的二锅头来,“这是苏木尔昨晚喝的吧?”

  “哦……昨晚我的确喝酒来着,睡不着而已。”

  林咏裳眨着眼,“半夜喝酒就能证明是萨满?”

  邵人建把酒递给苏木尔,“你现在敢再喝几口吗?”

  苏木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酒瓶,“但是我问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单凭晚上喝酒……不足以证实吧。”

  邵人建呵呵笑了笑,“当然,晚上喝酒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一喝酒就把袖子放下去,又系上领口的扣子,这说明你故意在遮掩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貉子惊讶地看着苏木尔。

  邵人建背过脸去,晃着脑袋笑,“文身……一喝酒就会现出来的朱砂文身。”

  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苏木尔身上。

  “好吧!你们看着啊!”苏木尔举起酒瓶对着嘴儿咕咚咕咚把那瓶酒喝了个精光。

  过了好半天,苏木尔由于酒喝得快乐,脸上开始泛红。这在老话儿里,叫“串皮”。

  苏木尔把上衣脱了,露出坚实的胸膛,“邵教授,你找找,我的文身在哪儿?”

  邵人建一下子傻了,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翻来覆去地找,“这……这……”

  “哈哈哈!”苏木尔大笑,“昨晚风凉,我放下袖子系上领扣,是因为冷。”

  “那咱也没白来!”邵人建真不愧是老江湖了,那脸红了之后,马上又罩了白,“现在,人皮图和鬼火玲珑齐了!咱起码可以再走一步。”

  这话倒是对,苏沫颜包里的人皮地图,和貉子的鬼火玲珑,这两样物件的确诠释了铭文上所述的“蓝色星辰”和“长老们胸前真实的路线”。

  2007年5月19日晴沈阳西滨河路

  苏木尔在沈阳的宅子,不像貉子家收拾得干净。

  同样是出生入死的化石猎人,苏木尔乱哄哄的客厅,实在是大杀了窗外青年公园的风景。

  “咱们分别后,你就一直住在沈阳?”貉子带着一众人进来,把装备和随身物品扔了一地。

  “是啊,这儿相对北京来说,清净多了。”苏木尔拿了几个蔫兮兮的苹果,去厨房里洗了洗,摆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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