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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妖颜惑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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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咏裳和郝小梵,推开房门,意外地发现所有大黑蝎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咦?蝎子呢?”

  “你可别盼着它有啊。”郝小梵四下确认,见真没有蝎子,才一点点挪出门去。

  两个女孩一步一小心地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客厅的沙发前。

  “真没了吗?”林咏裳还有点不放心,掀开沙发坐垫看了看。

  “看起来是真没啦。”郝小梵甩掉开了脚上的高跟靴子,“咏裳,你说,为什么咱们盖上盒盖儿,那些个蝎子还是跟上了楼?”

  林咏裳从挎包里取出六兽铜匣,望着那块蓝宝石,“我好像想通啦!”

  “怎么个意思?”

  “你看哈,咱们那时候进了卧室,这上面是有水的。”

  “怎么会有水?”

  “我肯定是洗完澡出来,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林咏裳指着蓝色的宝石,“你看,蓝色代表水啊,这盒子肯定就是传说中蕴涵着水元素的那一个啦。”

  “你是说……遇到水,这盒子就会自动崩开?”

  “我想是的。”

  郝小梵眨着小眼睛,“嗯……看起来,这六兽铜匣还真邪门儿。”

  “尽管如此,我还是对这个东西越来越有兴趣啦,搞不好,这真的是一部很好的小说题材。”

  “你决定……要揭开盒子的秘密啦?”

  “嗯,我感觉这个盒子肯定跟我们锡伯族人有很大的关系。小梵,联系王涵吧,我们需要他。”

  “现在?”

  “现在……我想把屋子擦一遍。”

  2007年5月14日阴北京医院

  苏沫颜的尖叫,把风向东和王涵拉到了三楼步行梯的拐角处。

  两个彪悍的男人,正把苏沫颜按在地上。

  “住手!你们干什么?”风向东说着,把王涵拉到了身前。他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也清楚王涵做过探险队员,手里很有几下子。

  “哟嗬!这年头儿,还真他妈有管闲事儿的啊?”一个穿黑夹克的汉子,抬起头来,一双大牛眼狠狠地瞪着风向东。

  “哎,你看我干吗?他……”风向东指了指王涵,“他……他喊的……”

  黑夹克慢慢站起来,嘴撇到了耳朵,“找死……”

  话还没说完,王涵的军警靴已经在他脸上印出了几个五星,在黑夹克鼻子上,依稀还能看出反印的“351x”几个字。

  “就这,还他妈跟我练?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王涵扭头又瞪着按住苏沫颜的那个大胡子,“你……也来过过趟子?”

  那大胡子摘了墨镜还真想伸手。

  王涵抬起一脚,用了个下劈。

  这小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起不来了。

  “护士!就儿他!送外科吧。”风向东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护士来,“看见了吧?抬走抬走。”

  王涵皱着眉,“你倒是挺有先见之明啊。”

  “嘿嘿……我本来打算抬你的。”风向东一个劲儿坏笑。

  “去你妈的吧。”王涵走到苏沫颜跟前儿,蹲下身,“喂,你没事儿吧?”

  苏沫颜从地上爬起来,蜷在墙角,把脑袋扎进胳膊里。

  “你说话啊?”王涵这暴脾气真受不了这个,“那两人为啥追你?”

  苏沫颜慢慢抬起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我怎么知道啊?他们忽然就蹿出来,朝我要什么‘六个犊子’……”

  风向东一听就明白了,坏菜啦……手里的盒子给人盯上了。

  刚才苏沫颜拿着盒子盖儿上楼,肯定是给这两人瞧见了,误以为苏沫颜手里有六兽铜匣,才追上来抢盒子。

  “王涵,现在咱们手里这俩东西……危险啦。”

  “嗯……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主意。”

  “我知道第三个盒子的下落。”王涵咂咂嘴,“抢先一步,集齐盒子,夜长梦多。”

  风向东点点头。

  “坏啦!貉子那还等着换病房呢。”王涵和风向东撒腿就跑。

  苏沫颜从地上赶紧拉住风向东,“哎……”

  “干吗?”

  “他们……我是指,那两人会不会再找我麻烦?”

  “哎呀,这个……”风向东看了看身边的王涵。

  “怕麻烦就先跟我们走吧。”王涵头也不回地顺着楼梯往上跑。

  “笨蛋,电梯啊!”风向东拉着苏沫颜朝电梯口跑去。

  2007年5月15日晴北京百合大街154号

  黄昏……

  似残阳滴血。

  太浓的色彩与惨淡,总会露出许许多多诗情画意。日复一日的,就这样子循环……

  “啊?你……”风向东指着郝小梵,“你是王涵的表妹?”

  “哼,你怎么会跟我表哥是同学?”郝小梵翻着白眼,“你那个瞎了眼的哥们儿没给你摔死吧?”

  “小梵!”王涵一皱眉,“怎么说话呢?”

  郝小梵一吐舌头。

  林咏裳端过金边儿白瓷茶杯来,给每人倒了一杯碧螺春。

  “貉子……他眼睛不要紧吧?”咏裳拎着裙子,挨着郝小梵坐在了茶几的对面。

  王涵端起茶杯,用鼻子嗅了嗅,闭上眼摇晃着脑袋,“好茶啊……貉子不要紧的,只是,眼睛有可能失明了。”

  “呀。”咏裳惋惜地低下了头,“那……考古界就少了一双慧眼。”

  “唉!”风向东叹了口气,“貉子……好兄弟啊。”

  “对了,向东是吧……”林咏裳想打破这低沉的话题,又是第一次见到风向东,免不了要客气几句,“你挺帅的啊……有女朋友了吗?”

  “他?哼,我看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小梵!”王涵“正襟危坐”,一派大哥的气度。

  风向东笑了笑,也不在意,“咏裳小姐,你如果可以给我签个名,我愿意把我的恋爱史给你交底,当素材。”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林咏裳倒是很大方,“一会儿送你新出版的《黑玫瑰花季》。”

  “那敢情好,呵呵。我可是你的书迷呢。”

  郝小梵诈唬得欢:“好啊!风向东,讲讲你的恋爱史吧。”

  “好吧,说起来,上大学我逃过课、挂过科、踢过人、被踢过、打过架、被记过、破过处……唉,能干的我都干过了,王涵知道的。”

  “你死过吗?”郝小梵比他哥还会恶心人。

  这回王涵没有阻拦郝小梵,捂着嘴在那偷着乐。

  风向东也不生气,“我妈死得早,我爸犯了事儿进去以后,家里什么也没了,就剩下这个六兽铜匣了。幸好财产充公没有给收了去。”

  “哦……对不起,勾起你伤心事了。”咏裳面露歉意。

  “没关系的。我前一阵子……刚分手的。”

  “再次表示抱歉。”林咏裳欠了欠身子。

  王涵奇怪了,“哎,你小子,真踢了人家啊?”

  向东笑着摇摇头,“是人家踢的我……她上星期还在什刹海,山盟海誓的,说我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是她身体中的一部分,如果没了我,她就活不下去啦。”

  风向东毕竟对那女人是动过真情的,说到这儿,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心酸。

  郝小梵这回没有再斗气儿,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风向东的肩头,“我的前男友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他盲肠、阑尾、龋齿、六指儿这类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好啦好啦,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啦。”王涵刚离了婚,提起这个来,他似乎觉得风向东不那么值得挖苦了,“各位,咱这些事儿,其实全都败在钱上。”

  “谁说不是啊?”郝小梵还愤愤儿的呢,“那小子说我天生丫鬟的身子,要饭婆的命。我呸!”

  林咏裳抿着嘴,“我……倒是不缺钱,我只想写一本书。”

  “是啊,我相信林小姐绝对不会这么庸俗,呵呵。”风向东这点儿特别好,人前从来不说别人不爱听的话。这大概是他从前跟一帮场面人吃吃喝喝总结出来的经验。

  郝小梵撅着嘴,“行啦,咱差不多就让那仨盒子碰个面儿吧。”

  林咏裳望了望王涵,又瞅瞅风向东,“两位,先请。”

  风向东一笑,把自己的红眼六兽铜匣放在了茶几上。

  王涵望着林咏裳,“外面的大门锁了吗?”

  “放心啦,已经插好了。”

  王涵这才慢慢地掏出本应属于林咏裳的绿眼铜匣,放在红眼的旁边。

  最后,林咏裳才起身去了书房。

  “风向东,你这个打开过吗?”郝小梵想去摸那块红宝石,但是忽然一愣,缩回手去。

  “问你哥。”

  王涵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啊,向东,你昨天晚上,念的是什么咒?”

  “什么?”

  “你别他妈跟我装糊涂啊,就是你把盒子戳地上,念叨的那个……”

  风向东压低声音:“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当着林作家的面一句粗话都不说了?”

  2007年5月15日晴北京医院

  黄昏,又一次的黄昏。

  为你洗礼,告别了昨天。

  但是依然要留它,不忍离去。

  那久久不散的红霞,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

  带着今日的晚点,向今天道别。奔向下一站。

  然而……

  很快又会回来的。

  貉子躺在新换的病房里,眼睛看不到黄昏的云霞,手里可没闲着。

  他对护士声称,这辈子注定陪伴黑暗了,所以托人搞了一本盲文书,正跟那儿学呢。

  “李鹤卿先生吗?”

  一个声音出现在病房门口。

  “嗯?何方神圣?”

  一阵皮鞋的响动,走到他的床边,随后便听到细细的嗓音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的朋友们没在啊?”

  “你是谁?”

  “咯咯咯……”那笑声仿佛一个女子的手在抓挠你身上最痒的部位。

  “别逗了,快说,哪块料?”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得你们的六兽铜匣。”

  “那不是我的。”

  “可是你想要……”

  “放屁!”

  “你想趁着你朋友不注意的时候,掉包那两个盒子,不是吗?”

  貉子一个激灵坐起来,一把撕掉眼睛上的绷带,“你……你怎么知道?”

  眼前是一个身材非常高挑的人。

  蓬松的卷发,银娃娃似的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嘴,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儿。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抄着黑色收腰小风衣,脑袋一歪,“我叫苏沫颜。”

  “哦……”

  “哼,六兽铜匣的守护蟾蜍,黏液只是用于恫吓对手的,并没有灼伤的迹象。”苏沫颜用手轻轻挑着貉子的下巴,一阵兰花香气钻进他的鼻孔,“看看,叱咤风云的化石猎人啊,眼睛里充满了虚伪。”

  貉子一把拨下苏沫颜的手,“你这样神神道道的,不是更虚伪?”

  苏沫颜用手指捂着鼻子笑了,“我这叫卖关子,跟你不一样。”

  说完了,苏沫颜又是一个模特似的转身,“祝你早日康复,你应该找到你的位置,我的勇士。”

  “等等!你究竟是谁?”

  “我是苏沫颜。”

  2007年5月15日晴北京百合大街154号

  三个六面体铜盒子,并排放在茶几上。

  “注意,那个蓝的千万别沾水……”林咏裳万分小心,下意识地看了看屋子的墙角和任何有可能爬出东西来的角落。

  风向东一把把王涵嘴里的烟夺下来,捅进自己嘴里狠抽了几口,小心地捻在烟灰缸里,“这个也要注意!”

  郝小梵一个劲儿地往后撤,双手背在身后。

  “王涵,你说的那事儿……就是昨晚上医院闹蛇,风向东他……”林咏裳王着风向东,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嗯,他念了几句咒,我怀疑这小子懂点儿巫术什么的。”

  “拉倒吧,我真不会什么咒语。”向东仰头靠在沙发上,“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妈是锡伯族人,那两句话,就是锡伯语。”

  “是啊!”王涵瞪大眼睛,“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风向东笑了笑,“其实我就会那两句,小时候,我妈喊我的时候,经常用这两句话。”

  “那这两句话什么意思?”林咏裳很有兴趣,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风向东。

  “‘嘿哪高日阿,阿彻米’好像是喊我老实点儿。‘甫嗷哪,阿密嘟’貌似是叫我一边儿玩去。”

  “哈哈哈……”王涵乐得前仰后合,“敢情就这个啊!”

  林咏裳眯着眼睛,想了想,“先别笑,别看这两句话,用锡伯语念诵出来,听你说,好像对那些蛇真的起了作用。”

  “嗯,我越来越觉得,锡伯族跟六兽铜匣有着密切的联系。”王涵严肃起来的样子,似乎很有魅力,至少他自己觉得有,而且大有特有。

  风向东不言语,抱着肩膀依然坐着,像一块呆木头。

  林咏裳点点头,“我一直这么认为,你们觉得,这三个盒子是不是可以同时打开一下呢?”

  “别介,现在盒子齐了,说不准打开以后又蹦出个什么来呢,那不要了亲命啊?”郝小梵自然躲得远远的。

  王涵、林咏裳和郝小梵,谁也不提打开盖子的事儿。

  风向东沉默了一会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谁也不动是吧?”

  “怎么?”仨人全把目光会聚在风向东的身上。

  “我也不能动。”

  “那不废话吗?”郝小梵撇了嘴。

  “但是,如果这盒子有锡伯族的诅咒附在上面,那么锡伯族人是怎么用它的呢?”

  林咏裳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向东说得对啊!你接着说。”

  “接着说?”

  “嗯,快说嘛。”郝小梵也催促。

  “还没吃饭呢,哪有兴趣说?”

  “哦……对不起,你看我这脑子……光想着这个啦……”咏裳拿起自己那个盒子,指了指餐厅,“我这就去预备饭。”

  “你别介意啊。”王涵也把自己的盒子拿起来,“风向东他就这样大大咧咧的。”

  林咏裳娴雅地微微欠了欠身,“没关系的,是我疏忽了,本来是晚饭时间。”

  “哈哈,我爱吃鱼,多给来点儿荤腥啊。”风向东还挺难伺候。

  王涵瞪了风向东一眼,然后肚子里“咕咕”叫了几声。

  2007年5月15日晴北京医院

  “你们看清在哪个病房了吗?”一个小个子,探头探脑地躲在住院部门口儿的塔松后面,问身后的两个汉子。

  “没错儿,就是这儿。”俩汉子脑袋上粘着胶布,拎出刀子来,“矶村,咱们干不干?”

  “八嘎!”矶村蜡黄脸儿一耷拉,“谁让你们拿刀?我们是文明人,以理服人。”

  “哦……好。”黑夹克汉子收起刀来,“哪有……卖梨的?我去买来。”

  “你他妈猪脑子啊?”大胡子打了他后脑勺一下,“哪有用梨打架的?”

  “那用什么打?”

  “你们俩给我安静!打什么打?那俩小子去别处了,这儿,就剩一个李鹤卿。”矶村阴沉着脸,“跟我上去。”

  “哎!我说……几位这是干吗去?”

  大胡子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一股天津狗不理的味道,从他的耳朵里渗进了鼻孔。

  矶村没吃过狗不理包子,但是却听出了地道的天津口音。

  三个吃过狗不理或没吃过的人,回头看,夕阳的光影里站着个长头发小胖子。

  “哟,介不是矶村先生吗。几位爷,不会是来看貉子的吧?”

  “你……你怎么认识我们?”

  “哎哟,矶村先生,您忘了,托比……托比啊。你们不是一块上我店里看过琥珀吗!”

  “哦,你是……”矶村使劲儿从脑子里,翻出“杜岩”俩字儿来。

  “想起来了吧?我杜岩啊。”

  杜岩的自报家门更肯定了矶村脑子里那一闪是正确的。

  “杜爷,你来看貉子……那么一起去咯。”

  “那敢情好,哎,矶村先生,我得告诉你一套中国的老理儿啊,这看病人啊,可没有空着手儿的。”说完,拎起了手上的一个果篮儿。

  矶村浩作一拍脑袋,“哎呀!你看看,我失礼了。你等等,我们去买东西。”

  杜岩看着矶村三人奔着医院外边去了,赶紧扭头撒丫子往楼上跑。

  矶村远远地看见杜岩跑进了住院部,冲那两人一努嘴,“跟着他。”

  貉子今儿在苏沫颜面前露了怯,正搁那儿别扭呢。

  病房门“吱呀”一响,跑进了慌慌张张的杜岩,“鹤哥!”

  “嗯?杜岩,怎么啦?”

  “你不能在这儿住了。”

  “为什么?”貉子觉得杜岩脸色有点儿不对。

  “矶村浩作。”

  “矶村浩作?”

  “是啊!就是黑市儿上那个日本人,他带着两人找你来了。”杜岩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儿,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他找你,没好事儿。”

  貉子咬着嘴唇想了想,“他不就是倒腾点儿黑货吗?平时老是跟托比亚松摽在一块儿。”

  “你想想,平时你们又不走动,他干吗来看你?”

  “嗯,你说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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