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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六兽铜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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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六角的小铜盒,好精致!

  她在这座刚租下的小楼收拾零碎儿的时候,无意中从屋子里仅存的梳妆台第三层抽屉发现了它,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把它放在这儿的。

  苹果大小的盒子,六个面上都有飞云走兽的图案。天哪!蟑螂、蟾蜍、蛇、蝎子、蜘蛛和怪兽。这种图案,放在如此温馨的屋子里貌似不大合适。

  盒子的六角形盖子正中,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的绿石头。围绕着石头,还有二十八个怪模怪样的动物。

  这盒子,是装粉底霜的吗?显然不像。所有的化妆品里,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盒子来吸引小女人眼球的。

  用手抠抠盒盖儿,天哪,好紧哦。

  昨天才做的美甲……算啦,鬼才懒得再去抠它。

  “管他呢……”

  林咏裳顺手把盒子扔在梳妆台上一个破旧的小铜飞马旁边。

  “咏裳!”门口一阵咯咯的笑声,“你这小妖精,搬这么大的房子啊。”

  转回头,见玄关处站着过来帮忙的郝小梵。

  “说好十点过来的,你怎么这么迟?”咏裳故意板着脸,看看她什么表情。

  小梵甩掉高跟鞋,飞进屋里来,“还说呢,你告诉我是154号,我就找去啦。谁知道……”她拎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就喝,然后胡乱擦了擦嘴,“谁知道……咳,咳……”

  她喝呛了。她憋不住笑了,“慢点喝,没人抢你的哦。”

  小梵咳嗽干净了,扁着小嘴儿指了指外面,“你看看门牌儿,是百合大街啊,我的妹妹,还说呢……”

  咏裳从凯蒂猫的纸巾盒里抽出香巾抹去她唇边的水珠儿,“我也是刚搬来嘛,记不熟的。对了,你表哥不是说也来帮忙吗?”

  “还说呢……本来嘛,我们商量好一起来嘛,可是博物馆那边说有急事,就跑去啦。”

  “哦,这样子啊。”咏裳低头把香巾扔进纸篓。

  “哼!你叫我表哥来……舍得让他干活儿吗?”小梵撅着嘴,自顾拿起抹布开始擦起楼梯栏杆来。

  咏裳抿着她的小嘴儿笑笑,继续低头擦拭梳妆台。

  初夏的风,从窗户飘进来,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女孩儿的长发,一丝细软扫在脸上,怪痒痒的。

  院子里的栀子树本应到了开花的节令,难道,今年的花季来到迟了?

  “这个小飞马不错。”郝小梵站在梳妆台边上,对上面摆放的物件有浓厚兴趣。

  “那是二十块钱买的假货。”

  “啊?不是古董啊?”

  “二十块钱能是什么真东西,我路过大栅栏,看着好看,买来玩儿的。”

  “哎,”小梵其实早已发现了那个盒子,一把抓在手里,“咏裳,这里面装的什么?”

  咏裳摇摇头,继续把一打打的丁家宜、欧莱雅、美宝莲之类的化妆品摆放在梳妆台的格子上。

  “哇塞!二十八星宿啊,太酷啦。”郝小梵用手指轻轻摩挲盖子上那二十八个怪里怪气的动物:角、亢、氏、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

  “哟,行家啊。”咏裳脸上的酒窝变深了,“也就你研究这些古灵精怪的东西。”

  小梵翻来覆去地看六面体铜盒儿,又举在耳边摇了摇,“哎,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啊?”放在手上掂掂,却也不轻。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这个宅子的主人留下的。”

  “哦,合着不是你的呀?”小梵弯着腰,眼睛瞪得溜圆。

  “不过,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否则主人不会把这东西落在老宅子里。”咏裳从小梵手里拿过那个铜盒子,重新放在桌子上,“但是,人家的东西,总是还回去好。”

  “哎,咏裳啊,你看哈,我这人天生就好奇,咱打开看看行不行啊?”

  “随你吧,但是别弄坏了。”咏裳拎起水桶去擦玻璃。她站在窗子前,悄悄地斜着眼去看小梵如何打开盒子。

  郝小梵点点头,抓起盒子使劲用指甲去抠盒子盖儿。可是无论怎么使劲儿,盖子就像长在盒子上一样,纹丝不动。

  咏裳用食指挡着鼻子,笑了笑,回过头去继续擦玻璃。

  到底是郝小梵,她先是一皱眉,而后翻来覆去地看了盒子上的每一个细节……终于,她的眼光停留在盒盖那块绿宝石上。

  2007年5月11日晴北京西便门居民区三栋

  这个六角的小铜盒,是风向东的最后财产。

  盒子六个面上都铸有飞云走兽图案,分别是蟑螂、蟾蜍、蛇、蝎子、蜘蛛和怪兽。盒子的六角形盖子正中,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的红色石头。围绕着石头,铸有二十八星宿花纹。此外,盒盖上面还滴着不少蜡油。

  这六面体的小盒子,是他舅舅在他很小的时候送他玩的。在他父亲被判了无期以后,所有财产都充公了,只有这个东西,是藏在厕所旮旯里才唯一幸存的。

  盒子的盖子大概已经锈死了,怎么也打不开。当年父亲还没当上局长的时候,住在四合院,把这个东西放在厨房里。停电的时候,就蹲蜡烛用。在母亲得癌症去世的时候,这个盒子还压过纸钱。

  这个本已当做烛台和镇纸的玩意儿,如今布满灰尘和油烟,肮脏油腻。搬了好几次家,风向东都舍不得扔,一直守在身边。

  眼看着父亲的客人越来越多,家里的房子越来越大,这个盒子的颜色也越来越黯淡。

  父亲被捕前给的那点儿钱,也已经花得所剩无几,这好几天,再没有一个朋友来请他去过夜店,也更没有一顿像样的饭吃。

  他呆呆地坐在台阶上,把盒子拿在手里摆弄,忽然想道:这个玩意儿,我早就怀疑它是个古董,我为什么不拿到古玩市场去夯夯价儿呢?弄不好能换他几箱子方便面呢。

  想到这里,他把这个铜盒揣进口袋里,径直出门。

  刚下楼,就见楼下站着一个打扮十分入时的女人。

  “小莹……”风向东的眼睛忽然放出了光,紧跑几步来到她面前,“这几天……这几天你去哪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小莹抱着肩,鼻梁上的太阳镜随着皱起的鼻梁攒动两下。

  “是……欠费了。”

  “你连话费都交不起了?”

  “是……小莹……我现在……”

  “行了……咱们到此为止。”

  风向东脑袋里“嗡--”地一声,沉默了好久,他才点点头,“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小莹不耐烦地点点头。

  “你说过要跟我一块儿去巴黎……”

  “可是你现在去不了巴黎。”

  “你还说过,不在乎我做什么工作……”

  “可是你现在毕竟没有工作。”

  “我会去找的,给我时间……”

  “不用了,你……就是一个杂碎。”

  小莹,还是钻进了路边的红色跑车里走了。

  风向东连开车人的脸儿都没见着……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跑车里的那个男人,如果有一天也变成杂碎,小莹一定会钻进第三个男人的汽车。

  小莹交往的本就不是风向东,而是风向东的父亲……

  2007年5月11日晴北京地质博物馆

  “安然,你怎么像个娘们儿?手脚麻利点儿!照你这劲头儿,天黑咱也干不完啊!”

  仓库管理员王涵抱着统计账目,脸皱得像一块没泡开的银耳。

  “快?火车快!这几千件儿老东西,我容易吗我?”管理员安然脸上流着油,把一件矿石标本慢慢地贴上新的标签儿,“真纳闷儿了,这一箱箱儿的东西放了几辈子没人清点了?我算倒了霉了。哎……”

  “就这几箱子了,”王涵叼着笔,指了指角落里三四个蒙尘的大木箱子,“加把劲儿吧,哥们儿。”

  “哎,你倒是清闲,抱着个本子写写画画,我呢?”安然叹着气,挽起袖子去搬墙角的大木箱子。

  箱子上的土很厚了,安然吹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王涵看了看箱子上发黄的标签儿,皱起了眉头,“我说这箱子放多少年了?标签儿上的字儿都看不清楚了。”

  “哎?”安然想把箱子搬到液压滑车上,却忽然一愣。

  “怎么啦?扎手了?”

  “不是……我说这箱子……怎么比别的都轻啊?”

  “不能啊,咱这不都是地质标本吗?就算是古生物化石,装这么大箱子,也得个百十来斤儿,别是空箱子吧……哦,知道了,你小子说胡话。”王涵把记录档案放在架子上,蹲下身敲了敲箱子侧面。

  “骗你是丫挺!”安然轻轻晃了晃箱子,“这里面还真装着东西。”

  王涵站起来,把开箱子用的撬子递给安然,“不管是啥,先打开看看。”

  安然苦着脸,迟迟不愿动手。

  “干吗?动手啊!”

  安然撇着嘴,望着地下仓库昏暗的灯光,“不是,万一……万一里面是干尸或者木乃伊……这咱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木乃你个屁姨啊!地质博物馆怎么会有那东西,恐怖小说看多了吧你。”王涵抢过撬子,“滚一边儿去,看我的!”

  2007年5月11日晴北京百合大街154号

  “啊!”郝小梵刚按下绿宝石机关,忽然感觉手里一震,那盒子翻滚着从她的手里弹出去。

  林咏裳本就没用心擦玻璃,听到小梵的喊叫,急忙回头。

  那盒子已经落在木地板上了,此时,铜盒六面都向外侧倒了下去,像一朵六瓣的莲花,瞬间绽放。

  咏裳跑过去,拎起裙子和小梵一起蹲下身仔细看。

  这盒子内部六面上,分别有不同的奇怪文字,弯弯曲曲的像是蝌蚪文,而且除了蝌蚪文,每个内面的正中,都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圆形宝石片。

  铜盒的底部,则伸出一个张着嘴的铜质怪兽头。这兽首狼头牛角,虎眼狮鼻,张着血盆大口,狰狞无比。

  “天哪!好精致的工艺哦!”林咏裳睁大眼睛,嘴巴张得很大。

  “这……这文字和工艺风格……锡伯族。”她见到铜盒内六面的蝌蚪文,眼睛瞪得很大。

  “怎么?你认得这文字?”郝小梵试图把眼睛睁得比咏裳还大,无奈先天条件不足。

  林咏裳连同滚落在一边的盒盖一并拾起来,抿了抿嘴唇,“你还记得我是少数民族吧?”

  “知道啊,满族嘛。姓西林觉罗,改姓林嘛……”

  “嗯,这文字,就是满文。”

  “哦,锡伯族……跟满文……”小梵歪着脑袋,用食指捅着下巴,“这有什么关系吗?”

  咏裳笑笑,“锡伯族人,一般都懂得满语、哈萨克语、维吾尔语和汉语。锡伯语属于阿尔泰语系满族,也就是通古斯语族满语支。由于锡伯族语言文字与满文相通,所以这文字对于我来说并不算难。”

  “哦,那么,这文字写的是什么?”

  林咏裳仔细看了半天,叹口气:“写的好像是一首诗。用笑容迎接第一颗星星,从这里出发……”

  “那,这个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郝小梵迫不及待地打断了这首优美的诗。

  “嗯……我想,还是问问你表哥。他对考古这方面研究得很深。”

  “切!”郝小梵一撇嘴,“他就是个库管员。”

  “不能那么说,他是怀才不遇。”

  “哟,你还挺了解他啊!”

  2007年5月11日晴北京藏云阁

  藏云阁,是古董街牌子最硬的店铺,坐落在古董街最显眼的位置。

  这是一个二层的仿古建筑,一楼东边主要经营瓷器,博古架上、地上、桌子上随处可见高古陶、定窑、钧窑、青花釉里红、斗彩、绿釉、仿官釉、黑釉、粉彩瓷、褐彩、珐琅彩、青釉等等。西边则是各种玉器,五档十二级的摆件、挂件应有尽有。

  藏云阁二楼,就是铜器、字画以及杂项了。

  风向东到达古董街,日头就已经偏西了。藏云阁的二掌柜,年轻的古董收藏家杜岩,打算关门打烊,正在门前摘下两块花梨木的对联。

  “我说,劳驾。”风向东紧跑几步,帮着杜岩去扶花梨对子,“请问,你这是关门啊?”

  “吆喝,你这人还真哏儿,这都嘛点儿啦,还不关门。”杜岩是天津人,说话带着狗不理的味道。

  风向东呵呵一笑,“兄弟,能耽误你一会儿不?我有点东西想找咱柜上给看看。”

  “哦?是嘛好东西?”杜岩放下了手里的花梨对联。

  风向东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六面体的铜盒来,举到杜岩面前。

  杜岩没去接,只是望着风向东手里这个滴着蜡油,脏兮兮油腻腻的玩意儿看了一眼,“介(这)是嘛?”

  风向东一笑,学着天津口音道:“我要知道是嘛,就不拿到这来咯,烦劳您老给看看。”

  杜岩扁着嘴摇摇头,“看样子,你老介是个铜器,这类玩意儿我道行浅,得等我们老当家的--李文轩先生来看了。”

  风向东急于出手换粮食,对杜岩道:“唉!兄弟,你就差不多给看看,值点钱呢,我就卖了,不值钱就拉倒。”

  杜岩看出今天这位爷是不好打发走了,只好一侧身,“那您里面请,先说好,打了眼您可别赖我哈,我是玩瓷器的,看您这玩意儿,只能对付着来。”

  “好!好!好!费心吧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藏云阁。

  “这蜡油……是嘛时候的?”

  “这个啊,就是上个月停电,我用它蹲蜡烛滴上去的。”

  “那这土呢?”杜岩打算清理盒子的污垢,必须先问明白污垢来源,以便防备不注意清理掉有价值的东西。

  风向东道:“这土是在我家窗台上放的,时候不长。”

  杜岩点点头,取出软铜刷,小心翼翼地清理掉六面体铜盒盖子上的蜡油,又用丙酮清洗了油腻,然后用放大镜翻来覆去地对着铜盒看了一遍。

  “嗯,这东西看器形和这个盒子底部‘嘉靖三年’的印,像是明朝的东西。”杜岩开口,慢慢悠悠地道。

  风向东脸上露出微笑,“明朝的!这下应该值点钱吧?”

  杜岩咂咂嘴,“可是,从做工的细致程度和花纹的种种迹象看,可惜了,是清末高仿。”说完把盒子放下,开始收拾东西。

  “哎,哎!别介,这东西值多少钱?你们收不收?”风向东见杜岩没有收购的意思,有点坐不住了。

  杜岩道:“这玩意儿,说实话,卖不上什么大价钱。我们收了,也是闲置,来我们藏云阁买东西的,一般不买小件。”

  风向东抬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六面铜盒,“看着给个价钱吧,换顿饭就行。”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突突突”的摩托车声音。

  杜岩望着门外,嘴角一翘,“呵呵,甩手少掌柜来了。”

  “什么叫‘甩手’少掌柜啊?”风向东不解。

  杜岩笑道:“甩手,就是店里什么事也不管呗。”

  说着,门外的风暴太子摩托上,跳下一人,“噔噔噔”地走进藏云阁。

  这小伙子一身军绿色户外装,敞着怀,戴个大蛤蟆镜,手指头上戴满了各种宝石的镏子,脖子上也挂着老坑翡翠的挂件儿。就连嘴上叼着的烟嘴儿,起码也得是明清的海柳儿。

  尤其是那腰带扣上镶嵌的一块长条琥珀,足以证明这位在古玩街,不单单是个不折不扣的虫儿,更是个追求另类的人。

  就他腰带上那块琥珀,长有两寸,宽一指多,橙黄清澈,里面还包裹着几只振翅而飞的古虫儿,就这一块儿虫珀,绝对不是地摊上能淘换来的。

  此人进屋一眼便望见了风向东,“呵呵,向东!怎么是你?”

  风向东也很奇怪,“貉子?这是……你家的买卖?

  杜岩惊讶,“怎么,你们认识?”

  貉子道:“这是我大学同学,大名鼎鼎的风局长家的公子。”然后转过脸问道:“向东,你怎么到这来啦?莫非也在捣腾古董?”

  风向东道:“哦,只是家里有个东西,放不下了,拿出来换点钱花。”

  貉子奇道:“你缺钱吗?”

  风向东用现在时髦的话,那叫富二代,毕业后一直靠家里养活,不愁吃不愁喝。

  只是现在,随着父亲的贪污罪,那一切已经随风去了,只是他的嘴却比他的心要硬,“这个……倒不是缺钱……”

  他红着脸低着头,拿起六角铜盒道:“天不早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要离开。

  貉子却一把拉住他,“我回来找杜岩出去吃饭,一起坐一会儿,赏个脸不?”

  “不打扰了,我……还是回去吧。”

  貉子笑道:“好长时间不见了嘛,走啦,给个面子。”

  风向东脸上一红,佯装阔绰,“要么……我请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自然,大抵是从前经常在面子场上混的缘故吧。尽管他说话这话的时候,很心虚,可最后还是跟着貉子和杜岩,朝古董街外面的饭店走去,并且一路走一路盘算:貉子如果让我算账,我就假装上厕所,然后溜掉。

  他们拣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后,貉子点了一桌子菜。风向东甩开腮帮子狠吃,力争一顿能维持一星期。

  就在此时,邻座的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望着风向东手边放着的六面体铜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惊讶地指着铜盒,“朋友,你这东西是刚买的?”

  风向东头也不抬,只顾将自己盘中一筷子粉条吸溜溜地吃下,“是我自己的。”

  貉子和杜岩打量邻桌的这个男子,这人明显不是炎黄血统。

  他虽然身着灰色中山装,大背头,面似淡金,却长得高鼻深目,还戴着金丝边眼镜。左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各戴着一个大金镏子。

  杜岩认出此人是经常来店里转悠的常客,自称来自瑞典的收藏玩家托比亚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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